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楼掌柜的手都还有些发颤，要不是他察觉到了陆云川的目光，恐怕都要跪下去。
到了嘴边的阿林两个字更是被咽了回去，竟然换上了恭恭敬敬的尊称‘令弟’。
酒楼掌柜的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他刚才那瞬间便想起了之前偶然听到的一些世上的奇人异事。
也知道有些奇人那可不是他们这等普通人能招惹得起的。
刚才那浓烈的仿佛扑鼻而来的血腥气，还有那尸山血海绝不是他一时眼花，还有此刻仍旧残留在五脏六腑的寒凉之气，都让他不敢不敬。
尤其是陆云川刚才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他相信陆云川绝对做得到，若是他再不识趣点，恐怕酒楼难保，性命也难保。
此刻递给陆云川的钱袋都是鼓鼓囊囊的，显然里面的银钱不少，绝对远超陆云林每个月的工钱。
酒楼掌柜的此番做派，让陆云林眼睛都睁大了。
周围的人们更是议论纷纷。
只不过这些都没能影响众人视线所指的陆云川，他并未客气，直接抬手就接过了钱袋，唇边还含着笑，只不过那笑容和方才也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丝毫因着接过了鼓囊囊钱袋的喜悦。
好像那些银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明明他身上穿着的是补丁摞补丁的短打，是最最寒酸、普通的农户子的装扮。
陆云川接过银钱后，便要转身离开，不过却被陆云林赶忙拉住了，“阿兄，我的被褥还在酒楼里……”
虽然只是薄薄的被褥，根本不值得什么钱，但是以陆云林的俭省，也不舍得就这么丢在这里。
陆云林的动作刚好打断了酒楼掌柜的即将出口的话，在听到陆云林的话后，酒楼掌柜的立刻连连附和，“对对对，令弟的被褥还在里面。”
他转头就吩咐身边的伙计随着陆云林去收拾被褥。
陆云川见陆云林的模样，略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唇边让人胆寒的笑意也褪去了不少。
见陆云川点了头，陆云林这才兴冲冲地赶忙回了酒楼去收拾被褥。
酒楼掌柜的便找机会凑到了陆云川的身边，脸色还是惨白的，他眼底是掩藏的恐惧，面上难□□露出些许，姿态更是放得极低，低声哀求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高人饶小的一命。”
他体内莫名其妙的寒气还未褪去，酒楼掌柜的深知，这寒气对他的身体绝对是有所损伤的，或许还会要了他的命。
他生怕陆云川就这么走了，让他不知不觉地就丧了命去。
便趁着陆云林去收拾被褥的时候，立刻求饶。
酒楼掌柜的知道有些奇人异士都低调得很，就看方才陆云川没有张扬，他便自觉揣摩到了陆云川的心思。
也不敢声张，只低声哀求。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陆云川不悦。
哪怕酒楼掌柜的已经刻意收敛，但是他方才的姿态还有此刻在陆云川面前的态度，都让周围的人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哪怕这农户子再有背景，也不至于让这酒楼掌柜的怕成这样吧？
有人心下转着心思，也有人只觉得是这酒楼掌柜的自己胆小如鼠，还有人目光闪烁，瞟着被陆云川拿在手里的，那鼓囊囊的钱袋。
陆云川看都没看酒楼掌柜的，只微微屈指，便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在酒楼掌柜的看不见的地方，钻入了他的身体，顺着他的经脉，一路如汤沃雪，眨眼的功夫，他体内的寒气便褪去了。
也算是酒楼掌柜的命大，本身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若非如此，恐怕此番便要丢了性命。
就在酒楼掌柜的体内的寒气褪去后，刚好陆云林也已经背着铺盖卷窜了过来，他眼睛亮亮的，窜到陆云川面前，兴冲冲地，“阿兄，我收拾好了。”
能回家，陆云林自然是高兴得很。
而且掌柜的还把工钱都结了，还有掌柜的在他阿兄面前的神态，也让陆云林觉得阿兄在他眼中的形象越发高大，他阿兄既然让他回去，那一定就是对的。
还有阿嫂说的，他阿兄心有成算，定然对他也另有安排。
日后他们家的日子定然会越来越好的！
陆云林的心里已经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陆云川在看到陆云林时，唇角重新泛起了笑意，当然全然不同于刚才在酒楼掌柜的面前那让人心底发寒的笑。
他笑着道，“好。”
一行三人转身便走，也不再理会欲言又止的酒楼掌柜的。
周围的人们见没得热闹看了，便也逐渐散去了，不过自有有心人悄然凑到了酒楼掌柜的身边打探消息，也有人只摇头，看酒楼掌柜的眼神还有些不屑。
