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花娘提起过这人,赵掌事,女院中掌事之一,资历算是老的,似乎还与那个姓魏的交情匪浅。
她在心中暗骂道:果然是物以类聚,那疯婆子的朋友也是个飞扬跋扈的疯子。
相微满算是看出来了,舞室内这般多的人,这赵掌事光是揪着她的错处不放。
在赵掌事手中的鸡毛掸子第三次挥下时,相微满终于忍无可忍了。
正当她欲发作时,段乔快步从门外快步跑到相微满身边,悄悄按住她的手,低声提醒:“阿姊。”
见相微满止了话头收了脾气,段乔这才朝刘掌事歉意笑笑:“对不住刘掌事,我阿姊不善舞,您多谅解。”
她可不愿看着阿姊再挨一顿鞭笞了,毕竟前些天留下的伤如今尚未痊愈,若再挨上几下,那怕是命也留不住了。
刘掌事上下打量她一眼,冷笑一声,话语中满是咄咄逼人:“哼,不过是个下贱坯子!什么都不会,日后光靠着一张狐媚相勾得男人么?!”
闻言,相微满罕见的并未回呛,她当真思索起来刘掌事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课上先生曾讲过青楼内部,楼内花女才艺尚可,却仍迫不得已接客,若想当个清倌,必然要有一项才艺卓然超群,可她如今这般的略懂皮毛,怕是连个花女都混不上。
可她,就一定要入青楼么?
刘掌事见她不说话,似是觉得她被自己震慑住,语气更为狂妄,继而又将话锋转向段乔,怒声道:“还有你,如此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竟还敢擅自闯入课堂,去领罚!”
见刘掌事如此的小人嘴脸,相微满眉心略微蹙了蹙,沉声道:“此事责任在我,我代她受罚。”
见状,段乔连忙制止:“不必了阿姊,只是抄抄书而已,没事。”
她知道女院制度,不过是多抄几遍书而已,没那么严重。
见花朝还是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派,刘掌事冷冷扯了扯唇,一双略带浑浊的双眼逼近了她些:“她只不过是抄抄书,而你若是再犯……可就不一定了。”
花朝静静直视她两秒,轻轻勾出一个笑,未发一言,可她那眼神又哪里是屈服?满是不甘与挑衅,甚至眼底还透着几分狠厉。
瞧着便是个倔的。
……
“长公主,陆公子约您一见。”
侍卫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随禾霍然从桌上抬起头,眼眸闪过一丝亮光,甚至未及思索便疾步至门口拉开房门,兴冲冲道:“陆宿?!”
自从那日陆宿负气离去后就再没理过她了,她屡次往陆宿面前凑,陆宿也不理她,随禾抓耳挠腮的想了一天的办法,到头来仍是无计可施。
简直就是块难啃的骨头。
如今陆宿竟能主动约她,当真是稀奇。
故而随禾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如今正值傍晚,寒风细雪交织,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也悄然隐没。
随禾坐在马车上,心中隐隐期待着与陆宿见面的场景,嘴角便不禁泛起笑意。
正细想着,手指无意间碰到了什么,她垂头一看,是个火折子。
她拿起来瞧了瞧正感疑惑时,倏然想起这是何时放在马车上的。
前两日同简封出门游玩,随禾购置了诸多杂物,而简封则兴冲冲的买了个火折子赠她,还说冬日严寒,冷的时候能御寒。
她只感觉简封好像是把脑子冻坏了,哪有送姑娘家火折子的道理?
便随手将火折子放在了一旁。
随禾想了想,还是将火折子收了起来,等着到时见到简封再还给他罢。
马车缓缓停下,随禾掀开厚重的帘子步下,可眼前并非她预想中的灯火点点的郊外,而是无垠的漆黑。
她愣了愣,满腹疑惑的看向那名驾车的侍卫:“你确定陆宿约我在此处见面?”
这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哪里像是适合幽会?
那侍卫跳下车,解释道:“是的,陆公子交代过,长公主再走不远便能见到他了。”
闻言,随禾虽有顾虑,却还是点点头,由着侍卫带领步入密林。
可越是向前走她便越是觉得不对劲,陆宿一介僧人,当真会约她出来单独见面么?以往陆宿可是躲她还来不及。
心中警铃大作,她强压住心中的恐慌,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前面引路的侍卫。
逮到时机,随禾转身便朝着原路狂奔。
奈何这侍卫也不是一般人,察觉到随禾跑了,迅速追上去,随禾从前便是个娇生惯养的,哪里能跑的过一个练家子,没出几步便被追上了。
男子直接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刀,将刀刃横于她脖间,冷声威胁道:“别动!”
