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奚斐约只好在这偌大的别墅里头瞎转悠,最后把自己都绕晕了,还是没能找到衣帽间在哪。
于是便换下睡衣,但睡裤还没有办法脱下来。
奚斐约照了照镜子,突然发现这件卫衣很熟悉,好像是之前见过谢岑穿过的。
把自己穿过的衣服甩给他?——这人还真是离谱啊。
奚斐约现在只想回家,别的也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掏出手机给吴秘书打了个电话。
“喂,”奚斐约一阵憋屈,开口便是劈头盖脸的质问:“我说老吴,昨天你人呢?就这么把我丢下了?”
“啊哈哈……”
电话那头,吴秘书打着哈哈,尴尬地笑了两声,却是反问道:“那个,你和谢家的大公子……?”
奚斐约纳闷:“怎么了?现在,立刻来接我,我要回家。”
“收到!”
吴秘书应得很快,倒是知错就改,不再多话。
电话没挂断,僵持了两秒后,吴秘书突然问:“对了,您在哪里啊?”
“应该是在谢岑家。”奚斐约言简意赅。
吴秘书对此表示疑惑,但疑惑的关键竟然不在“谢岑家”,而是——
“应、应该……?”
奚斐约也没多说,直接开了个定位,发给对面。
【北花园别墅区,E区,3号院】
十分钟左右,吴秘书就打来电话,说来接他的车子已经到楼下了。
奚斐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裤,叹了口气,又照镜子确认没有很大程度影响自己的形象后,终于踏出了这个门。
好在附近没什么人,看不见他这副“另类”的装扮。
阳光很好,驱散了些许冬日的冷意。树枝摇晃,落叶已经快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但还有零星的一两片掉落在那辆黑色商务轿车上。
吴秘书远远看见奚斐约,立即从副驾驶走出来,替他拉开车门。
远看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等到奚斐约走近,他一看——
“三公子,您穿得这是……?”
黑色卫衣带着点运动感,十分随意,外套也是。奚斐约平日里很少这么穿,这也太不像他的风格了——尤其是那条裤子。
怎么那么像睡裤!?
奚斐约正郁闷着,没空搭理他,没好气地说:“多的别问,上车。”
上车后,吴秘书想来想去,还是转过头来,观察了一下奚斐约的表情,觉得看起来还好,没什么情绪。
忍不住解释道:“昨天听说您晕倒了,我其实第一个冲了进去,但是谢家那个……把我拦住了。”
奚斐约没给他反应,只淡淡看着前方,吴秘书欲言又止:“本来我也没想让他,但他看起来很担心你,而且……”
奚斐约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吴秘书得到示意似的,继续说起来:“而且他特别凶,当场就把我吓住了,最主要的,他直接把你抱起来了你知道吗!”
“……”奚斐约眼皮一跳,不得不提高音量,震惊地问:“那你就让他把我——抱、走、了!?”
吴秘书一愣,讪讪笑起来:“嘿,那不是……说实话,您是不知道当时那场景,这换谁也不敢造次啊。”
奚斐约板起脸,冷笑一声:“老吴啊,下次要再这样,我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秘书老老实实:“对不起,下次我不敢了,绝对、绝对不让谢家那小子抱你!”
