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了?”小鹤伸手上前拽住从暮的另一只手:“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感受着小鹤小手中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暖意,她想起来那浮华村长匆忙离去的时候留下的那句话:“好啊,那我们今天一起去逛逛吧。”
听到从暮的声音后,月姨松了一口气:“那就麻烦你了。”
从暮露出来一个笑容,有些担心地看着月姨:“月姨,您如果需要帮助的话……”
月姨今天打扮得格外好看,牵起旁边男人的手露出来:“没关系,你放心和小鹤去玩就好了。今天我丈夫在呢,不用担心我孤单。”
“反倒是叫小鹤叨扰了你们两个的小情侣的时光了。”
从暮脸上有点儿挂不住:“我和他不是……”
江无恙带着风长翼遥遥领先几步:“看来这里是没我们两个的事情喽。那我们就先去逛逛了。”
从暮一心只想错开话题,比起误会,她更想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正要松开抓着方枫佑的手,去够已经走远的月姨的手:“等等,我还有东西要问。”
月姨微笑着回头:“等我回来,我会找机会告诉你的。”
从暮伸出去的那只手突然被方枫佑用力攥住,她转头看向方枫佑,之前看起来经常害羞的人现在却出奇得冷静。
见从暮转头看向自己,方枫佑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不要松手,这里不安全。你的灵力不足,很容易就会被一些东西迷失在这里的。”
“什么东西?”
方枫佑对上从暮澄澈的视线,在她的认真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迅速侧头避开那道视线,语气有些仓促:“还能是什么东西?鬼、魂,还有魔。”
从暮还想追问什么,就被他匆匆打断:“抓紧你身旁那个小豆丁,天天和鬼生活在一起的人身体的阴气重,更容易迷失在这里。”
从暮像是没注意到方枫佑的异常一般,拉紧了东张西望的小鹤,低声叮嘱她:“乱跑的小孩子可是会被鬼差勾走魂的,所以千万抓紧姐姐的手。”
小鹤敷衍地点点头,然后就拽着从暮跑了起来,从暮被拉时猝不及防,为了避免摔倒只能小步跟着小鹤小步跑起来,这就不得不苦了身后的方枫佑,跑起来几乎是左脚踩着右脚,格外狼狈。
所幸小鹤没跑几步就停下来,撒娇似地将晃着从暮地双手,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摊主小摊上的珠子和彩绳:“姐姐,我想要这个!”
方枫佑跟在最后,跑起来几次险些跌倒,甚至还被被拥挤的人潮挤来挤去,面色难看地看着桌面的坛子,有些窒息地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挤了半天,你原来就是想要这个啊?”
她十分小心地无辜地看着方枫佑:“哥哥,难道不可以吗?我真的很想自己编织一串。”
“这个我和你们介绍过的,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庆祝丰收节的手串哦。”
摊主是一个小女孩:“是的,这是我们村的特色哦。”
从暮这才有空细看桌前的串珠和手绳,珠子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工艺,珠子内部有着雪花一样的碎屑飘落在珠子内部。
她伸手捻起来一颗珠子:“这个多少钱……”
少女微微一笑:“丰收节我们的手串都不收钱,全图一个吉利,也是我们村中人相互送出祝福的一天。姑娘不来串一条手串送给重要的人吗?”
“我们村里有传说,这些珠子都是雪神祝福过的。用虔诚的、满是祝愿的心态编制出的珠串,送给想要祝福的人,雪神会庇佑她们的。戴上这些珠子的手串的人”
从暮神情有些呆滞,她孤身一人来到异世界,牵绊和羁绊早就已经消散在另一个世界之中,哪有什么重要的人。不过为了不拂对方的好意,她还是坐在了桌前,挑选起来了喜欢的珠子。
方枫佑站在摊旁边,看着从暮和小鹤认真地挑选着。
小姐姐笑意盈盈开口:“旁边的这位小帅哥也来和她们一起编一串吧?一个人站得多没有意思啊。”
“我没有重要的……”
“坐下来一起编吧。纵使一个人再怎么孤僻,总也要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合群吧。”从暮一把拽过方枫佑,打断了他的话:“再说了,你手工那么好,什么都不做这些材料不都全让我糟蹋了?”
方枫佑坐到凳子上,手中已经塞了一个编了个开头的串珠,从暮自顾自地帮他安排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我给你编,你给我编。一会儿交换时候可别把这个半成品原封不动地送给我。”
他有些愣住,然后迅速回复:“这个算是任务吗?完成了会消账吗?”
灯火朦胧中,夜晚尽头炸开了几朵绚丽的烟火,从暮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编着手中的串珠,难得没有因为钱的事情怒目圆瞪。烟火炸开的声音和身后人群的欢呼声、笑闹声、叫喊声混在一起,什么都听不清楚,但是方枫佑根据从暮的口型中明白了从暮的意思。
总言而之,还是那四个字:你想得美。方枫佑低下头学着旁边的两个人开始编织。
从暮编得很快,她将线头剪断:“好了,大功告成!”
