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钟淮安习惯在日暮后饮茶,含芳为此事劝过她许多回,甚至还去太医院学回来了一套话术整日在钟淮安耳边念叨,她充耳不闻十几年,现下没了含芳的唠叨,竟还有这不习惯。

热水在杯中淌过几轮,从清冽逐渐浓郁,像锅中翻炒的焦糖,逐渐和暮色融为一体。

钟淮安吹开一丛热气,就听到后门吱呀难捱的关门声,紧接着便看到元蕊匆匆跑来。

她神色看起来不太好,明明是冬日,鬓边却有了些汗,手中拎着的食盒盖子有些移位,看起来快要掉了,裙摆沾了泥也来不及收拾体面,钟淮安心下一沉,不等她开口:“怎么了?”

“程公子…他…他……”元蕊喘得厉害,见钟淮安递水过来,也顾不得准备,一口饮尽才能继续开口:“程公子藏身的那间小破庙附近有官兵在巡查,拿着一张画像到处询问,奴婢不敢近前,没看到画像上是什么?”

钟淮安将食盒打开,盒中馒头滚进了小菜碟中,汤汤水水从盅中漾出来泡发了甜点,她深吸一口气:“你见到程公子了吗?”

“不曾,”元蕊摇头:“奴婢本想绕路去寻程公子,无意被附近居民撞了一下,未免官兵生疑,便没有去。”

容祈安秘密找了程达几日,今日却突然如此大张旗鼓?程达除了与烟花采买有关,手里还藏了什么?

钟淮安将食盒盖子盖回去,眼底漆黑如墨:“他们发现你了?”

“没…没有…”元蕊双手交叠,大拇指与食指无意识地捏紧,指尖都有些发白,小姐助程公子藏身时她便有些反对,但拗不过小姐实在是个乐于助人的人,那小破庙又在府外,就算是被官兵查到,应当也不会暴露小姐。

现下看钟淮安这般重视,反倒紧张起来:“小姐,您可是落了什么东西在程公子处?”

“若是如此那奴婢立刻再出府一趟,这可是事关小姐清誉的大事!”说着她便要转身离开,被钟淮安拉一了下,还没开口便听到一道女声:

“四小姐倒是闲情逸致,今日有贵人来府中,四小姐不去前厅帮忙招待便算了,还这般……”张嬷嬷推开院门,今日不像前几日那般冷,钟淮安未着大氅坐在院中,她不爱妆点自己,唇色略有些发白,被风一吹好像一张要飞走的纸片,教谁看了都要疑心这钟府是不是苛责庶女太过分了些。

张嬷嬷话头顿了一下,见她们主仆二人老老实实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听讲,反而卡了一下,沉默片刻道:

“…老爷夫人体恤,请四小姐往前厅用餐。”

*

此处原本是个土地庙,后来世事变迁,战争、饥荒接踵而至,此处便成了一处避难所,再后来日子好过起来,人们忙着建设家园,腾不出手来重建信仰,此处便被渐渐遗忘,好在有个顶,有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围墙,此处便成了过路之人暂避风雨的地方。

程达在这里已经藏了四日。

他不知那位小姐为何救他,或许也同容大人一般有所图谋,但程达一时没想通透,也没精力细想。

今日那姑娘未遣人来送饭。

他蹲在神明石像后面。

石像已经有些破败了,本该安抚大地的手掌断了一半,已不知所踪,油彩几乎全部脱落,只能看到五官深深浅浅的轮廓。

石像身上的法衣断了一半,和已经腐朽的案台在下方形成了一个隐蔽的三角区域,程达就藏在这下面。

日光勉强从夹角的缝隙照进来,透过白茫茫的蜘蛛网,程达能看到庙门外偶尔经过的官兵。

他从怀里将昨日剩下的半个馒头掏出来,馒头已经有些干了,还被压得有些扁,此时他一动,法衣上的灰‘簌簌’落下来,馒头又变得有些灰扑扑。

“你找到了吗?”一人语气抱怨,紧跟着一声闷响,似乎是有谁靠在了墙上。

另一人叹一口气答:“没有,这大冷天的,在此处寻了半天一无所获,还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造孽啊。”

最开始说话那人似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最近城外黑风寨频频异动,在这个当口有朝廷命官失踪,也难怪上面那么紧张,礼部忙着准备开祠大典,虽说这成大人不是什么大官,好歹也是礼部的人...这会谁失踪不好,偏偏是他......”

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程达从缝隙中望出去,便看到两个城卫兵停在了烧过的火堆旁:“这里有人?”

年轻些的那个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鞘,如鹰的眸子扫过庙中每一处地方,眼看着就一点点靠近了程达藏身的夹角处。

程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几乎要觉得自己已经与这城卫兵四目相视。

“此处常有赶路人休憩,莫要大惊小怪。”年长些的那个将佩刀放于火堆边,顺势盘膝坐下,他才一坐下,便招呼年轻的:“快过来,可带了火折子?快些点上,冻死我了。”

加班了,有点短短,下次更新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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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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