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派的庭院中,栽种了许多夹竹桃,轻风拂过,叶影参差,花影迷离。
九道自花林中缓步穿行。
云发不能梳,玉英更吹满。
怒放的夹竹桃顷刻化作背景,仿佛盛开的意义,就是为了从那嫡仙般的人儿身畔飘落。
对晨练归来的弟子,九道没有吝啬自己的笑容,轻轻挑起的嘴角,少了许多往日的戏谑,就连眼底,也十分难得地带了些许可爱的温度,似乎心情颇好。
直至看到与疏风并肩而来的王业美,眉头才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风吹得大了,落下漫天花雨,浓浓烈烈的花香中,一道橙光忽而卷上王业美的腰,王业美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橙光就把他带到了九道身旁。
照君缠在俩人腰间,像是一条纽带,牵出了宿命的羁绊。
九道托住王业美的腰,另一只手按住王业美的后背,把他禁锢在自己胸前,俯首问:“阿美,昨夜怎么样?”
王业美:???
沃日啊!要点脸吧大佬!!
难不成还要我夸你器!大!活!好?
王业美被九道这一问惊得外焦里嫩,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九道接着说道:“为师昨夜,不知怎么就醉了,一夜睡到天亮,甚是舒服——阿美呢,睡得可好?”
……他这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王业美盯着九道的脸,认真地看,只见对方神态自然,没有丝毫龌龊。
迷药药力强劲,我尚且难以抵抗,更何况**凡胎,想必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那我,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昨夜星辰昨夜风,把难堪翻篇,王业美只当是普通地睡了一觉,他挣开九道的怀抱,说:“回师父,徒儿睡得……也很好。”
九道拖着懒洋洋的尾音“哦”了声,垂下眼睫,就这么着看王业美,笑了好一会儿。
……别是被药傻了吧?
满头黑线的王业美,正为九道的智商深深的担忧时,疏风上前道:“繁花似锦,有酒盈樽,长老好雅趣。”
王业美这才看到,九道手上正拎着一壶酒。
那酒壶,看上去甚是眼熟?
昨晚,自己似乎,还用它斟了一杯……
没错,这就是青阳子献宝似的送来温舍的,那只由一整块烟灰玉雕琢而成的酒壶!
这里边装得,可是掺了迷药的酒啊!
……缺心眼的大佬难不成又又又把迷药喝肚里去了?
此时的王业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慌慌忙地伸手抢夺。
“阿美别闹。”九道抬起胳膊,把酒壶举到王业美够不到的高度,“这酒可喝不得。”
疏风:“有什么问题吗?”
“醒后口渴,便寻酒喝,恰巧温池边有一酒壶,然一入口,方觉不对。”九道轻描淡写道:“酒被下了药。”
王业美:……合着您老知道啊?!
“何人暗害长老?”疏风大惊,“莫非竟是璞一!”
“璞什么一!”九道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对王业美说:“没想到为师这般绝貌风华,青阳子那糟老头也妄图染指——阿美,走,随为师向清阳派要个公道去。”
面对九道的指控,青阳子直呼“冤枉”。
看着青阳子一颤一颤的花白头发,王业美小声对九道说:“青阳子已近古稀,即便心有余,恐怕力也不足,师父是不是找错人了……”
九道点头:“阿美说得有道理。”
然后信手一指:“那就是你。”
被指到的弟子后退俩步,惊道:“冤枉!弟子昨夜一直在前院当值,未曾见您!况且,弟子是有未婚妻的!”
九道“咦”了一声:“这世间,竟还有我的魅力照耀不到的地方?”
王业美:……您可歇歇吧您!
骨节分明的手指便转移了目标,轻轻一抬,眼瞅就要指上青阳子孙媳怀中的小婴儿。
“师父!”
千钧一发之际,王业美双手捧住那根纤长手指,成功阻止了这位江湖大佬继续现眼。
“师父,”王业美诚恳建议,“先从接触过这壶酒,和有机会接触到这壶酒的人查起吧。”
九道点头:“阿美真是聪明,为师怎么没想到呢?”
可见大佬只能代表江湖武力,不能代表江湖智力。
清阳子动作迅速,立刻派人去查。
清阳派的药师们也点满了“超级加倍”技能,很快就检测出了迷药的成分,上堂来报:“回长老、宫主、掌门,我们在迷药中发现了南越荒漠铃兰花的种子,和北境沼泽尾蛇的毒液。宁安乞丐后,市面上流通过的所有的迷药,都未用过这俩种成分,想来是全新的配方。”
疏风:“如此说来,极有可能是那人所为?”
疏风话音未落,清阳子一拍脑门,接着说道:“是了!昨夜我去酒窖为长老取酒时,恍惚间有一颗锃亮的脑门从酒窖飞出,当时,我以为是我老眼昏花,不曾想竟被贼人钻了空子……”
不管清阳子是真的见过,还是子虚乌有,这颗锃亮的脑门,都极好的甩锅对象,不甩白不甩。
清阳子快速速地把“妄图染指江湖大佬”的这口大锅给甩了出去,九道仿佛意料之中,对此毫无异议。
只有王业美一头雾水:“那人”是谁?
……大家怎么好像都知道“那人”是谁的样子?
王业美兀自迷惑,九道一脸风轻云淡:“区区迷药,我自不惧。”
……得了吧!
装什么大尾巴狼,贡献我的大腿,成就你的装哔。
王业美暗暗翻了个白眼,我懒得揭穿你。
“只是,”九道接着说道,“清阳乃地方大派,守卫如此松散,又如何守卫百姓?”
……他居然也会关心百姓?
没料到九道会说这样的话,王业美一时诧异极了。
他又细细回味了一遍九道的话,才发觉漠然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情感。
……果然,只是场面话罢了。
比起给大佬下药,守卫松散这样的指责,承担可起来轻松多了。
清阳子松了口气,顺着台阶就走了下去:“长老仙人之姿,难免引贼人觊觎,万幸长老卓荦不群,识破贼人奸计。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清阳也是罪责难逃,我已命人备好宴席,以向长老赔罪,昨夜未能酣饮,今日一定要饮得畅快!”
九道等人只是在此暂作休息,还要赶往夜焱宫,迷药之事,已耽误了些时间,宴席什么的,自然不会参加。
心中忐忑的清阳子还欲挽留,九道勾起唇角,看向王业美,说道:“虽未得酣饮,但浅尝辄止,亦心满意足。”
疏风亲自从清阳派的马厩里,为王业美挑选了匹良驹,九道却不由分说地把王业美拽到自己马上,面不改色地对疏风道:“阿美不会骑马。”
……你又没问过我,怎么知道我不会?
王业美辩解:“师父,我会骑马,而且骑得特别好。”
骑马算是王业美强项中的强项,他得意地补充:“我还能站在马上做一百个起跳。”
九道:“我说你不会,你就是不会。”
……
懂了,这是怕我骑得比他好,抢了他江湖大佬的风头。
为了维护大佬的尊严,王业美放弃那匹良驹,乖乖缩在九道胸前。
疏风看了看九道,又看了看九道怀中的王业美,似乎懂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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