一片阴影笼罩住方枫佑:“你审美还不错!”
从她用剪刀在方枫佑系好的线头处剪断,将自己手中那一串珠子放在他手中,取走了方枫佑刚刚做好的那一串:“交换!”
从暮戴在手腕上,对着月光晃了晃,然后转头留下一串铜钱:“多谢摊主姐姐啦!”
小鹤拽了拽从暮的衣角,伸手递给她一个小小的戒指:“这个是我要送给姐姐的。”
从暮笑着收起来,然后左手拉起来方枫佑,右手牵起小鹤:“走吧,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在人群尽头的一条有些狭窄的小巷子中,小鹤眼尖地看着糖人摊子前的月姨,喊着娘就要松手冲过去。
月姨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来这里!”
从暮牵起来小鹤向着小巷子里走去,小鹤一边揉着眼睛,似乎是已经犯困了,不过她依旧乖乖地跟着从暮和方枫佑走着。
月姨伸手抱起来小鹤,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将小鹤送到了交给了旁边的丈夫:“你和小鹤先回家,我还和这两个孩子有话说。等一会儿我就回去和你们一起吃夜宵。”
“很抱歉我现在才想起来。”见两人走后,月姨不好意思地笑着:“这里不方便谈话,我们去附近的茶馆里聊吧。”
方枫佑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月姨将他们领到一个有些古朴的茶馆坐了下来:“老板,来壶红茶和一盘绿豆糕。”
“这里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从浮华村长那里听了很多了,现在我详细给你们补充一些细节吧。”
她伸手提起壶,给从暮和方枫佑的空杯中满上茶水,淡红色的水影中映出来她的模样:“从我到这里时候开始讲吧。”
“无论是让这里富裕起来的桃花雪也好,雪果也好,都和雪女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在很久以前,这里的雪并非是祥瑞的象征,反而是灾害的代名词,这里的雪像是无法无天的妖怪一样,一场雪就能压倒屋顶,淹没出入村子的道路,甚至有许多人家都在睡梦中被风雪淹没,最后无知无觉地死去。”
“转机出现在一个绿色衣服的女孩来到这里之后。”
从暮从月姨脸上窥见一丝笑容:“在她到来之后,冰山融化,溪水流动,丰富的灵力笼罩了这里。寒冬腊月,雪花飞舞时候,桃花纷纷盛开。据说是她在这里埋下了什么宝物,让这里从被雪覆盖的荒村变成还算繁荣的小村庄。
方枫佑盯着月姨的脸庞:“村子里的其他人可连雪神的存在都不知道,您甚至对这些了如指掌,就好像您亲眼见证过这些一样?”
“因为我是唯一还存在在世界上的雪神璇花的信徒,”月姨有些怀念地将视线投向了茶庄前面的溪流和小桥:“明明是雪神,却偏偏喜爱着绿色衣服。”
从暮脑中浮现出来梦中那个挽着妇人发髻的着绿色衣服的女人:“绿衣服?有没有什么画像可以参考呢?”
月姨微笑着:“当然有,在我的屋子里,等我讲完故事后将画像拿给你。”
“因为这件事情,村子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雪不再是讨人嫌恶的,反而能够将带给人们许多好处,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操控着雪一般。甚至有一段时间,还流传出来雪女降临、雪神下凡的传说,家家户户都开始在家里供奉雪神。”
“但好景不长,像是雪神厌恶了庇佑这里,又或许雪神只是去旅游了。这一次,整个村子被剥夺了冬季,村子里再也没有下过雪。而那个绿色衣服的姑娘早已变为人妇,但村中人却从未见过她的丈夫,渐渐的,谣言越来越多,许多人传她是一个被雪神厌恶的存在,因为她惹恼了雪神,所以村子里才没有了雪。
随着村中的状况越来越差,村人最后决定将她赶出了村子。
在赶她出村子那天,村中的桃花开得意外盛大。在赶走那位绿衣服的姑娘后,她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至今仍然下落不明。而村子也没有好起来。直到现在,彻底成为一个死境。”
月姨有些讽刺地笑了出来:“毕竟他们赶走了真正的雪神,能好起来才有鬼呢。”
虽然事情的背景清楚了不少,但是雪神的离开原因依旧模糊。从暮正要追问,月姨一根手指就按在了从暮唇上:“不用好奇。剩下的事情就进幻境中用你的眼睛来看吧。”
一阵浓密的彩色烟雾缓缓飘来,遮盖住了从暮和方枫佑的双眼,困意袭来。
从暮昏睡过去的瞬间,隐隐约约看见方枫佑还清醒地端坐在桌前,嘴唇一开一合,像是在说什么,奈何月姨的幻术渐渐开始发挥作用,她最终还是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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