第82章 没有皮肤的人脸

“哦。”张景月低下头,看着浴桶表面黑沉沉的液体发呆。

他自扎针后,就无法动弹,整天昏沉沉的,瘫痪一般,被李奕蓝四处挪动,一会儿去扎针,一会儿又去药浴。

那白开水煮的猪肝腥味太重,张景月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但他还是忍住呕吐的**将所有猪肝都咽了下去。

他从来都是个很乖的人,李奕蓝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叫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不见他反抗过,他也是李奕蓝见过最乖的病人。

李奕蓝憋住一口气喂他吃完所有猪肝,见他咽下最后一块后就立即放下碗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他是不知道张景月是如何吃下去的,反正他闻着那味道就难受。

又是一个被疼痛折磨难眠的午夜,张景月平躺在床上,额际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咬紧了牙关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着这钻心蚀骨的难受。

手里紧紧捏着他的警察公仔。

在夜深人静孤枕难眠的黑夜里,人心是最脆弱的,张景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许燃,还想起了沈渐离简心仪和姨爹姨妈。

他的母亲,早在几年前就因乳腺癌不治去世了。

而许燃...

自那天打电话报平安后,张景月就没再接到过他的来电。

也对,他现在有沐心了,应该也不大会想起他了,毕竟,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空白的岁月,就算情谊再深,也终究敌不过时间的磋磨。

张景月想,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困在往昔走不出来罢了。

他的心很沉重,但是又安慰自己,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连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又能奢求什么呢?他现在只想活下来,起码要活下来,再见哥哥一面,再见他们一面。

身上疼痛越发剧烈,好像眼泪都要给他疼出来,他又想吃糖了,艰难转头看向床头柜果盘里的麦芽糖,张景月想伸手去拿,手却无法挪动半点。

他是不可以吃糖的,但这是师父自己熬的,配料简单,并不会影响到他的治疗。

有多少年没碰过糖果了?

他已经不记得,只记得师父和奕蓝的嘱咐,不可以乱吃东西。所以当他喝到许燃给他的可乐时,他才会那么开心。

正在思量着怎么才能拿到床头柜的糖的时候,旁边的窗户上忽然映出一张惨白人脸,那张脸上只有五官,不见皮肤,一双眼黑沉沉,空洞洞地直直盯着张景月。

张景月对上那双眼睛,还没看清什么,那人已经闪过窗户离开,只耳边听的几声细碎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奕…奕蓝…” 张景月出声唤着奕蓝的名字。

李奕蓝很快推门进来,像是一直没睡一样,问他:“怎么了。”

“窗外有人。”张景月说。

“窗外?”

“你等着。”李奕蓝沉吟一下,立即跑过去推开窗。

一股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粒立即扑进来,冷得张景月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李奕蓝从窗户里远远望去,只见院子里黑乎乎的,一团漆黑,并无什么动静,只有院外大树被风吹得摇曳,夹杂着积雪扑簌落地的声音。

李奕蓝将窗户关上,回身道:“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没有看错,是个小孩子,身高大概在一米四五左右。”

“不会是见鬼了吧?”李奕蓝说。

“......”张景月没有说话,那张人脸确实像鬼。

他真的见鬼了吗?张景月想。

“要不要我过来跟你睡啊?”李奕蓝问他。

“不用。”张景月摇头,他根本不惧什么鬼神。

“那好吧,我把窗帘拉上,这样你就不怕了,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在你旁边。”李奕蓝给他拉上窗帘。

“好。”

张景月就这样在床上瘫痪般躺了许久,时间一天天过去,等他能够杵着拐杖慢慢下地的时候,李奕蓝就去了村小给一群小孩儿上课。

李奕蓝去上课,屋里就剩了张景月一个人,师父常进山挖草药,往往一去就是一天,偶尔还会猎一些野物回来,说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其实身子骨却硬朗得很。

