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善真见到领头之人,惊讶一笑,“王婶,还有话要与我说?”

王婶不是一个人来,身后呼啦啦一大群健仆,皆凶神恶煞,手中握着钉子木棍之物。

王婶手叉着腰,“姑娘,咱这次可不是来寻您的。而是来找二少爷。”

“二少爷还是那副老样子,病得起不来床,您就莫要探视了。”

善真迎风站在秦昭门前,身姿秀美,愣是不挪步。

来者不善,她心下微微一沉。

王婶上前两步,笑道:“姑娘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懂。但大少爷说了,让我来教教您。”

“愿闻其详。”

王婶笑道:“二少爷说是个少爷。可在这家里怕是活得连个奴才都不如。”

这其中是何缘故,尽是善真心中一道隐痛。王婶多说一句,多揭善真一层伤疤。她盯着王婶,不做声。

“他生来孤星,满房都死绝了。因着一点血脉,府里面不能赶他出去,可人人都嫌恶他,偏姑娘心善,又门路不熟,方被他诓骗住来伺候。”

不是的,善真既然做错了事情,那花上百年、甚至更长时辰陪他修行,都心甘情愿,哪有什么秦昭欺骗他的话。

善真大是不耐,呵斥一句:“尽是胡说。”

她一双凤眉狠狠蹙起,按理说一个婢女是万万不该如此说话。

王嬷嬷因秦远看重善真,生怕她日后得了宠爱,只得讪讪受了这句。她凑近了善真,轻声道:“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大少爷已被内定,不日就要进仙门。已暗中吩咐过,除了二少爷这个祸害。”

善真心猛地一跳,佯装镇定,问道:“为何?”

“还不是因姑娘您?若您乖乖从了大少爷,也就相安无事,若不然,他向来顺遂,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他怜惜姑娘,可对二少爷,实在没必要客气。谁让他就是这样一个可怜孩子呢。”

可怜,对,秦昭确实可怜。

不管原先他的命途如何。可今生的他所遭受的却实在可怜。

善真误了他,又来的太晚。

她未曾来到路府之前,先跃到树上往随思院中眺望。她看到秦昭独自一人弓着背咳嗽不止,又要拖着步子却侍弄饭菜。偌大的庭院之中没有一个奴仆来照料,他年岁不大,做起菜来已经很熟练。

案板之上只放着几根蔬菜,他往锅中倒了些黄米,又将洗好切干净的蔬菜洒进去。蹲到灶台前,燃火烧锅。

做好之后,秦昭把菜粥乘到瓷碗之中。他垂着眼,面无表情吃着。

就在不远处,他隔房的兄弟与他年岁差不多大,被父母哄着劝着吃饭,仍旧撒娇埋怨未做他爱吃的饭菜。做父母的一迭声说这就去做。

差距何其之大。

善真不知晓没了命册之后,他会遭遇怎样的命运。她赶来的路上设想过百种可能,都没有亲眼看到之后的冲击大。这不是书册上的名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站在善真面前。

他身弱寂寥,刷干净碗之后,他就继续缩回被褥之中。善真到他窗户前,观察他的神情。秦昭只是睁着眼在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万事万物都与他无关,他勉强的在活着。

善真原本的打算不是来做丫鬟,伺候人的活计她从来都不会做,全是卖身进了府上之后一点点学的。

她想当个师父呢,收秦昭为徒弟,教他仙法。然而善真看到这样的景象之后方才意识到他现在急需的不是一个师父,而是能够照顾并且扶养他长大的人。

刚来的时候,她完全想不起来教秦昭道术,提都未曾提过,只想他身体好上一些。

秦昭无父无母,在这重视亲缘血脉的路府跌跌撞撞长大。

就连一个奴才都能说出威胁他性命的话。全因秦昭无所依靠。

如今不同了,他身边有了善真,再不是一个人了。

霎时间,善真心中已做好决定。

她不理会王婶的话,却瞥了眼对面站着的健仆,“王婶来说话,怎么还带这么多人。怪热闹。”

“这随思堂里就你一个使唤的,院子都不干不净,我特地找些人,好好收拾一下,替姑娘分忧。”

她话是这么说,然而那些人个个手握棍棒,且适才叫骂声不堪入耳,就是来个下马威。

“有劳了。”善真微微福了福身,看上去很恭顺。

王婶一声令下,院中立刻乱糟糟一片,灰尘四起,健仆们一边骂着一边将院中花草毁坏干净。

适才晾晒好的衣物也被两个人一推,摔倒在地。善真看着,不声不响。

王婶全当她已知道怕了,志得意满。

忽然,王婶又呵斥两个奴仆走到秦昭门前,善真立刻张开双手挡住房门,喝道:“做什么?”