察觉到脖颈处的凉意,她甚至能感觉到匕首划破皮肤的痛楚,温热的血液微微渗出,可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惊恐的屏住了呼吸。
“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随禾试图贿赂这想要她命的人,“钱?权力?官职?田宅……你说出来,我皆可许你!”
可那侍卫不语,只挟持着随禾继续向前走。
直到到了一处开阔视野,随禾这次总算看清了这是何处,可看清后她瞳孔猛地颤了颤,吓的止不住的颤抖。
是悬崖!
可这人力道之大,硬是将随禾半拖半带到了悬崖边。
他冷笑一声,恶狠狠道:“我?我要你的命!”
说着也不顾随禾挣扎,直接大手一推就将人推下了悬崖。
随禾双眸猛地瞪大,惊恐瞬间席卷了全身,周身的失重感让她冷汗直冒,甚至窒息。
她……要死了么?
……
相微满又哪里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儿?可她竟稀奇的安然在女院待上了两日,没闯下一点祸事,甚至没受到责罚,对于刘掌柜的百般刁难更是逆来顺受。
她如此的转变倒是令花娘惊奇,总觉得隐隐有些蹊跷。
刘掌事还颇为自鸣得意道:“瞧瞧,她这种丫头片子就是欠收拾,打上几顿,这不就老老实实么?!”
闻言,花娘虽觉不对劲,但还是附和着略微点头。
应是她想多了罢……
说着这边还没聊几句,便有管事急匆匆的赶来,神态焦急:“不好了!花朝!花朝跑了!”
几位掌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转而惊愕反问:“跑了?!怎么跑的?”
女院可谓是守卫森严,院前守卫轮值,院中更是不用说,四米高墙根本翻不出去,后门亦有守卫把守,且没有狗洞之类的洞能钻出去。
这如何能跑出去?
花娘倒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已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只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花朝这小丫头安生不了。
而此刻,花朝正鬼鬼祟祟的躲于竹篓后面,远远瞧着一群侍卫黑压压的在街上寻人,她心下一紧,眉梢微微蹙起。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应该啊,这个时辰才到管事查房的时间,而且……找她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么?
竟还有这么多侍卫搜查……
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如今当务之急是从汉中郡跑出去,只要从这里逃出去,往后天高海阔,她便自由了。
当初虽是她晕倒在女院门口,是花娘救她性命,但她也不想将自己一生都搭进去,困于他人手中。
正欲起身,却见一队侍卫朝她这边走来,她连忙蹲下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一丝声响被察觉。
幸而街上灯火通明,她此刻藏在暗处,那队侍卫径直走过去并未发现她。
如此躲下去也并非长久之计,花朝对汉中郡也不熟悉,本想着一路上问问行人,奈何尝试了几次,这群侍卫好像是布满了全城,无处不在。
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思索间目光忽然落到不远处一条幽暗小巷,那里没有光亮,似乎也无人搜查,她便谨慎的瞧了瞧四周,继而蹑手蹑脚拐了进去。
说不准这小巷里有小路能让她出城呢?且若她今夜不能出城,找个地方避寒也是好的。
进去后左拐右拐,终于寻到一间破败的小屋。
那小屋在巷深之处,若不是有心人,怕还真是找不到,且小屋看上去饱经风霜残破不堪,大门已然没有了,唯有门口无人清扫的蜘蛛网,勉强算是内外之隔。
屋内尘埃满布,可花朝此刻也别无选择,毕竟自己这是在躲避追捕,又不是游山玩水,便也只能在此栖身。
可谁知她刚踏入屋内,脖颈一凉,吓得她一动不敢动,下意识脱口而出:“好汉饶命!”
她有些生无可恋的闭了闭眼,怎会有人如此倒霉,病中遭遇窃贼闯入便算了,如今她只想在这小屋将就一晚,还能遇见杀手?
这人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刀抵脖间,她生怕稍有动作这人手上的匕首就划断了她的脖子。
月色之下,他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简直和这人一样不近人情。
闻声,男人手上的动作一僵,将反拿的匕首放下,似是略略松了口气:“又是你?”
花朝这才看清,那匕首抵着自己脖子的一侧是刀背,她才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她才后知后觉的微微一愣,迅速转身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
她几乎是崩溃的嚎叫出声:“又是你?!”
又是他!!!上次在客栈潜入她房间要挟她还不够,现在又将匕首横在她脖子上?!
她命很多么?经得起这么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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