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相微满终于大发慈悲的松开了拎着它的手,她撑着下巴问:“那他爹娘到底在哪儿?”
方少骞的爹娘是因为一桩惨案失踪,相微满倒是很想知道这桩惨案的真相,还有方少骞爹娘的去向。
说不定她找到了方少骞的双亲,方少骞就能被她感化了。
也许呢……
胖鸟再次歪着头,这次像是死机了一般一动不动,过了几秒,它终于回过神,义正言辞的清了清嗓子:“咳咳……此事不便透露,需要你自行摸索。”
话音刚落它就被扔出了房间。
相微满:一点用没有还好意思当系统。
房门猛地从外面被推开,碧玉慌乱的跑到相微满身边,紧张的拉着她左看右瞧:“公主,你没事吧?奴婢这一个眨眼的工夫,你就跑没了,可吓死奴婢了。”
她又道:“你这眼睛现在也看不见,若是出个好歹,这不是要了奴婢的小命吗?”
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险些将碧玉吓晕过去,急的她把院子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可算是找到了。
相微满很快便意识到,面前这个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人,就是原主的侍女,碧玉。
她笑着温言安慰道:“我没事,放心吧。”
倒是碧玉眼尖,瞥见相微满身上湿了大片,心中一惊:“什么没事啊!这衣裳怎么都湿了……”
“还有脸上……”她声音都不自觉弱了下去,满眼心疼。
尽管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有些淡了下去,但还是不难看到痕迹。
相微满也不想提起随禾的事,便含糊的应付过去:“无妨,不过是不慎摔了一跤罢了。”
不等碧玉回答,她便快速转移了话题:“对了,那边的椅子上有件狐裘,我如今看不见东西,还需麻烦你洗一下。”
碧玉直起身朝四周看了看,果然看见了椅子上静静放着一件上好的白狐裘。她顺手拿起来!“公主这是哪里的话?这本来就是奴婢应该做的。”
其实在她心中,四公主已经算是顶顶好的主子了,虽然公主不受宠,她们宫中过的尤为清苦,但四公主待下人却是极为宽厚仁慈的,远非其他主子一般动辄打骂。
碧玉正准备拿出门清洗,突然想起什么,转头询问:“公主,三日后便是祭天大典了,要去吗?您如今看不见,就算不去,皇上应也不会怪罪的。”
相微满想了想,唇间轻启,淡淡吐出一个字:“去。”
皇帝规定,大典之日,诸皇子皇女皆须随驾,此行也正好让她多熟悉一下周遭之人。
何况……祭天大典方少骞应当也会参加的,届时就又多了一个和他接触的机会。
虽然她还没想好该怎么接触方少骞,但多见几面,终非坏事。
入夜,凛风穿梭于雕梁画栋之间,发出细微悠长的悲鸣,雪花厚厚的铺在琉璃瓦上,折射着皎洁的月光。
屋檐之下,冰凌如剑,宫灯高挂,在这冬夜里显得愈发温暖明亮。
宫女步履轻盈,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足迹,很快又被新落的雪花覆盖,复归寂静。
就这样的寒冬,相微满只想将自己裹在棉被之中不出来,偏生还有人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偷溜进她的院中。
门扉轻叩,相微满原本都已然褪了外衣准备歇下,仅着一件单薄的素白中衣。
她信手扯下一件外袍披上,走到门口警惕的询问:“谁?”
随禾在门外压低声音:“我!”
房门一开,随禾双眼放光的拎着两个油纸包,举到她面前,诱惑道:“热乎的!吃不吃?”
相微满看不见她,也不知她拿的什么,还是先侧过身:“先进来。”
随禾将手上提的东坡肉放到桌上:“我派人出宫买的,听说他们家的东坡肉最正宗了!”
相微满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循着声音摸索着走到桌前坐下。
那东坡肉色泽红亮,肥瘦相间,层次分明,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只可惜相微满看不见。
随禾将筷子递给她,虽说相微满依稀能看清点轮廓,但夜色浓重,即使点着油灯,却也不过几盏,只有些微光闪烁。
随禾这才想起相微满现如今看不见,她用筷子弄下一小块肉,送到相微满嘴边:“尝尝。”
相微满浅浅尝了一口,不禁咂舌。
肉质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入口即化,浓郁的肉香伴随着酱香袭满口腔。
“怎么样?”
相微满眼睛亮了一瞬,语调都不自觉上扬了些:“好吃!”
连日来,她一直吃的都是青菜配馒头,已多日未见荤腥了,今日吃上这么一口,此生无憾矣!
虽然她身份有些低微,但是随禾位高权重,在宫中能横着走啊!
饮食之患,尚需忧愁?