王婶道:“老人们常说待这样的妖邪之人,要将门扉禁闭,钉上木板,防他出来做恶。从前他一个人在这院子里面,府上夫人们懒得管,可现在不同了,姑娘既然来了,秦远心念您,记起来这个事情,说让我们立刻来打好木桩。”

善真心下厌恶至极,她本不愿招惹这等人,若是花草被毁,庭院脏污,善真都可亲自清理。然而这秦远偏偏当真要谋害到秦昭身上。

善真冷声道:“若是真由您钉好,我怎为秦昭送饭食吃用?”

“您聪慧,总能想到法子的。”王婶大笑一声,“不过依秦远的话,似这等祸害,就算饿死了,也是应该。”

王婶回头看看身侧奴仆,“还不尽快动手?”

眼看这二人就要上前来,善真笑道:“王婶着什么急,我在这当一日的差,总要为二少爷想。等我过几日去了秦远那边,还要托您多照顾。还望您此刻高抬贵手。”

王婶满心以为善真终于醒悟,也不愿真的得罪了她。便挥了挥手,令这二人退下,继续大闹庭院。

待院里面一片狼藉之后,王婶刻意笑了笑,低声道:“那我便先走了,姑娘好好想想,人要活得聪明些,你说是不是?”

善真依靠着秦昭的房门,心中想着,幸好这些人未曾闯进房间里面,没有打扰到秦昭。

只是这些杂乱动静、刺人言语不知有没有被秦昭听到。

王婶将这边搞得一团糟,善真不好与她争论开来,况且来了这么些人,真的打起来时,善真也落不着好。

他从前若是常听到这些话,性情郁郁也正常。修仙之人,还是心胸开阔些好。

她只顾着想秦昭若是性子偏激,她又不知要多耗费多少心力扭正他,想得出神。

便未认真听王婶言谈。只听一声冷哼,王婶带着人又风一般卷走了。

善真见人都已经走了,急忙转身回到房中,她轻轻将门推开。

果然,秦昭此刻没有合眼休息,他只是看着善真。

善真心中对他觉得愧疚,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旁的话,只知道呆立着。是她自外招惹来的这番祸事,善真哪敢对秦昭说什么话。

“站着做什么?院子这么乱,不需要清理打扫吗?”

终于,还是秦昭开了口。他的声音冷淡,却莫名使善真有些安定。

善真磨磨蹭蹭,并不出去,反而做了保证。她险些要赌咒发誓。

“少爷,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我必定好生着手处理,绝不让秦远伤你一分一毫。”

“你只是一个丫鬟。能做什么?”秦昭带有疑问的意思问道。

“还是说,你不止是一个丫鬟。”

秦昭轻声道,然而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他眼皮微抬,仿佛想要洞察些什么,他起了疑心。善真从未见过秦昭露出这样的神采,他始终病弱,经过她这段时间的照料,方显得精神气足了些。

善真心下一跳,“奴婢这是说大话了,您别当真。”

他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善真含糊过去,他也不再追问,摆了摆手,“将院子收拾一下。”

她一边在心底警告自己莫要露出马脚,一边应声道:“奴婢这就去。”

善真转身欲走,脚都抬起来了。忽然听到身后又传来一声,“我在路府本便无容身之地。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父母皆亡故,他又背了个灾星的名号,在自己家中仿若是寄人篱下一般。难怪会有如此一番话。

善真抿着唇,缓慢转过身,轻声说道:“既然路府不好,不如少爷与我一道出去,可好?”

“你是何意?”

“奴婢也是今日方想到的,天地广阔,少爷既然在这里过得不高兴了,那就换一处住。左右还是我们两个过日子,不影响什么。”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善真干脆将心中打算全盘托出。她快步走到秦昭床榻前,黑黝黝的一双眼睛盯着秦昭,迫切等着一个答案。

什么仙门什么拜师,善真全抛在了脑后。

她倒未催促秦昭立刻做出决定。然而只是被她这般看着,两人默默对视,他仿若受不住一般,率先将头扭开了。

他回避着善真的视线,冷声道:“随你。”

善真高兴地原地跳了一下,“少爷果决,这便想好了。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走。”

她脸颊嫣红,眼睛亮晶晶的。秦昭看她一眼,继而低垂眼睫,有些愣怔。

“不过我尚有一事要做,少爷耐心等我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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