更有人，悄然地跟上了陆云川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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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陆云林跟在陆云川和元秋蓉夫妇两个身边，他们耳边便比他们来的时候热闹多了，陆云林一路上一直叽叽喳喳地问家里的事儿，问陆云川的身体，还有刚才陆云川在酒楼掌柜的面前‘大发神威’的模样。
陆云林望着陆云川的眼神亮晶晶的满是崇拜之色。
陆云川和元秋蓉两人身边许久没有像陆云林这般活泼性子的人了，这会儿发现，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倒也颇为有趣。
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看向陆云林的眼神都有着怜爱之意。
哪怕陆云川和元秋蓉两人都发觉了身后有尾巴跟着，也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
一行三人往陆云川的妹妹陆云岚所在的赵府而去，起初陆云林都没有发觉，直到跟着陆云川他们站在了赵府气派的宅院大门外，陆云林才恍然发现，他下意识便停住了脚步。
神色间也有几分畏缩。
平日里像他们这样的农户子，哪怕路过这样的宅院，都要匆匆走过，生怕不小心惹到了惹不起的人，何时在这样的宅院大门外面驻足过啊。
陆云林扯了扯陆云川的衣袖，神色不安，时不时看向周围，好像周围随时会有什么会吃人的猛兽似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放小了，“阿兄，我平日里若是来找阿妹的话，都是走角门的，这大门咱们走不了的。”
像这样的大户人家，平日里出入大门的岂会是他们这样寒酸的农户子。
能让走侧门都是天大的荣幸了。
陆云川和元秋蓉两人也是习惯了，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大门前，既然陆云林这么说了，他们倒也不想显得和往日太过不同，便顺着陆云林的意思，跟着他走到了角门旁。
待到了角门外面的时候，守门的婆子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身影，那婆子是见过陆云林的，看了眼他，又打量了陆云川夫妇一眼后，见他们衣着寒酸，便吊着三角眼道，“咋，今儿又来找岚子啊？”
陆云岚所在的府里主子姓金，坐拥良田百亩，还有那么几个铺子，在县城里虽然还排不上号，但是对陆云林她们来说，已经是难以高攀的大户人家了。
陆云林前几日来过金府，酒楼离这边不算远，再加上在县城的就只有陆云林和陆云岚兄妹两个，有时候陆云林便会过来看望陆云岚。
陆云岚并没有直接卖身给金府，而是签的三年的活契，今年才第二年，还有两年的契约，也正因着陆云岚是签的活契，在金府里干得便都是些粗重的活儿，更别想着能到主子的身边儿伺候。
便更不会有主子们随手的赏赐了。
每个月只有那么点份例，不论是吃食上，还是工钱，都比不得主子们身边的贴身丫鬟。
平日里别说主子了，哪怕是主子身边得用的丫鬟都能指使陆云岚干活儿。
在很多府里都是如此，签了活契的丫鬟基本上都不会受重用。
到了不起眼的角门这边后，陆云林显然自在了不少，他自觉地赔着笑凑了过去，颇觉肉疼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文钱塞到了婆子手里，笑着道，“柳妈，这不是我阿兄和阿嫂来了嘛，他们想看看阿岚。”
陆云岚在家里从来都是被叫做阿岚的，到了金府后，反倒被婆子们随口叫了岚子，像个物件儿。
那婆子显然是收钱也收的习惯了，随手就把手里的一文钱塞进了怀里，还一副瞧不上的样子，“行罢，也就老婆子我心肠好，换个人谁天天的给你们这些小子丫头们的跑腿。”
说完便一扭身重新把角门关上，回了府院。
陆云川和元秋蓉他们只站在旁边，等着陆云林和那婆子说话。
元秋蓉已经看出了陆云川的心思，此番过来，恐怕他也怀着要把陆云岚也带回家的打算。
毕竟让一个才十岁的、还是他们的阿妹的小女娃娃，在旁人府里当丫鬟，总让他们心里不太舒服。
三人在角门旁边等了一会儿，陆云川和元秋蓉两人便率先听到了细碎的朝着这边小跑过来的脚步声。
另一道颇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便定然是刚才收了陆云林一文钱的柳妈了。
陆云川和元秋蓉两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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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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