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把龚氏父子撵出工坊

自从知道龚易跟牧大匠吵架,带累了其他匠人后,龚师傅一直待在小匠房里忙个不停。

“爷爷,我们回去吧,今日天太晚了,这油灯也不够亮,费眼,咱们明天来接着做不行吗?”

龚易替龚师傅端来的晚膳,龚师傅一口没动。

龚易知道爷爷生气了,也不敢多劝,但是好几个时辰过去,爷爷还是不放下手中的工具,他急了,连忙劝停。

龚师傅也确实体力不济,放下刚刚打磨好的齿轮喝了口凉茶,才骂道:“还明天做,我看你呀,真是白过活这么大了,今儿要不把这东西给做出来,你当咱爷俩明日还进不了这金属坊的大门?”

得罪了牧大匠为爷爷树敌龚易确实有些内疚,不过他依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凭什么不能进来,这么多年,金属坊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爷爷首创,他牧大匠的级别也就是一级,凭什么拦着爷爷你一个首级工匠进工坊?”

“还首级!”龚师傅端起一旁放凉的饭菜丢了龚易一身,“你以为你爷爷是谁呀?是沐阳王吗?这工坊姓龚吗?你爷爷干了多少年活,就拿了多少年的俸禄,工坊不欠我的,也不欠你的。”

“从前我怕你和小豆子年纪小,被人欺负,一直占着位置不让人,大家看我有点功劳也忍着,如今你把整个工坊的匠人都得罪了,别说牧大匠,就连小学徒见了你都怕想吐你口水。”

龚易知道龚师傅说的是功绩的事,但这责任他可不担,他明明说的是石岩子,是牧大匠把其他匠人扯进来的,大家要怪就该怪牧大匠,关他什么事。

龚师傅一眼就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在想什么,跟他年轻时一样,不懂人性,关键是这孙儿还没他年轻时候的本事,他都在想,他这么多年强撑着让龚易留在金属坊到底是不是好事。

“他妈.的,这算什么事,那姓龚的和姓牧的打官司,还扯到咱们头上来了,我才拿到匠人牌,家里还等我这个月发了俸禄好买米过活,要是因为功绩被退了可怎么好。”

工坊的匠人有些是城里的,有些是乡下的,在城里没有住处的匠人学徒会住在工坊修建的安劲居。

不过这里环境不好,除了几个值宿的大匠大师傅们有单独的小间,其余都是大通铺,一般十人一间按等级合住,人少的时候还好,学徒和末等匠人多的时候,一间房硬是塞满了人。

刚刚抱怨的是末等匠人谢波,与他同住的几人也都是末等匠人,因为制冰方子的事,其他几个同房的匠人跟着他们的师傅外出公干,他们几人这几晚便能轻松一点,免得像之前那样,翻个身都得大家配合。

谢波没想到刚松快两天就出了事,想着这些年没拿钱给家里,爹娘还得悄悄补贴他时大嫂说过的闲话,内心烦躁不已,就怕丢了这份工。

同炕的匠人听谢波这么说也埋怨起来,“谢波你还好,怎么也是城里人,就算被退了,凭着手艺,在城里还能找着活干,咱们几人乡下来的就难了,在城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要是回了村,就我们村的穷劲,连人病了都不一定会找大夫,还能指望替那些村民修点东西挣钱?再好的手艺回了村也养不活自个。”

通铺房里面是有油灯的,不过大家都舍不得用,毕竟超出份额是要扣俸禄的,几人打开窗户,就着月亮,摆上一盘学徒们孝敬的花生米闲聊起来。

谢波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越嚼越苦,往日的香甜嫩是一点吃不出来,怨恨道:“你们说,咱们在坊里待了这么多年,眼看能得钱了,那龚小子一句话,咱们就得心惊胆战的,凭什么呀!”

“那龚易,跟哥几个年纪差不多,还比咱们多了个大师级别的爷爷当师傅,学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手艺比咱们好多少,他说话做事凭什么比咱们牛呀。”

“他还笑石岩子靠拍马屁升匠级,他怎么不笑话自己凭出身占了好位置?”

“要没他那个爷爷,他能一进工坊就拿到匠牌?进工坊这么多年还是末等匠人,也不知道他傲在哪里?自命清高,还不让别人上进,我瞧不起石岩子,我也瞧不上他,什么东西,呸!”

