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格整个人傻在了座位上。
不止闻格，留在食堂欣赏雄虫的所有成员都傻了眼。
就连沉稳老练的飞狐都闪过一段时间的错愕。
谁也没想过，有一天最是独来独往的冰蚕，竟然真的无命令下离开了医疗室，出现在人流最多的食堂。
但冰蚕才不屑回应他们的震惊。
送完药，冰蚕扭头就回去了。
闻格连那句“你怎么在这”都没问出来。
桌面上的纸盒还冒着热气，闻格看着面前摆放的补药，摸上去又猛地撤回——烫。
闻格顿时鼻头有些发酸，原来在他离开医务室的这段时间，冰蚕一直在给他熬药吗？
飞狐忍不住调笑：“看吧，我说了，冰蚕他没有恶意，他只是脸色凶了些。”
闻格眼眶有些湿润，狠狠点头：“嗯！”
飞狐不清楚面前的雄虫为何反应这么大，不过能出现在红旗的人，谁心里还没个伤心事了。
飞狐很有自觉地把这一点忽视了过去。
继冰蚕引起无声的骚动之后，安斐和谢观紧随其后，双双出现在了食堂。
安斐直接走到闻格的位置，在他旁边坐下。
安斐：“告诉你个好消息，今晚收拾收拾，做好准备去白域。”
安斐：“马上就能送你回家了……”
安斐：“？你怎么快哭了，有人欺负你不成？”
闻格赶紧抹了把还没流出来的眼泪：“没，没什么。”
才不是因为他得到了难得的关心，一时间控制不住感动，做出了这样的姿态。
他才没那么丢脸！
闻格内心还在逞强。
飞狐在心底道了声果然。果然，就反应来看，哪怕眼前是位雄虫阁下，他之前的日子也过得不算顺心。
飞狐觉得少主的算盘可能要落空了。
安斐：？
为什么飞狐好像在打眼色？还是有关闻格的？
安斐还没来得及解读，闻格就先一步说了出来。
闻格：“可是我不想回家。”
闻格小声询问，如果他真的无家可归，安斐能不能代表红旗团收留他。
这些日子以来，闻格很喜欢红旗团的生活氛围，虽然遍地都是雌虫，但却不像老家那帮人一样对他虎视眈眈。
就算想凑近来关注他，雌虫们也会保持好距离，也不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而是等到自己开口询问的时候做出解答。
闻格很好奇他们不渴望雄虫吗？而当他问出这个问题后，得到的回答也很简单——“就算是雄虫，也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吧。”
他们回答时的眼神充满不解，不明白闻格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闻格不好去解释，不好说出其实他见过的很多雌虫并没有边界感，见到雄虫的第一反应都是扑过去围住，想尽办法让对方留下。
要是脾气硬气点的会报警，但闻格这种没底气的就会被缠住，想办法朝路人递个求救眼神，或者等对方说个没趣自行走人。
后来这种事发生的多了，闻格的外出权也受到了限制，叔伯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雌虫拐走。
红旗团却没有雌虫这么冒犯，比起雄虫，他们更在乎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闻格碰到的雌虫，多数都是在闲暇休息的家伙们。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领袖也是雄虫？可是安斐又没暴露过性别，闻格也不敢戳穿这件事。
还有飞狐……闻格从未见过能把事情处理得面面俱到，明明那么忙碌还一直保持体贴的雌虫。
而且还是个总把“孩子们”挂在嘴边的奇怪家伙。
但一切都奇怪家伙都比不上冰蚕。
像冰块一样不好靠近的雌虫，因为身体缺陷很容易大发雷霆的雌虫，但是会根据病患情况亲自熬药的雌虫。
闻格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么多，这么全面的温暖了，好像自己误入了一个和谐的大家庭，而安斐却走过来提醒他，梦醒时分到了，该回自己的小破屋了。
闻格不想回去。
安斐细细把这些话听进耳朵，反问：“你以前过得不好吗？”
闻格：“称不上好……吧。”
闻格不确定。
闻格的雌父生他时寿命就快到尽头，生完后早早就死了，而闻格的雄父对这个借种得来的孩子没什么感情，生他也是为了拿一笔补贴。
他的雄父后来焕发新春，娶了个条件更优秀的雌虫，跟着雌君定居到了不错的星球，过好日子去了。
至于闻格，不讨雄父认可，只能草草跟了雌父的姓，留在老家被寄养给叔伯照顾。
帝国对于未成年虫崽的保护十分严格，叔伯不敢不接手，但这么大个雄虫他们也没那么多财力去娇养，时间久了也是心生不满。
不是自己的雄崽，却还要花大笔钱伺候，任谁也不乐意。
不过雄虫比雌虫还是有好处的，比如可以售卖雌君的位置。
