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春困

虽说春猎一波三折,燕扶楹也颇受了些惊吓,实打实地经历了一波刀悬在头上的感觉,到底是虚惊一场,从阎王殿前溜达了一圈。

离春猎已然过去了半个月,窗台新栽的花藤倚在墙头,春光愈发明媚,它丝毫不吝啬于此,洋洋洒洒便淌了燕扶楹满身。

顺带着青藤也得了便宜,舒展开了枝叶,昨夜还卷皱的微黄嫩叶,今日一见,又染了一层绿色。

窗台下一只白鸽在笼中蹦哒了两下,啄了几粒小米,爪子攀附支杆,眨了眨眼睛。

燕扶楹昏昏欲睡,单手支着头,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是在摸鱼划水,思绪漫无目的,账本在她手里松松卷着,将掉不掉。

春光蔓延无限暖意,她天生的美人脸,也撑得起,愈发显得面若银盘,岁月静好。

庭院里洒扫的下人直起腰板,随意瞟了一眼,半晌没移开眼,好一副春困美人图。

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她的安然自在,还没做个囫囵美梦,便有人大步流星踏入了庭院。

来人停在虚掩的门外,不着急敲门,颇为自得地整理两下衣袖,时刻保持身为正宫的美貌。

对他而言,这是相当重要的事情,关乎着两人的感情。燕扶楹在京城置办不久的产业蒸蒸日上,背靠皇家,身份也愈发让人尊敬起来,一是和长乐公主颇为亲密,二是据说救了太子殿下。

商人见风使舵,一口一个“燕小娘子”称呼,燕扶楹确实感觉路宽了不少。也不只是行商路宽了,某些方面也宽阔了不少,企图入赘的男子各显神通。

偶遇、媒婆提亲,甚至还有直接敲门毛遂自荐的,燕扶楹一律谢绝,哪怕把孟如玺搬出来了,还是有人不死心趴在墙头,深情表示“我可以做您的面首”。

当然了,最终结果就是被黑着脸的孟如玺命人丢出去,燕扶楹自然无辜被迁怒了,次日醒得比平时晚些时辰。

这可是个罕见事。燕扶楹吃了亏也不惯着他,以公务繁忙为由,回到自己的小院待了几日,晾着孟如玺,散散醋味。

这不,独守空房已久,他今日就是赶来挽回心意的。

孟如玺收回镜子,神清气爽地敲门。

“咚咚。”

屋里少见的没人说话。

或许是出去了,孟如玺思索。

下一秒。

“啪——!”

这是书终于掉了。

“有人的话,我进来喽。”话虽说如此礼貌,孟如玺这人就会占巧,没等应声,便推开房门,探着半个身子就进来了。

“别!”

燕扶楹还没来得及拾回来,手向前伸着,却没抓住它。书在地上打了旱地水漂,溜了两圈,书角急哄哄地撞上了刚进门的孟如玺的皂靴,磕到了他的脚趾。

轻微的“啪嗒”一声,甚至自觉地带着震动,生怕肇事者发现不了这位碰瓷的小家伙,孟如玺循声望去。

燕扶楹扶额:“……”

春困还被人撞见,这下解释不了自己跑过来处理公务的借口了。

燕扶楹保持着尴尬而又不失优雅的微笑,深吸了一口气,想就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孟如玺低头和账本面面相觑。

他仅仅沉默一瞬,随即神情自然,拾起来书,三两下拍了拍灰,重新递给燕扶楹:“喏,还给你。”

“我……”

“我知道的,不用解释,我们两个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递书时,顺道握住了燕扶楹的手,不像是递书,像是在拿定情信物,深情款款立下山盟海誓。

燕扶楹不语,只是微笑着把手抽回来,余光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到底知道什么啊?!

孟如玺随手翻了两页账本,看了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呼吸困难,头晕目眩,夸张地扶住了燕扶楹的桌子。

他皱起眉头开始批判:“这账本确实多的过分了,应该再找这些人陪你分担一下。”

“别生气夫人,别生气。”

他绕到燕扶楹后面,相当自觉地展现自己的学习成果,把两手放在她的肩颈连接处,调节了下力度,给她捏肩。

燕扶楹后仰,懒散靠着孟如玺的腰腹,安了安神。

她心道,自己就不该同意两个月后的婚事,同意前后男人是两种东西,孟如玺现在也学坏了。

春猎三日回来后,孟如玺就私下非要叫“燕夫人”,开始两日还只是床榻间,搞得燕扶楹有种身为人妻,和别人偷情的既视感。

可明明她嫁娶前后,两个有关联的男人都是他自己啊!

这一刺激,始作俑者也不好受,手忙脚乱安慰她放松身体,夹得有点疼。

他甚至还在燕扶楹反对这不合礼数时,义正辞严解释:“我这不是怕你不习惯嘛,提前练习下。你要是不喜,那你也可以这般叫我。”

还没喊上两日,他后面直接露出了狼子野心,张嘴闭嘴已经称呼上“夫人”。

朗朗白日也要这般称呼!是个桃花妖,却开了个孔雀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名花有主。

燕扶楹都替他害躁。

也不知孟如玺这家伙从哪里学来的话术,不过根据燕扶楹的猜测,多半是任参或者王子涵那两人中某人的主意。

呸,谁要喊他!