谢波的话引起了同房几个匠人的认同,他们都是没有师傅的匠人,要拿到功绩可不容易,要是金监工真把功绩当做考核指标,他们这一批就是拿来敬猴的鸡,就算不被退,以后也少不得被逼着孝敬金监工。

于是几人商量一番,趁着黑夜去了其他匠人房,连学徒房也没有放过,准备拉上大旗,把龚家人赶出工坊,只要龚家人走了,牧大匠就没有理由再向上提什么功绩了。

这边匠人们忙着串词告状,另一边龚师傅一遍又一遍地打磨齿轮,想赶紧把打谷机做出来,往上交差。

金监工是金属坊的头头,他上面还有一个负责所有工坊的总监工,今儿他正在总监工这告牧大匠的状,没想到他那坊里乱起来了,搞得守卫急忙唤他回去。

总监工一看守卫一脸汗水,满脸难色,不顾金监工阻拦,也跟着去了金属坊,一到金属坊附近,就能听到金属坊里面传来闹腾声。

“龚氏爷俩滚出金属坊。”

“滚出去,龚氏滚出去。”

商青歌刚刚到金属坊就看到一地的匠人们守在龚师傅的匠房外,扯着几块破衣服组成的横幅,写着要龚氏父子滚出金属坊的话。

她有心找一两个匠人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偏偏那些匠人们个个一脸杀气,商青歌掂量了一下自己最近锻体练出的那点小肌肉,跟这群打铁打出来的大膀子,咽了咽口水,想回头找金监工去。没想到刚回头金监工就来了。

“金监工,这是怎么了?昨儿小豆子还来跟我说,今儿打谷机应该可以出来,怎么今儿龚师傅的工坊就被围起来了?”

这会商青歌想得多,她在想是不是这打谷机眼看要造好了,有人起哄想把这功劳给抢去。

商青歌前辈子可吃过不少这方面的亏,她最讨厌那些平时跟领导打得火热,但屁事都不会做的人,一到做事人躲了,一到领功他第一。

这话其实很不客气,商青歌一个民女,按理没资格对一个王府官员说这话,但是商青歌毕竟背靠着王爷公主,目前王爷又极为期待她手中那个打谷机,金监工也就没有用官威压制商青歌,不过他也没有回话,毕竟工坊事物,跟商青歌一个民女没有关系。

倒是总监工从花长史那知道更多,明白这打谷机无论能不能造出来,商青歌必会受赏的。

万一这打谷机没造出来,商青歌受赏时又见到王爷,在王爷面前告他们一状,说是因为他们打谷机才没造出来的,到时候不仅金监工吃不了兜着走,他也得受牵连。

总监工心想,反正匠人闹事就是金监工的职责问题,干脆卖商青歌一个好,于是他怒斥金监工,“金监工,你怎么回事,商姑娘问你话呢?那打谷机到底怎么样了?商姑娘可是按王爷的吩咐来金属坊的,你要是安排不过来,你直说,大不了,我让兵器坊帮忙造一个出来。”

金监工哪里敢得罪总监工,但他听说那东西是个会甩暗器的狼牙棒后,压根没管过打谷机的事宜,哪里知道那东西弄成什么样子。

他回不上来,便想叫龚师傅出来回答,可门外的匠人们压根没注意到金监工等人的到来,正吼个不停,龚师傅哪里又能从这么多匠人声音中听到金监工的声音,便一直不敢开门。

金监工也注意到这种情况,心里头把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匠人们恨得牙痒痒,冲进一个匠房,拿出两块破铁,挤到匠人们前面吼道:“没看到总监工和王府贵人来了吗?耽误了王府公务,不仅龚氏父子要滚出工坊,你们也都给我滚出去。”

金监工这话很有杀伤力,匠人们立马噤声,房内的龚易也被金监工的话吓得手抖。

他现在是知道怕了,万一这东西不符合商青歌的要求,他和爷爷还能待在工坊吗?

“爷爷。”龚易有些怕,抬着打谷机抖个不行,小豆子怕龚易一个手抖把好不容易造的打谷机弄坏了,本来只抬一角的手,把整个打谷机抱起,说:“出去吧,师傅,你以前不是常说干咱们这行的,造出的东西被校验是正常的事,该是咱们交验的时候了。”

龚师傅听了小豆子的话,摸了摸他的头,理了理衣服头发,笑道:“是呀,该是咱们交验的时候了,为师做了这么多年手艺,一贯恃才傲物,也就这回最让为师紧张了。”

龚易听到爷爷的话,有些想哭,但想到外面有无数的匠人们看着,他作为爷爷的孙子,龚氏的传人,不能让爷爷丢脸,大手使劲地搓了搓脸,直到整张脸搓得变形,才调整好心态,挤开小豆子的一只手,抬起半边打谷机,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爷爷出了匠房。

“总监工,金监工,商姑娘,打谷机已经造好了,请校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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