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是湖栗的居所,紧挨着青丘主脉。众妖皆知老祖宗栖身于青丘山系边缘,却无人敢确切知晓是哪一座山头。
因惧怕惊扰老祖宗清修,从没有小妖敢在青丘地界嬉笑打闹。
往日的青丘从未有过这般丰富的夜生活。
居住在此的妖怪们大多遵循着古老的作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然而自老祖宗驾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今的青丘,妖怪们是日出而息,日落而嗨。
大多数妖怪终究需要睡眠,常常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而那位老祖宗却从不需要睡觉,她每每玩乐至凌晨三点,清晨八点仍能神采奕奕地准时出现在餐桌前。
赤云嫌主峰太过喧闹,特意在青丘另寻了一处幽静山谷处理公务,还放养了些以声波为食的吞音虫。
自然,赤云也是无需睡眠的,倦了便将神识外放片刻,收回时便又精神抖擞。
堪称不知疲倦的办公机器。
起初,长老们对这种不良风气痛心疾首,屡加斥责。
但渐渐地,他们自己也沉溺其中——白武长老整日泡在棋牌室;孔阙长老迷上了叫瑜伽的舒缓体术;漫驼洛长老则醉心于研发各种新奇饮品。
……既如此,他们便也再无立场多说。
当然,修炼终究不可荒废。
趁着众妖酣睡之时,几位长老便会潜心修炼一段时间,待牌友们归来再续前缘。
也有些长老保持清醒,看不惯这等奢靡作风,却又不敢劝谏老祖宗,只好前往镜台山上修身养性。
当然,所有这些娱乐场所都严禁未成年妖怪入内。
湖栗下了死命令,明令禁止学生进入,若有胆敢放学生入内者,一经查处,格杀勿论。
在教育这方面,她抓得向来严格。
学不学是你的事,但不能玩。
想玩就得先修炼,修炼有成才能进入限制场所。
至于那些尚未达到大妖期的歌舞团成员,他们经历过这般繁华生活后,很难再静心修炼,也缺乏这份决心。
在心性方面,确实比不上那些未经世事的学子,湖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些赚够了快钱却仍愿潜心求学的妖怪,其意志之坚定,确实非同一般。
她给了他们机会,能否把握,全看个人。
当焦渊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正准备上台,瞬间热泪盈眶。
一旁负责传话的小妖都惊呆了。
这一次绝非上次在湖边那般假意表演,而是真情实感、发自肺腑。
他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压榨妖怪的魔窟了!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私下想求见湖栗却被随从拦住,说他的身份不配和湖仙搭话。
没办法,他只能日以继夜的练舞和表演,简直暗无天日。
赤眉见状,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兄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念书有什么好的?”
许多小妖也是同样想法,觉得跳舞轻松好玩还有灵石拿,实在不理解焦渊为何想不开要去受苦。
况且这关系户当初都没有选秀就入团了,要知道这个出道位可是一堆妖精挤破头都抢不到的。
业务能力永远评分最低,除了一张脸什么也没有,白占着一个宝贵的名额还好意思哭。
此妖真不要脸。
焦渊也无法理解他们。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匹夫不可夺志也!
最终,仅有寥寥数妖选择了求学之路。
其中便包括焦渊,以及怕他一个人孤单,秉持着好兄弟一生一起走而跟来的赤眉。
知道队长要退团去念书,其余团员都有些不舍,拉着队长说知心话,情到深处还潸然泪下。
唯一开心的只有一只花妖,因为焦渊一走他就是唯一门面了。
当然还有焦渊。
今夜将是他最后的折磨,明日便能解脱了。
夜幕降临,彩灯亮起,音乐喧嚣,舞台上的众妖再次热舞起来。
湖栗斜倚在软垫上,小口啜饮着她自酿的养生药酒。
以一张万年蛇蜕陈皮,混合千年人参、鹿茸、枸杞、党参等一大堆药材胡乱泡制而成。
她也不懂药理,不知有无功效、是否相冲,主打一个喝了安心,喝了养生。
深怕自己每日这般寻欢作乐,迟早肾透支。
都是些上好的东西,不都是要吃进一个胃里,食物又不会打架。
她曾好心分了一壶给赤云,对方却投来一个古怪的眼神,恭敬回绝。
“多谢湖仙美意,晚辈……目前尚无此方面困扰。”
那语气神态,就差把“我年轻力壮,我行得很”写在脸上了。
湖栗瞥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一桩大事。
“小云啊,说起来,你至今还未婚配吧?九万岁,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赤云跟随祖宗日久,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只沉稳应答。
“妖族尚未复兴,晚辈岂敢沉溺儿女私情。赤云唯一的使命,便是不负旧王所托,重振妖界。妖族颓败一日,我心便烦忧一分。”
“在家族大义面前,私事皆应抛诸脑后,怎敢妄论婚嫁、延绵子嗣?至于寻道侣之事,待功成之日,再议不迟。”
还是个事业型男人。
“好孩子,谁嫁了你真是有福气。”
湖栗呷了口酒,脑袋舒服地枕在身边女妖柔软的肩头。
“待妖界振兴那日,我定送你一份大礼。”
今夜是焦渊和赤眉的告别舞台,队长赤眉跳得格外卖力,每一个动作都倾注了全部热情,仿佛这真是他职业生涯的绝唱。
焦渊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完成动作,内心早已翻了一百个白眼。
他对这个声称怕他一个人孤独而硬要跟着一起退团的蠢货无语至极。
谁需要你陪啊。
一曲团舞终了,成员们齐齐鞠躬,准备退场。
然而赤眉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台上台下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焦渊心中暗叫不好,感觉这事精要搞一波大的。
“各位!”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通过妖力传开,刚刚跳完舞,还在微微喘着气。
“我要宣布一个消息——”
“今晚,将是我和焦渊作为青丘棒棒棒男团成员的最后一场表演!从明天起,我们将前往青丘职业技术学院求学,开启新的学子生涯!”
每次听到这个团名,焦渊都感觉非常羞耻,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上台,然后底下的人要求他表演倒立旋转。
他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谨记表情管理。
“我们真的非常珍惜每一个舞台,珍惜每一位喜爱青丘棒棒棒男团的粉丝!”赤眉情真意切,目光扫过观众席,最后落在主位。
“尤其感谢湖仙,还有舅……呃,妖王大人!你们的赏识和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被点名的湖栗笑眯眯地举了举酒杯。
一旁的赤云则默默抬起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半张脸,显然是觉得自家这个侄子实在丢人。
“在此,我想恳请各位,”赤眉的声音愈发激昂,“给我和焦渊一个机会,让我们二人单独献上一支双人舞,以此为我们短暂的偶像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观众席瞬间沸腾,鲜花和不知名的果子纷纷被扔上台,以示支持。
焦渊只觉得脸颊滚烫,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内心疯狂抗拒。
然而赤眉却投来一个充满鼓励和是兄弟就一起上的眼神。
后来,焦渊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那晚自己是怎样跳完那最后一支舞的。
只是从此以后,别人一提起他,总会有人恍然大悟。
“哦,你就是那个跳双人舞跳着跳着就晕倒的爱豆啊,叫焦渊对吧?”
焦渊只能咬着牙纠正:“是前爱豆。”
而那支让他名留青史的双人舞,不是别的,正是Trouble Maker。
湖栗对此有些惋惜,嗯观赏性还不错,动作也挺标准的,可惜了没跳完。
赤云则没有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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