这一天张景月醒后,他杵着拐杖来到了厨房,灶台上温着煮熟的蒸南瓜和蒸鸡蛋,瓦罐里还有炖鸡汤,这是他的早餐。

厨房昏暗,张景月喜欢有光的地方,便将吃食都移到了堂屋矮窗前的小饭桌上,一个人坐下来,慢慢吃着。

奕蓝炖的鸡肉汤鲜味美,还有淡淡的板栗香,他是用板栗来炖的整鸡,黄澄澄的非常漂亮。

张景月吃完鸡蛋,又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抬眼望向院外,这无意的一瞥却看见院门口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头发乱糟糟的盘在头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灰棉衣。

女孩原本是在院外探头探脑向内逡巡着什么,一对上张景月的双眼,却慌乱移开视线转身就跑。

是她,是那天夜里出现在窗外的那个人,张景月一看见她的双眼就确定了。

摸不清她究竟想干嘛,这种随时随地被人窥视的感觉叫张景月心里发毛,他放下碗立即站起来,拿过拐杖打开门就去追。

“喂,小姑娘!”张景月打开门就唤她,那女孩听到生人的叫唤似乎更慌了,加快步伐往林子里跑,脚下却因慌乱绊到一块石头狠狠摔了一跤。

小孩子皮实,蹭一下爬起来跑了。

张景月追到院子里,那姑娘早已跑没了影,只剩下一抹带泥的黄色凉拖在他脑海里盘旋,寒冬腊月,那姑娘脚上却只穿了一双凉拖鞋。

李奕蓝回来的时候,张景月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窥视?”

“嗯。”张景月点头道:“这个周内,我已经见了她两次。”

“十二三岁的年纪,身上衣物单薄,见她时,她神色不定、慌乱紧张,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许是来找师傅的,见我们是生人,不敢现身。”

李奕蓝思考一瞬,很快说:“我去村里问问吧。”

李奕转身要走,拉开门的瞬间又想起一件事,回头对张景月说:“对了,你哥来电话了。”

“我哥?”张景月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是许燃吗?

李奕蓝说:“姓沈,叫沈渐离,问我你在哪,我给他说了你的地址。”

“哦。”听到是沈大哥,张景月心突然坠到地上,平静的哦了一声。

李奕蓝继续说:“他叫你注意安全,叫你玩够了就回去。”

“嗯。”张景月乖乖点头,眼底神色不明。

李奕蓝却皱眉,问:“他们那边没人知道你生了病?”

“嗯。”张景月轻点头。

李奕蓝看他半晌,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出了门。

李奕蓝没查到那姑娘是谁,那姑娘却在一天后自己主动现了身。

老师今天回来得早,正在院中拾掇自己挖回来的草药,人坐在小矮凳上,耐心地拔除土当归上的泥土,忽而一个小身影滑跪到他的膝下,顶着一头枯黄的头发,声泪俱下道:“求爷爷救救我。”

“哎哎哎,这是怎么了?”老医生忙不迭双手扶起她来,看到来人的脸后,唤了一声:“梅?”

“梅?”厨房内蒸完米饭正要出来帮师父忙的张景月看见这一幕,他望见跪在地上的那女孩就是那天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姑娘。

原来她叫梅,老师也认得她。

那女孩看见张景月就瑟缩着躲在师父的膝弯,完全不敢跟他对视。

张景月见她害怕便不再靠近,回到厨房假装收拾东西,视线却穿过橱窗向外看去。

只是没看多久,师父就将那小女孩拉进了屋。

很快堂屋内传来师父的厉声质问:“谁把你搞成这样的?”

“你起来,谁把你搞成这样的?你才多大啊你,就干出这种事?”师父质问女孩,言语里都是愤怒:“你爸呢?我必须给你爸打个电话。”

“爷爷,求你,求求你,不要告诉我爸爸,你只要给我药就好了,给我一点药就好了...爷爷...”女孩的哀求在房间走廊里回荡,声音凄冷绝望。

第八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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