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业美一把扯下绸带,目光还没来得及在倒在地上的尸体上停留,就见一个人顶着满身的鲜血冲了出来,嘴里还大叫着:“璞一!是璞一!!他回来了!!他就在这里!!!”
……不能让他跑了!
念头甫一冒出,王业美就立即伸手去抓。
铜木先生与疏风也迈腿去追,但当铜木先生余光瞥见王业美蒙眼的绸缎不见了时,脚下顿时转了个急弯,张开大手就要去捂王业美的眼睛。
速度之迅猛,破风力之强劲,让王业美怀疑,他不是来捂自己眼睛的,而是来戳瞎自己的。
……不就是看清了你的升降梯,和操纵升降梯的铜人嘛,至于出手这么狠?!
吐槽归吐槽,小命要紧,王业美第一时间抱住头,正要蹲下时,一直未有动作的九道突然一个旋身,把王业美护在怀中。
广袖一挥,隔开铜木先生的同时,也使疏风追赶的步伐顿了一顿。
那猛然冲出的人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升降梯。
铜人不会思考,被按下启动按钮后,就机械地操纵升降梯升了上去。
王业美、疏风、铜木先生都在这陡生的变故里惊了一瞬。
回过神来后,疏风挥剑就要砍了铜人,以阻止升降梯继续上升。
铜木先生自然不会允许。
“宫主要砍就先砍死我。”边说边八爪鱼似的缠上铜人,一副将要殉情的表情。
王业美:……此章节的内容怎么好像从悬疑走向了逗比?
疏风毕竟年少,他止了剑,胸膛起起伏伏,和铜木先生大眼瞪着小眼。
那升降梯,此时“咯噔”一声,到顶了。
铜木先生反应迅速,即刻从铜人身上跳下来,伸手去按按钮——手还没碰到按钮,升降梯就自己降了下来。
除了九道,所有人的心也都“咯噔”了一声。
“咔嚓咔嚓”的机械声绷紧了人的心弦,再加上面无表情操纵升降梯的铜人,气氛渐渐诡异起来。
当然,王业美想,如果铜人有了表情,那才是真的诡异。
升降梯降到底,梯门缓缓打开,看清里面情形后,王业美倒吸了一口冷气——
刚刚跑出去的那人又回来了,不过,是死着回来的。
和密室内那俩人的死法一样,也是一刀封喉,脸上还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是“璞”字的最后一笔。
“璞一”就在上面,再追却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升降梯内的尸体,疏风差点把嘴里的一口牙给咬碎,他扭头质问道:“长老为什么任他跑出去!”
“什么?!”一直作壁上的九道夸张地捂住嘴,“有人跑出去了?”
不待疏风有反应,九道又摊手,无辜地为自己解释:“这不能怪我,我蒙着眼睛呢,什么也看不到。”
“长老是在故意阻挠我夜焱宫抓捕璞一吗?”疏风冷冷地问。
九道摸了摸覆在眼睛上的绸缎,仍是那副无辜的表情,反问:“可这眼睛,不是夜焱宫蒙的吗?”
王业美:……果然,想让大佬守规矩,是要付出代价的。
九道明明白白地表达了对铜木先生规矩的不满,但……
你能拿大佬怎么样?
大佬也很委屈啊!
气结的疏风用力做了几次吐纳,才把胸中气愤压了回去。
他不再理会九道,俯身观察升降梯内的尸体去了。
王业美立于一旁,心中疑窦更甚:伤口上浮动的,确实是自己的灵息,但自己并没有感觉到灵力的波动。
这里离地面的直线距离如此之短,如果有人用自己的灵力杀了人,不可能感受不到。
比之王业美,铜木先生还要更加不可置信,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检查了所有机关——全都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这不可能!”铜木先生喃喃道:“除了我以外,这世间绝不可能有人能打开这间屋子!”
九道讥诮一笑:“妖道璞一,是鬼,是怪,又不是人。”
王业美闻言,心头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微微的,有那么一点疼。
他抬头,看向九道。
只见九道懒懒散散地抱着肩,半靠在墙壁上,他旁边是静止不动的无数齿轮,和默然呆立的铜人。
绸缎没有遮住他一丝风情,反而趁出了许多嫡仙般飘逸的美来。
王业美收回视线,心道:“长成这个样子,你才是鬼!”