燕扶楹强行抿住翘起的唇角,见犯困这一事蒙混过关,半阖眼,若无其事道:“我没生气,只是一时有些心烦意乱。”

“那夫人可要好好说说烦心事,以免憋闷气,一直记到某日,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把我也轰出去那可就天下大乱了。”

孟如玺这话听着卖乖弄俏,是在胡言乱语撒娇,实则暗踩了燕扶楹第一次新婚见他时,哪怕道歉了,也记恨上了他的醉酒事件。

这件事被燕扶楹某日随口说出后,他就念念不忘,时不时拉出来踩踩,算得上是两人间独有的小情趣,虽然燕扶楹不太懂。

她懒散靠在男人身上,故意扭头蹭蹭他的腰腹,满意地感受他呼吸一滞:“不是你那般作态,我也犯不着记恨上你,你倒是又开始怪罪我了。”

“你怎么这么坏啊,阿玺。”

都说相由心生,燕扶楹当真是占了容貌的便宜,从燕家离开后圆润了不少。她细眉弯眼,脸型介于鹅蛋和瓜子脸中间,说话总是平稳缓和,见人三分笑,显得亲近温柔。

孟如玺之前就是被她骗了,哪里晓得还有时不时气人的坏毛病,不过这也解释了她为何初次见面就往手心里写字,吓得他先跑为敬,合理猜测她当时就在后面偷笑,他跑完还在后悔会不会冷落人家姑娘。

这一次好了,她就是个披着羊皮,不用怜惜的坏心狐狸。

孟如玺听她这个没良心的家伙颠倒黑白,甚至还在招惹自己,笑语盈盈,半分看不出来她的反省,气得咬牙切齿。

他心生一计,脚下故意倏然压住了太师椅的一角,好整以暇。燕扶楹眉头一皱,蹬了几下没蹬动,嘀咕一声:“卡住了?”

孟如玺眉毛一挑:“是卡着了,你亲我一口,我就给你弄。”

“真的假的?”燕扶楹嘴上这么说,还是老老实实地仰头看他,方便他亲下来。

孟如玺愣住了。

他本意是假装低头,实则迅速离开,想让燕扶楹也尝尝被逗弄的滋味,结果对方真答应下来,他却有些骗人的罪恶感,尤其是在她信任的目光下。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的眼眸在整张脸的占比更大,显得温柔无辜,催促道:“过来蹲下点,你太高了,我够不到你。”

孟如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尔反尔,只知道他呼吸急促了些,想亲上去,得到这个吻。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像是蛛网的捕猎,连对方身上与自己相同的熏香都能分辨出,玉兰香浅浅萦绕鼻尖。

即使更亲密的事情都做了,可某些情况下,还是会相当暧昧,以至于焚尽某人的理智。这或许就是爱情的代价,就比如现在。

快要亲上时,燕扶楹突然顿住了,抵着他落下来的嘴唇,笑眯眯道:“逮到你了。”

孟如玺头脑不甚清醒,成了一堆浆糊,盯着燕扶楹近在咫尺的棕色眼眸,问道:“逮到什么了?”

燕扶楹莞尔,手指离开孟如玺温热的嘴唇,反而向下指着他因为不方便亲吻而撤开的皂靴:“是你干的坏事。”

太师椅一停,她就知道准是孟如玺干的,一天到晚幼稚极了,不过是自己往他身上破了点脏水,至于做这样的事么。

明明都是一家人,我泼点脏水怎么了?又不是俩人胡闹时没在一处脏水里待过。

“……”

孟如玺的神色变换几次,而得意忘形的奸商笑而不语,着实招恨。他干脆利落地亲了上去,还不忘记报仇,牙齿故意咬了燕扶楹的舌尖,惹得她支支吾吾两声,但是说不出来话。

直到分开后,燕扶楹才有机会说话,不过她此时舌尖发麻,也就只能抱怨两句解恨。

鸽笼里的傻白鸽可看不懂这些,它小短腿蹦哒两下,歪着头,叫了一声短促且有力的“咕咕”。

红螺这时也恰好敲门,手里捧着一青色披帛:“小姐小姐,时辰到了,您还有和长乐公主的约定。”

燕扶楹像是醉卧美人乡,不上早朝的昏君,她倏然被提醒了,松开和孟如玺相握的手,匆匆收拾着桌子:“对了,我还约了姜琼。”

孟如玺边帮她整理书籍,边不满地说:“你什么时候能不让我天天独守空房啊?反正我看是要等到太阳打西边出来喽。”

燕扶楹走到门口,红螺正在为她整理披帛。她蹙眉“嘶”了一声,神色正经,低声朝孟如玺道:“你过来一下,有事跟你讲。”

孟如玺半信半疑地走去,附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了?”

燕扶楹抓住这个良机,猛然发力,亲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孟如玺,趁着他呆滞,顺手摸了把他的腹肌,揭了手油,转身就跑,气息拂过耳边道:“今夜沐浴焚香等我。”

孟如玺:“……?”

可他再去追就来不及了,明显这次的行动就是有主谋、有预谋、有计划的报复。

燕扶楹的披帛在身后随风飘荡,像是风中摇曳的小青麦。光看身影就知道她如乳燕投林,相当快活。

红螺沉默,仰头望天。

窗边打盹晒暖的桃树无风自动,像是生气时人发颤的身子。

孟如玺羞愤欲死,在原地僵住了,滚烫从他的耳边漫上,整个耳朵都在泛红,对此女的卑鄙行为三分鄙视,两分羞耻,十分不可置信。

小孟: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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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春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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