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谷机的问世让商青歌很是欢喜,龚师傅造出的打谷机和她记忆中的打谷机是一个模样。
因王庄的谷子还未成熟,管理王府田地的田庄监深知王爷节俭的品行,不肯浪费粮食让商青歌和龚师傅他们做检验,于是王爷派人在附近寻找一个稻谷可以收割的农田。
很快,王府就派人来传话,说郡城东边的一个小葛村的稻子过几天就能收了,让商青歌和龚师傅他们把打谷机准备好,到时候王爷公主都会一同前去查看打谷机的具体运作。
商青歌出虹县这么久,直到打谷机出来,她才松下一口气,原本担忧的陈公公早就卸任回京。
公公不比官员,卸了任,就没有权利,就算长公主不收拾陈公公,陈公公以后也害不了她。
至于兰主簿,听姑妈的意思,工曹已经罢了他的职,至于其他觊觎她方子的商户,商青歌相信,只要过两天王爷公主见了打谷机,以后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因制冰方子和打谷机的事,商青歌姑姑商蓉重新入了王府当差,姑父吴宏也被换到更为重要的岗位上,两口子又成了王府红人。
这吴家境遇一遭变了天地,吴家一家子把商青歌商三叔几人当成贵宾,不仅改了颜色,商青歌无事时,商蓉的小姑子吴小妹每日邀请几人在郡城闲逛,礼物吃食送个不停。连一向厚道的商三叔都觉得这吴家人前后不一的嘴角实在太过。
也不怪商三叔有这想法,商三叔毕竟跟商老太家关系不算亲了,商蓉也不好说娘家兄弟的坏话。
只商青歌被王府重视后,吴小妹悄悄在商青歌身边暗示了一番,商青歌对小侄女和二堂叔二堂婶几人的表现也很无语,当时就跟自己做了错事,脸上烧得很,好在吴小妹聪明,点到为止,知道商青歌懂了,立马把话题转移到打谷机身上,还说要带商青歌去郡城最灵的寺庙拜拜,祈求打谷机校验顺利。
金属坊的匠房内,末等匠人谢波趁中午没人,拿着三炷香跪地拜太上老君,一边拜,一边念念有词。
“太上老君,保佑这次打谷机能顺利效验,保佑保佑呀……”
“谢波,我说你今儿怎么没回房休息,原来在匠房,这大中午的你拜什么太——上老君?”
来人与谢波同是末等匠人,他们平时的任务一样,休息时间,休息地点也一样,两人都喜欢喝酒吹牛,今儿谢波不在,这人觉得无聊,就来寻谢波。
他说完后就看到谢波又叩又拜又念词的,太上老君面前还放了谢波最喜欢的卤鹅,旁边还摆了一小坛子烧酒。
这小子在干吗?不会在做法害某人吧!王府可忌讳这个了。
他当时紧张起来,心想自己是转身回头装不知道,还是去金监工那告谢波一状,免得日后牵连上他。
来的那个末等匠人正煎熬着,谢波一把扯过他,在他手里塞上三炷香,说道:“你也来拜,人多点,说不定太上老君更容易看到咱们,只要太上老君发力,让打谷机校验成功,金属坊的末等匠人也能有立功的机会。”
谢波这话点醒了匠人,“对呀,那些跟着大师傅的学徒匠人都出门教授制冰方子去了,眼看就是打谷的时候,只要咱们这个打谷机早点校验成功,这出门传打谷机用法的差事,不就轮到咱们这些人身上了吗!”
