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了了结。
两人在昏暗的顶楼拥抱,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身体里,像是下一秒松开手就会失去对方,她们都在不舍。
爱就是让人一边甜蜜地沉沦,一边颤抖着害怕失去。
“陆离,你会一直爱我吗?”
与京终于问出这句话,像是蜗牛失去了保护壳,勇敢地去面对世界上的一切伤害。
“会。”
陆离答得那么坚定,眼睛里泛着泪光,亮得让人心碎。
“可京也要一直爱我啊。”
这次愣住的是与京,在她心里,对方优秀美好强大得高不可攀。她从未想过,对方也和她一样,害怕着被抛弃,胆战心惊地握住滚烫爱意。
太不可思议了。
她们在彼此心中都是最完美无缺的人,是松间明月,是娇艳玫瑰。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看似无暇的外表下面有千疮百孔。
与京点头,她认真看着陆离说:“我一点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懦弱又不堪,我除了会读书之外一无是处,我甚至不知道要怎样爱一个人。这样的我,还会是陆离的月亮吗?陆离真的要选择喜欢我吗?”
陆离回答她:“我是更不堪的人。”
“我连书都读不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就是一无是处。我脾气不好爱吃醋拈酸,我恨不得可京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存在……”
“如果可京愿意接纳这样的我,那才是我的荣幸。”
“如果选择了我,就要永远喜欢我,我是没办法再喜欢别人的人了。”
“拉钩。”
与京伸出手,两个人的尾指在黑暗中交缠,大拇指贴紧——像一个吻。
“可京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永远爱陆离。”
这样的庄严誓言留在风里,只有她们知道。
再往后。
陆离自剥解内心之后就彻底没羞没躁地开始了秀恩爱之旅。女生之间亲密一点也不容易让人怀疑,更何况两人已经是公认的CP了。
于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人就像上次一样偷偷跑到了教学楼顶楼,月光撒下来明亮柔和的一片,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陆离身侧的手去勾与京的手指头,与京看她一眼,后者大胆发言:“可京,你觉不觉得现在的气氛好适合抱一下?”
自从告白那天的长久拥抱之后,陆离几乎没再找到落单时机对与京动手动脚了。
“你怎么就想着这种事?”与京嘴上仍然强硬着,身体顺从地落入陆离怀抱,她没陆离高,踮着脚才能达到
这是与京始料未及的。
两个人像是下一秒就要失去对方,拥抱的时候总是用尽浑身气力,好像两人之间连空气都不复存在,紧紧抱一起。
与京原本是厌恶一切触碰的,可好像只要对象换成陆离,就怎样都可以。
两个人好像沉浸在爱里,被爱包围着,爬不出来了。
可是乱晃的白色光束引起了两人注意,与京伸手推陆离的肩膀,后者不情不愿地放开,看向与京的眼神写满哀怨。
年级主任拿着手电筒走过来,看清陆离与京之后瞪大眼睛:“你们怎么在这里?我以为有情侣在这里约会……小小年纪不学好的这些同学……”
徐可京是万年第一,想不认识也不行。至于旁边的同学,好像听别的老师说过,被徐可京引领着一起发奋学习了……
陆离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伸手揽过与京肩膀,冲主任笑:“我们在这里背书呢,刚放学,教室宿舍都挺吵的,可京说这里安静,所以我们一起来背书了。”
好像有点道理。
主任信以为真地点头:“那你们有看见什么鬼鬼祟祟的同学在这里约会吗?”
这下与京终于缓过来了,红着脸摇头:“没看见。”
也是,像徐可京这样热爱学习的同学应该也不会去注意别人。主任自己圆好了逻辑,点着头,又夸赞了几句才舍得离开。
临走前语重心长道:“徐可京啊,我知道你很爱学习,也不能忽略了自己的身体啊。最近给自己整点凉茶喝吧,我看你的脸很红,是不是上火了?热气啊!”
陆离憋笑,发出闷闷的声音,与京白她一眼,也应下了。
一直到回宿舍,陆离都笑个不停,在往后每次亲吻之前,都要问一句,可京想不想喝凉茶。
与京对此表示,这孩子欠的,打几顿才能好。
新年又一次到来。
陆离又一次神秘兮兮地把她约出去,说是给她看一样东西。
两人照样在广场聚头。陆离穿了黑色大衣,她是喜欢穿黑色的,漂亮艳丽的脸只有黑色才能压下轻浮感,手揣进口袋里,笑着看人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
不是看其他人,是在看与京。
与京加快脚步,走几步后索性直接跑过去,整个人撞进陆离怀里,仰起脸看陆离:“什么东西?”
