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重云宗一行到了神庙外就受到了热情招待,宫执锐嘱咐了明日集合的时间,弟子们就分散开,各自休息,徐沐光拉着沈赐往外跑。
后面陆信追过来,问了一句“你们带上我呀?”沈赐和徐沐光装聋走远了,没看到陆信向宫执锐汇报的一幕。
陆信:“他们排挤我,我才不要跟去呢。”
宫执锐目光一凝,陆信便赶鸭子似的追了上去。
天色刚暗,正是庙会最热闹的时候,无论多简易的铺面,只要挂上小灯笼,暖暖的橙光一照就会可人许多。
沈赐打着哈欠跟在徐沐光后面,不经意间回首,一眼就分辨出挤在人群里佯装讲价的陆信。
为什么说是“佯装”?笑死人了,哪家少年郎会在布摊前抱着一匹紫红老气的光缎问价啊?
摊主婆婆当即撸袖子赶人:“莫要捣乱,耽误我做生意!”
沈赐轻笑出声,心里大概猜到了缘由。
这家伙大概是宫执锐派来的眼线。
宫执锐是个敏锐的人,不会看不出万府那把火的蹊跷。不过比起少年时当面戳穿别人,现在的他更愿意看破不说破,他既给拿着重云令的万谦留了余地,又给饱受苦难的沈宿留了生路。
遇事不冲动,事缓则圆。宫执锐这些年成长得很好,好到他都有点嫉妒了。
看到故人无恙,他心里又欣慰,又苦涩。
因为他知道,这次他死而复生,这些故人恐怕都要成为他的敌人。
想到这,一道偷感很重的呼唤声传来,打断思绪。是徐沐光,“阿宿快来,找到好东西了!”
*** ***
沈赐压下心底的情绪,跟着徐沐光来到一个书画摊前,摊主是个机灵的半大少年,一手提着灯笼打光一手帮徐沐光压着画轴,让他能瞧清画里的细节。
“终于被我找到了!”徐沐光指着画中被夜幕包裹、手中举灯的青年,小声道,“这是惑心灵君的画像!”
这幅画构图很奇怪,点满星光的夜幕占了绝大篇幅,画中唯一的人物只有巴掌大,画的还是他的背影。画面的调色也很奇怪,地面比夜空黑了一个度,全画中最深的颜色聚合在青年周围,乍一看有种被黑暗包裹喘不过气的感觉,但画中最亮的颜色也在青年周围——正是他手上举着的那盏油灯。
灯芯的亮丽耀眼,远超满天星光。
人物只画了背影,身上没有任何标志性配饰,为何说画中人是他呢?
“灵君聚灯火,遥问满天星。就算灵君的雕塑神像不让供奉了,我们将他的功绩编撰成典,融入画作,他就能一直作为信仰陪伴在我们身边。”徐沐光掏钱将画卷买下,细致地卷好,郑重地收进百宝囊中。
少年摊主收了钱,说了两句吉祥话后又多添了一嘴,“二位公子聊得这么畅快,可知这画中奥秘?”
徐沐光警惕地望了他一眼,难得没回话。
摊主又道:“我就是问问,我这儿除了苍云神君的肖像画,就属这星空点灯图卖得最好了,可是为何啊?这黑漆漆的画都看不清人形,怎的有这么多人愿意买账呢?”
“你只管做生意就是了。”徐沐光半个字都不多说,拉着沈赐去下一个摊位了。
两人走走停停又逛了一会儿,坐进了临街的一家茶摊,沈赐问了一遍和摊主相同的问题,徐沐光牛饮两碗茶水,才答道,“因为这个典故‘灵君聚灯火,遥问满天星’。”
“或许你听说过‘满天星’?”徐沐光丢来一个问句。
沈赐缓缓点头。这是他继“铃音福祉”之后的又一离谱操作,越来越多仙奴慕名而来祈求他帮助,他忙不过来了,这才组建了“满天星”好让仙奴之间能相互联系并自救。
“我爹娘本是‘满天星’中的一员,灵君离世后‘满天星’遭到清扫,爹娘带我逃得早,这才幸免于难。每逢灵君祭日我们这些幸存者都会偷偷祭拜,禁了木雕我们便拜神像,禁了画像我们只好将只有内部人知道的典故画出来。懂画的人只买不说,这是我们这些幸存者之间的一点小默契。”
徐沐光还要说,被沈赐噤声的手势堵住了嘴。
“哎!可算找着了。”突然一阵喘息声靠近,捡了四方桌的空位挨着沈赐坐下,一把篆刻了“重云”小字的弟子剑拍在桌上。
“你们可真能逛,让我好找。”
来人正是陆信。
徐沐光连忙起身,又是招呼又是为他倒茶,像是做过千百遍一般,一套服务下来行云流水。陆信望着碗里绿黄还带茶末的茶汤,嗅了一下并没往口中去。
对待重云宗的正式弟子徐沐光一直恭敬有加,陆信不喝碗里的茶他也不觉有什么,兀自坐下,低眉敛目,一句话也不说,将存在感降到极低。
陆信也只当他不存在的,目光只在沈赐身上徘徊,先取出了一只白玉瓷瓶递给他,“这是黄金粉,你继续用三天身上的疤痕就能全消了。”
“无功不受禄。”沈赐没接,他并不是习惯接受陌生好意的人,哦,当然,宫执锐不算,他们之间可一点也不陌生。
另一边徐沐光适时伸手接过了药瓶,缓和气氛:“给我吧,我替他收着。”
除了送药的由头,陆信并没准备其他话题,四方茶桌冷场了一刻,徐沐光自觉开口,打破冷场:“陆仙君过来只是为了送药?”
“不是。”话音一落陆信又改了口,“是!”
陆信似乎也觉得自己举止奇怪了些,扔下句,“早点回神庙休息,不要误了明早出发的时间。”就溜了。
徐沐光:“你和陆仙君的关系很好?”
沈赐:“萍水相逢。”
徐沐光打开药瓶,倒出粉末浅舔了一口,双目一亮:“这是重云宗的黄金散,一克一金,他怎么舍得?”
沈赐:“大概是他心虚吧。”
从来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的世家小公子怎么干得了潜行跟踪的活?蠢得都挂相,也敢来跟他。
啧,懒得拆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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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概是他心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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