“谢波,还是你聪明,你那词怎么说的,教教我,我也给太上老君念念。”
不得不说谢波就是个爱搞事的,拉横幅赶龚家人出院子的事昨儿才停,今儿又带着金属坊的匠人们烧香。
他自己烧还不够,还鼓弄着留守在金属坊的匠人们挨个烧,没一会整个金属坊烟雾缭绕,引来一群火头军。
天干物燥的,火头军本就忙得不行,带着工具跑来一看,居然是金属坊的匠人们烧香弄的烟雾,气得火头军向上头狠狠告了一状。
金监工还没等着打谷机的赏,就被总监工联合花长史撸了职位。
效验那天小葛村热闹非凡,被选中的田地主人家葛老头,一面高兴今儿能见到郡守府的大人物,一面又觉得他家的稻谷现在收还早,觉得再留几天说不得谷子能多出一点。
很快王府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小葛村,王爷公主为了表示亲民也没有驱逐小葛村村民的意思。
听说王爷公主来这是得了个新农具,小葛村的村民都围在葛老头的田地旁看热闹。
葛老头种地多年,经验十分丰富,他种地不完全依靠老人留下的口诀,而是凭自己的感受。
像今年的稻谷他就比旁人早半个月种下,此时其他村民的稻谷都还是青绿青绿的,而葛老头家的稻谷是黄绿黄绿的,一看就是可以收割了。
手摇打谷机在工坊就是安装好的,到了小葛村后,组织众人把田里的稻谷都收上来,一把一把地堆在一起。
小豆子起手摇动打谷机,商青歌拿着稻谷靠近打谷机,很快谷子就被打谷机绞落。
葛老头这块田地不小,以往打这个田的谷子需要近一天的时间,割谷子还好,主要费时间的地方就是把谷子从稻草上打下来,很多时候,村民为了不浪费谷子,会把不能拍落的谷子用手一缕一缕地捋下来,收割几天的稻谷,村民的手简直不成样子。
这个打谷机一用上,连割谷子的时间加上,也不过一个时辰就能把这田收完,喜得葛老头直叹宝物现世,又叹郡守府的大人夫人们福德惊人,才能让他们这些农人有福享。
沐阳王看到这东西如此有用,也上手试了试。
沐阳府的规定,王府中人每年都要亲自下田农耕,避免王室被下官欺骗,不懂民生疾苦。
沐阳王是知道农人打稻时的辛苦的,小时他也捋过稻谷,虽然商青歌这个打谷机打出来的谷子里面会有很多稻叶,也有一些稻谷被打谷机拦腰缴断,但比起之前省力省时不少。
“葛老丈,你看本府新得的这打谷机可还能用?能不能给咱们农户省些力气?”
沐阳王笑着问正在摇动打谷机的葛老头。
葛老头欢快得很,都快把那打谷机摇出火星来了,一听沐阳王的话,乐得牙不见眼,“郡守大人,您这打谷机就好比天上神器,有了它,我葛老头还能再活十年。咱们村的孤寡妇幼也不用担心收不了谷了。”
葛老头是真激动,旁边的村民也想上来试试手,看看这打谷机是不是真这么省力,可葛老头不愿意放手,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这么轻松地收过谷子。
不过沐阳王不愿意放弃这个向百姓展示恩德的好机会,便以向葛老头请教如何种出好粮的由头把葛老头请走了。
沐阳王一走,大长公主和长公主也上手试了试这打谷机,又与小葛村的村民说了会话,才回了郡城。
葛老头就那一块田可以收割,商青歌等人在收割完成后也回了郡城等待恩赏。
沐阳王对待平民和官员完全是两种态度,商青歌又立了功,沐阳王没有直接赏商青歌东西,而是问商青歌想要什么。
商青歌筹备数日终于等来沐阳王这句话,她当即跪地求道:“民女孤身一人,从前为嫁人苦,为持家苦,为立身苦,民女所求不为金银,只求王爷几个字,能让民女挂在门头,不被人所欺。”
沐阳王听到商青歌不要金银的话甚是开心,从书童手中接过纸笔大笔一挥,纸上浮现薯中女博士五字,最后还盖上了王府用印。
商青歌带着沐阳王的字,还有此字刻出的牌坊,以及王爷赠送的三台打谷机欢欢喜喜地踏上回虹县的路。
当商青歌把沐阳王的赏赐带回吴家时,商姑姑和姑父都觉得商青歌傻,要这个破牌坊哪有金银划算。
但商青歌在郡城的半个月对王爷的性情也有所了解。
别看沐阳王管理着整个薯郡,看起来家大业大,税收不少,实际上沐家为了保证权利的延续,把边境好几个县全部编为军户,甚至那几个县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军籍,这些军户除了本地出产一些粮食自用外,大头是沐王府每年领用的补贴。
每年这笔费用都愁破王府户部官员的头皮,导致每任沐阳王都十分小气。
像什么千金万金的赏赐沐阳王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若是这样商青歌还不如要一个保证,既不会惹怒沐阳王,回虹县后也能拿出倚仗。
不过商青歌也并非一分银子没拿到,因为大长公主得知此事后,自掏腰包派人送来了三百两银子作为商青歌回村的路资,也算为沐阳王的抠门遮了遮脸。
商青歌一看银子数目,便知道大长公主为了沐阳王和维持整个沐阳府用银也是花费颇多。
吴家帮商青歌见到公主,商青歌便把公主送的一百两赠给了吴家,吴家起先不收,后来见商青歌实在诚恳,便收下五十两,嘱咐商青歌以后多多来信,这本是商青歌硬要送钱的原因,自然乐得同意。
因为商三叔与商宣一路辛苦护送商青歌,她便一人赠了五十两银子,还把其中一个打谷机赠给了商三叔,因商宣没有田地用不上打谷机,商青歌便承诺回县城以后,请商宣当她家的管事。
至于剩下的打谷机商青歌也想好了,打谷机她自己留一架,剩下的一架送给村里的堂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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