在之前的十三具尸体上,夜焱宫没能发现什么,面对如今的这三具尸体,夜焱宫同样一筹莫展。
“璞”字已经完成,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璞一”准备做什么?
夜焱宫,又该如何应对?
议事厅内,疏风和他的一众护法眉目凝重,谁也提不出个可行有效的建议,真真可谓是愁云惨淡万里凝。
九道见状,十分“好心”地建议:“宫主准备些和尚道士神婆、黑驴蹄子和钟馗雕像,再用黄纸朱砂桃木笔画几张拘鬼的符咒,兴许能抓到璞一呢?”
……大佬你正经点好么?
王业美一头黑线:疏风和他的护法们,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啊喂!
疏风:“事关重大,长老莫要玩笑。”
然而大佬无所畏惧,甚至还想还击。
九道伸了个懒腰,起身说:“夜焱宫的待客之道真是新颖,没有酒菜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让人睡觉?”
从踏入夜焱宫开始,变故一个接着一个,折腾了一天,仍是滴水未进。
但王业美记得萧渡说过,九道曾练习过辟谷之术,最长时,竟坚持了七天七夜。
这才过去了一天一夜,九道应该不会饿,那他会不会……
王业美耳根一红:他不会……是听到我肚子叫的咕咕声了吧?
事已至此,苦坐也坐不出什么结果,疏风吩咐侍从把王业美和九道带到客房。
厨房早已布置好了酒菜,各种佳肴美味,依次送了上来。
王业美食指大动——不过开餐之前,还有一件“正事”。
王业美咽了口唾液,从怀中取出个布包,拔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在各个菜里扎来扎去。
九道托腮注视着王业美的动作,“阿美在做什么?”
王业美:“试毒。”
“试毒做什么?”
“防心怀叵测之人又给师父你下药!”
九道按住王业美的手,“不必麻烦,即使有药,也伤不了为师半分。”
……既然你拿生命来装哔,那就我就姑且假设你对迷药免疫。
“好好好,师父百毒不侵。”
王业美拿开九道的手,继续试毒的动作,嘴里碎碎念道:“但是,是药三分毒,对身体总是有害的。迷药又不是补药,少吃一口是一口,多活一岁算一岁……”
听着王业美的叨叨,九道抿唇一乐:“阿美是在关心为师?”
“大佬的命,是世间最金贵的命。师父是江湖大佬,中流砥柱,苍生之光,我这个做徒弟的,当然要好生照顾……”
合着他是为了苍生,才来照顾我?
九道挑了挑眉,嫌弃道:“我不做苍生的光。”
专心试毒的王业美随口应道:“好好好,师父不做苍生的光,师父是徒儿的光。”
这个回答很不错,九道满意地牵起嘴角:“你就是苍生。”
王业美捋了捋关系:我要是苍生,那他就是苍生的师父。
……大佬果然很擅长往自己脸上贴金。
确认了酒菜全部无毒后,王业美把象牙箸递给九道,“好了,师父,可以吃了。”
九道夹起一块酱牛肉,放到王业美碗里,说:“阿美也吃。”
这可是大佬夹来的肉,王业美受宠若惊,边吃边握拳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师父抓住那个叫求……求道的!”
九道:“抓他做什么?”
“抓住他,告诉全世界,给你下药这件事情,是不对的!”
九道拧了拧眉,很是疑惑:“哪里不对?”
王业美:???
……哪都不对好吧!
王业美咽下嘴里的牛肉,试图给大佬灌输正确的人生观:“喜欢一个人,就要用真心去打动他,用生命去爱护他——如果做出了会伤害到他的事情,那怎么能算是喜欢?”
九道反问:“若真心打动不了他,他也不屑我以性命相护,该当如何?”
这么高冷的吗?
……那咱就不能换个人喜欢吗?
王业美正要这样回答九道时,九道又问:“若阿美喜欢一个人,却怎么也得不到他的心,阿美会怎么做。”
情之一事,王业美也是纸上谈兵,他想了想,说:“我没喜欢过谁,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但我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出伤害到对方的事。”
九道闻言,笑了笑,用一种迫切而怪异的语调说:“我若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他的心,那我就把他锁在身边,日日要他的人。”
……我滴乖乖。
大佬你思想有问题啊!
谁要是被你喜欢上,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血霉……
王业美噤若寒蝉,赶紧把头埋进碗里,闷声吃起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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