“我叔伯很缺钱，他们一直想把我高价卖给某个雌虫结婚。”
闻格说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肉眼可见耷拉下来。
闻格的叔伯算盘打的很好，也一直致力于给闻格找门好亲事，只不过他们还没筛选出合适的金龟婿，就被利刃横插一脚。
面对星盗团的威逼，叔伯不得不把闻格卖给这帮不讲理的家伙。
不过在闻格看来，他的叔伯可能并没那么不情愿，利刃当时给的价钱，可远比他们一开始张口要的多得多。
但利刃会不会遵守“交易”给钱，就又另当别论了。
闻格抿唇：“就算我回去，他们也只会想办法把我卖掉，明明我都成年了，他们却还是不允许我出门，不让我随便跟外人接触，无论我做什么都要死盯着不放过我……”
“我也挺没用的，都到了独立的年纪了，却还是不敢反抗他们的约束。”
换做是别的雄虫，少说也要不服气反抗，最差劲的也早就在成年后搬出家，靠自己美美过日子了。
闻格有尝试过找工作，事实上，帝国对于雄虫就业有大量补贴，企业如果招收雄虫，帝国会给予企业一批大额资金，很多中小企业都很乐意拿这笔钱。
而这项政策的背后，则是希望促进雄虫与雌虫多接触，从而多生育完成繁衍需求。
但很不幸，闻格在此之前大部分时间是未成年，帝国严格保护未成年，就算出门也不能找工作。
成年期的激素热潮被叔伯卖了个高价，也让这些穷亲戚尝到了甜头，说什么也不放闻格离开。
闻格打不过叔伯，只能老老实实被关着，连光脑都不被允许碰，生怕闻格找机会报警。
毕竟囚禁雄虫可是个不小的罪名。
要不是叔伯们太贪心，到处宣传想钓金龟婿的言论，惹来了利刃的注意，恐怕闻格到结婚都出不了一次门。
闻格也想过，娶个有钱还不错的雌虫，和对方共享账户，跟对方搬到一起去住，这样也算摆脱这个满是利欲熏心的家。
但可惜的是，叔伯们挑选的“金龟婿”简历他也看过，要么就是老得不行的，要么就是丑的没雄虫要的。
前者因为活的久攒了不少钱，开得起叔伯的漫天要价；后者金钱上的竞争力差了些，但胜在职位高，能帮叔伯在军部运作晋升。
毕竟有时候比起金钱，权利更吸引人。
反正没人在乎被交易的闻格什么想法。
闻格也不想在意他们。
从叔伯把他关起来不允许外出那天起，或者更早，叔伯把他激素热潮高价卖掉那天起，闻格就单方面切断和他们的亲情了。
安斐：“这样啊。”
安斐没有对闻格的经历过多表态。
他选择回归闻格一开始的提议：“我确实可以帮你，但先说好，红旗不养废物。”
“你要留在这里没问题，只是你就不能像这几天一样，你得想办法找个能干的岗位。”
安斐自然不会现在就要求闻格做些什么。
基于闻格五谷不勤的经历，他给出闻格后续一个月的时间去找能接受的岗位。
如果一个月后闻格还不能有个像样的表现，安斐会把他送回白域，想来当地的企业也能接受雄虫上班。
但闻格显然不甘心回去白域，信誓旦旦：“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留在这里！”
安斐笑了：“好啊，我相信你。”
说吧，安斐鼓励般拍了拍他的肩：“不过现在，你倒是有个很好的活可以干。”
闻格：“？”
闻格甚至还在努力思考自己能发挥什么作用。
安斐：“我要去白域找利刃干一架，你对白域还有利刃的了解如何？随便说说就行。”
安斐其实在听闻格说完经历之后，就不觉得闻格能说出多少情报了。
闻格一个成年后一直被关在家里，成年前也不怎么接触过外界，能知道当地的路怎么走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安斐对闻格的估量。
但安斐一向命好，尤其是在他奋发向上的时候。
闻格：“嗯，我记得，我以前在家闲着没事，浏览过白域总地图，一共有三十二个管辖区……”
闻格滔滔不绝，仿佛一张嘴就能把整个白域描绘完，连利刃星舰内部的部分构造都详细说了出来——很多地方闻格都只见过一次。
安斐的目光由呆滞逐渐转为兴奋。
这！
这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啊！
安斐：又捡人了家人们，让我们开箱看看这次是啥品味……woc，好货！
闻格：柔弱可怜谁都打不过，但记性超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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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闻格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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