奚斐约:“……”
这都什么人啊。
-
北花园别墅区。
房间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件脱掉的睡衣被丢弃在客厅沙发上,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显得有些可怜。
谢岑从卧室里走出来,眼神是空的,整个人也显得空落落的。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突然用手拿起那件睡衣,坐在了沙发上。
睡衣的质感很好,丝丝滑滑,柔软地滑过手腕的肌肤。
再然后,很慢很慢地,滑过脸颊,鼻尖、嘴唇……
谢岑整张脸都埋进了睡衣里,他像只缺了氧的小兽,拼命地攫取着空气。
而此刻,他的空气是那个人残留的味道。
他一遍遍地重复,重复……
不知过了多久,谢岑的肩膀不住地抖动起来。
他在哭。却哭得很隐忍,也很克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脸颊一片湿润。
泪水被风一吹,变得冰凉,沾湿了那件被心上人穿过的、柔软的睡衣。
就这么胡乱流了一通泪,他终于从衣服里探出一点脑袋,露出一对湿润的、乌黑清澈的眼睛,此时红通通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眼泪就像是谢岑的发泄口,流够了,流到位了,此刻就变得清醒不少。
可心口却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捂住了,仍旧不痛快,反正憋闷的很。
他忽然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手忙脚乱给奚斐约换衣服的场景,将那些遮盖在那个人身上的多余之物一件件褪去……
奚斐约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在下眼睑,嘴唇有些苍白,嘴边也不再挂着惯常的那抹笑。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线很暗,暖白色的被单轻轻搭在那人的身上,露出光滑洁白的小腿。
他的腿好白,又长又白,修长中带着流畅的线条,十分好看。
顺着流畅的小腿线条一路往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大腿根部山峦般略显丰满的弧度,最终隐没在黑暗里。
那暖白色被单在腰间的位置起了褶皱,显得有些凌乱,影影绰绰中透出一点若隐若现的腰线,再往下……
灯光昏暗又暧昧。
谢岑很快地移开眼睛,不知是不是他自己“做贼心虚”,不敢让这光线太亮,将那些隐晦的心思剖露于人前。
心上人就这么躺在眼前,浑然不觉他的注视,而且……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但他不敢多看,更不敢去触碰。
可毕竟是要更换贴身衣物,想要一点都碰不着,倒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了。
于是在谢岑屏住呼吸,想看又不敢看,一双手十分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替他更换睡衣睡裤时,终于免不了指尖碰到了对方的肌肤。
好滑、好嫩……
那触感带着一丝温热,竟比想象中的还要柔嫩。
谢岑像是触电一般抖了下,衣物从他指间落下来,几乎是同时,他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奚斐约动了动,似乎有所察觉,谢岑心跳得好快好快,但发现对方没有醒,仅仅是翻了个身。
他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但也有一点庆幸,庆幸没有被对方发现,自己如此龌龊的心思。
谢岑在那一刻甚至厌恶着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想?为什么要伤害他?
他觉得自己很恶心。
那么,又会陷入一个无限循环的怪圈,他忍不住这样想,但又讨厌自己这样想,但他仍然忍不住这样想。
他想要对奚斐约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谢岑及时刹住了车。
他抹了把尚没来得及风干的眼泪,突然又想到刚刚生气时随手丢出去的衣物,这才反应过来奚斐约应该是穿着他的那件黑色卫衣走的。
“……”
那件衣服穿着很舒服,其实是他经常穿的,而且……
一想到奚斐约会贴身穿着,他就——就会出现一些难以启齿的反应。
为此,谢岑非常矛盾。
其一,他心里对奚斐约的感情,其实仰慕更多一点,如同天边月,遥不可及,不愿亵渎。
其二,每当他看见奚斐约,都会不可控地产生一些不合时宜的联想,忍不住想对他做点什么。
譬如想象触碰的感觉,奚斐约带笑的桃花眼会变得迷离,贴着他的耳边炙热的呼吸,还会……发出一些声音。
很多很多。
愈是想要压制,愈是不断疯长,不受控制。
他有一颗最热烈纯粹的心——想把人好好捧着,不让对方受到一点伤害。
但自己又想做伤害他的那个人。
想把他圈养在自己的领地,不让他再走出去,只能够看着自己。
这种来回的拉扯让谢岑痛苦万分。
那些眼泪无法书写的,都变作一行行的文字,出现在他的“日记本”上——就当作是日记本吧,不然该叫做什么呢?
那句“我们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在他的耳边不断回放,他觉得奚斐约一定是察觉了什么,所以才要刻意疏远自己。
奚斐约想和他撇清关系。
但他偏不,他要和奚斐约纠缠到死——
就像此时此刻自己脑海里冲撞着的字句一般,折磨着他,狠狠地惩罚着他难以述之于口的爱意,这爱或许不被世人接受,永远不会被承认。
但那又如何呢?
不论是纯白的、还是肮脏的,他都要承受不住了,汹涌的爱意在体内横冲直撞,像是要将他的意识和身体四分五裂。
酸涩、委屈,全都混淆在一起,无论世人在不在意,奚斐约会不会回应,甚至会不会讨厌他——谢岑都快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了。
让人想要放开一切,直直下坠,坠到一个未知的,但自由、放肆的领域。
在那里,他可以完全释放那些无从表达的爱意。在那个人面前,再也无所顾忌,呈现**纯粹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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