随禾坐在她对面也尝了一口,发出满足的感叹:“嗯!我就说还是这里的菜最正宗了。”
目光流转间,她瞧了瞧相微满的脸,不确定般换个角度看了又看,随即清秀的眉头不禁皱起。
“微满,你好像瘦了,脸都小了一圈。”
随禾对于这个事实相当不满,在她心中,相微满已然够瘦了,若是再瘦下去,恐怕只剩皮包骨了。
相微满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疑惑:不是才穿过来三四天吗?这就能察觉自己瘦了?
或许是大病初愈,加之每天吃的东西都没分量,她也感觉体质大不如前了。
一想到平日里的饭菜,相微满双眸都不禁黯淡了几分,喟叹着:“每日就吃些青菜,不瘦才怪了。”
随禾愣了愣,惊得瞪大了眼:“你每天就吃青菜?”
她想过相微满境遇维艰,却未曾想过会差到如斯田地,好歹也贵为公主,吃食都不及宫中下人?
想到这儿她就开始愤愤不平,语气中都透露着略微的愠怒:“真是反了天了!”
深呼吸几口气,随即她灵光一动,提议道:“要不你去我那儿住吧,包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此话一出便被相微满一口否决了,她摇摇头:“不行,非但不能去你那里住,且你须将我视作仇敌,我过的越惨越好。”
她知道,仅凭自己在方少骞面前卖惨是不够的,不然世上这般多人,只要在他面前卖惨,他还能都喜欢上?
但,她能肯定,方少骞一定是有保护欲的,至少不会坐视他人欺凌她而不顾。
至于未来如何,且留待日后商榷。
让她现在研究一个陌生男子的心理,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可是……”
相微满赶紧打断随禾的话头,迅速转移了话题:“好了,别可是了,白日里有些匆忙,尚未来得及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说不定她还能帮上忙。
“任务……”
随禾喃喃重复了一遍,似是突然想起来了:“哦,任务和你差不多,那个人好像是个什么世子,叫陆宿。”
若非相微满提及,她都险些忘了自己还有任务。
“世子……住在侯府吗?”
相微满想着,这方少骞住在宫中,接触尚易,但世子在宫外,若是想有交集怕是难了。
随禾摇摇头。
她也不知。
一旁落在窗边的胖鸟倒是开口了:“他可不在侯府,他在宁安寺。”
相微满有些疑惑:“大晚上去祈福吗?”
“不,他是和尚。”
罕见的,两人一同深深沉默了。
相微满:“……”
原本她还觉得自己这个任务艰难,但如今和随禾的任务一比,似乎也不是很难。
她半晌没听见随禾的声音,还以为她是在犯愁,遂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其实换个角度想,陆宿即为僧人,随禾没有竞争压力啊。
也挺好的。
相微满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谁知便听对面的人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透露着雀跃:“那不正好,咱们在这儿有吃有喝有钱花,大不了咱们可以在这儿待一辈子。”
闻言,相微满又沉默了几秒,最后摸索着用手背贴上随禾的额头:“是你发热了吧?随禾,这儿可不是我们那儿,这里年至婚龄便须指婚,何况你还是长公主,你真觉得你的人生能自己做主吗?”
虽说随禾贵为长公主,但若把话摊开讲,公主就是古代权衡利弊之后最先牺牲的一个,是各个时代的牺牲品,地位虽尊,但就是要承担这些迫不得已。
哪怕她深得太后宠爱,亦难自主后半生。
如今她们均已至适婚之龄,说不准何时便会被许配给别人,故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尽快完成任务,才能回家。
随禾这才反应过来,她身形僵了僵,声音一改刚刚的雀跃,耷拉着脑袋:“这事倒是忘了。”
她倒是忘了这里并非那个自由的社会,而是吞噬血肉的旧朝,是九五之尊御宇天下的时代。
相微满沉思片刻,还真想出了办法:“三日后便是祭天大典,届时咱们就有机会离宫,可以偷偷去宁安寺。”
随禾惊喜的点点头,还不忘夸赞道:“还是你聪明!”
言罢,她便又喂了相微满一块肉:“快吃快吃,以后我时常来给你带吃的,肯定不饿着你。”
紫玉殿内……
冬夜深沉,寒风轻叩窗棂,红烛摇曳,发出柔和的微光,炭盆中暖意融融,驱散了严寒,火光雀跃间,映照出书案前处理着公务之人的侧颜。
杨武从屋外走进来,带上了门,隔绝了屋外的严寒。
他将手中的信笺递给方少骞:“少主,那边来信了,问何时会面。”
方少骞接过他手中的信笺,展开看了一眼,轻执信纸移至烛火旁,眸光深邃如夜,火光在其眼中跳跃,却是无波无澜。
瞬间,一抹红吞噬了墨迹,信纸在火光中慢慢蜷曲,最终化为缕缕青烟,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烛焰炽,信纸燃,灰烬随风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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