陆离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良久,才把手抽出来给她看,仍旧是白皙修长的手指,只是无名指上纹了一个星星。
星星……
与京像是想起什么,看着对方,两人不约而同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与京的眼睛又红了,陆离总是有千万种方法让她感动,她疼惜地亲吻对方的无名指:“痛不痛?”
“一点点。”
陆离笑着搂住她,半真半假道:“可京,我永远只会喜欢你。所以,可京也要喜欢我啊。记住这个星星,下辈子也要继续喜欢陆离哦。”
人的一生太短暂了。
这样下辈子的话在唯物主义者看来也是不切合实际的。
“永远永远都喜欢陆离。”
与京还是做出了许诺。
与京终于光芒万丈,活跃在各大竞赛里,被掌声和鲜花包围着。陆离则充当护花使者,冷酷无情地帮她解决一切追求者。
比如现在。
陆离坐在酒店的床上,与京在浴室里面洗澡——她执意要陪可京来参加数学竞赛,可门铃忽然响起来。
果然是有收获的。
陆离走过去,修长手指扣着门,漫不经心地打开来,对上陆时盈惊讶的眼神。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时盈先出了声,她沉不住气,眼神都阴霾下来。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陆离知道对方或多或少还对可京有所留恋,毕竟可京是小宝贝,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呢。与京对对方的态度也很明确,就是没爱过,也没有必要继续做朋友了。
陆离最擅长挑衅别人,一个眼神抛过去,像是在火上浇了一把油,陆时盈竭力保持住表情管理,冷冷道:“我是来找可京的,不是来找你的。”
“你来找我老婆,当然要先过我这关!”陆离把“老婆”二字咬得很紧。
陆时盈诧异,咬住下唇,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心里像是有什么水落石出,可她偏偏不愿意相信:“可京没和我说过。”
“我和可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和你报备?你算老几?”
“你以为可京喜欢你什么?”陆时盈忽然笑了,这和她平常的微笑不一样,是像陆离一样,张扬又肆意的笑容。
这让陆时盈看起来更像陆离了。
陆离也笑了,她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可早就在与京的解释下丢了顾虑:“你也太可笑了吧?你以为可京喜欢我是因为这张和你很像的脸?太好笑了,这张脸才是最不值得称道的——可京最讨厌的地方。”
你撒谎!
陆时盈想这样说出口,可是她根本无法反驳陆离,可京到底对她有没有留恋,她比谁都清楚。她只能把指甲用力刺入掌心,控制着不让自己流眼泪:“我不想和你说了,我是来找可京的。”
与京早被两人的动静吵道,洗完澡换了睡衣,发丝还带着一点水汽:“时盈,你怎么来了?”
陆时盈的目光落在与京身上:“我想和你单独聊一下。”
陆离险些炸毛,被与京按下去了。
“好啊。”
两人走到房间里的阳台,可以看见下面的灯光和车流,晚风也吹过来,带着一点寒意。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要睡觉了。”
“你和陆离……真的在一起了吗?”陆时盈忍不住地问出这句话。
“我们在高考后就会确认关系。”
与京仍低头看着下面亮晶晶的灯。
“为什么?你喜欢女孩子?”陆时盈的身体晃了晃,像是没能承受住这个消息带来的打击,“如果,如果我说喜欢你呢?”
“可京也会像考虑陆离一样考虑我吗?”
“陆离和你不一样。我喜欢陆离,只是喜欢陆离而已。”
与京的声音很轻,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划过她的心。
“可是我也喜欢你啊!”陆时盈终于哭出来,像压抑了多时,哭得撕心裂肺:“为什么?”
与京觉得心疼,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陆时盈。她看惯对方天之骄子的模样,难以接受对方这样低声下气的哀求和挽留。
更何况,真的都过去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
与京终于正视着她:“陆时盈是生来就活在鲜花和掌声里的,不要再往回看了。”
陆时盈终于死心,或许也不是死心,是再也没办法接受自己如同跪在尘埃里一般的卑微。
她仍然会是最骄傲的陆时盈。
光芒之下,不会有人看见她曾经受过的伤害。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出自宋代范成大的《车遥遥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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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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