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跪着的钱嫔瞪大眼睛，摇摇晃晃捂住不住喷血的脖颈，瘫倒下去再没了声响。
钱去杀下毒谋害时钰，口中谎话连篇，除去他没什么问题，可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呢。
“你为什么要杀他？”大概是自己的实力稳压对方一头，面对此情此景，沈怆诗心里没什么恐惧，只是满脑袋问号。
不是哥们，你什么时候变成病娇人设的？她避开对方的眼神，瞥见墨云溪肩头缓缓渗出一大片血液，衣服其他地方也逐渐被血液染红。
“妖皇对我下了蛊，若我伤了妖族，便会受此责罚。”墨云溪垂下眼帘，并不打算正面回答问题，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语句末尾呼吸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身上的疼痛。
之前面对堕魔妖族，伤势扩散还会受到限制，今日斩杀的是纯正的普通妖族，旁人看不出，可他自己知道，蛊毒在身上留下的伤口已深可见骨。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他？”沈怆诗叹了口气，伸手扶住他另一侧肩膀，免得他倒在地上，对疑问依旧不依不饶。
墨云溪“嗯”了一声，蝶翼似的睫毛颤动，半晌才半开玩笑地做出回答：“夫人的面首，只能是我。”
“因为他想博取同情，趁机给琼枝玉树下毒。”爽朗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何所乐一身明艳的红衣便装，不知从哪里突然低调登场。
这不是挺好解释的嘛。墨云溪你为什么要装恋爱脑？沈怆诗疑惑地眨眨眼，手指拂过他肩头长约五寸的创口，止住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
她忍不住皱起眉毛，与他一起幻痛了几秒，呼吸忍不住加重。
伸手搭在沈怆诗的指尖，墨云溪面朝何所乐，脸上温和笑意垮了一半，在沈怆诗看不见的角度冷冷望向短发红衣的女子。
“在下朱雀卫统领何所乐，见过朝意王殿下。”何所乐对他的眼神不为所动，将自己的长刀插回刀鞘，向墨云溪敷衍地行礼，牵过沈怆诗的手，“钱去本打算给琼枝玉树下毒，谋害月夕节会收到白玉实的凌丞相和苏将军。”
朱雀卫负责暗杀和情报，向来神出鬼没，妖族寻常官员对他们不甚了解。原本对刺杀妖皇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可惜，统领是何所乐。
《这个妖皇过于谨慎但周围依旧全是二五仔》
“近日宫中多发中毒就是因为他在测试下毒剂量，好确定下多少毒能将凌丞相和苏将军杀死。”
“此事牵扯众多，今后交由朱雀卫处理便好，还请二位不要外传。”何所乐大步流星靠近钱去的尸体，抬指将他收进专用的储物袋里，侧过头瞥了一眼捂着肩头沉默不语的墨云溪，又看看皱起眉头的沈怆诗，忍不住开口，“朝意王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尽快去告知皇上吧。少城主不是御医，帮不了你。”
“难得何统领还如此挂念魔界少城主，就不怕皇上疑你不忠？”墨云溪指尖轻点沈怆诗的手腕，示意她不必搀扶自己，捂着伤口直起身子，视线转向何所乐时已恢复寻常的冷淡疏离。
“朝意王才是，少城主如此偏爱你，想必五年之后是要将你带回魔界的，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取舍？”何所乐咧开嘴笑他，伸手搂住沈怆诗的手臂，看向墨云溪的目光有些犹豫，“有些事，你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
她收到了来自墨云溪的传音，知道他无意伤害沈怆诗，但那决定的确令人一时难以置信。即便是她也会觉得有些不忍。
“等到立冬陛下启动招神仪式，妖族彻底安宁之后，我会顺从夫人的安排。”墨云溪垂下眼帘，像是被投入石子的一潭冷水，泛起些许或自嘲或忧伤的神情，可也就如水波一样转瞬即逝，眸中并无悔意，“我相信怆诗，她不会苛待我。”
“那走好不送，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别耽误我和怆诗叙旧。”何所乐点点头，知道他的打算不是自己能够干涉的，立刻不再同他纠结。
一直盯着墨云溪再度渗出血色的衣裳，沈怆诗伸手将手搭在他掌心，金色丝线被其他颜色的灵力包裹，沿指尖融入他的手心。少女抬头看向他黛蓝的双眼，呼了一口气，指甲弹琴似的在他掌心点几下：“往后别做这种损害自己身子的事，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的叮嘱未必能起到作用，但就是止不住担心。
“好。”他应得很快，温柔的嗓音听上去是会好好遵守，墨云溪伸出手用小指拉住她的手指，唇边扬起笑意，“你也一样，我们拉勾。”
可不知怎么，沈怆诗冥冥之中就是觉得他会违背这句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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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怆诗，你不会是.....”墨云溪刚走，何所乐便想出言调侃，谁知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提到的人一把捂住嘴巴。沈怆诗皱起眉头，眼神暗示她不许继续再说，顺势运转吞噬之力，暂时限制妖皇蛊毒的监视功能。
沈怆诗自己也不知道对墨云溪产生的是怎样的情感。那算是对美好事物的喜欢。还是更深层次的喜爱？亦或者她只是和往常一样，不希望与自己亲近的人为了什么牺牲自己。
心口的种子不知何时被种下，不知何时会发芽，亦不知最终会生出怎样的植被。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于是下意识选择逃避。
“我找到能解除你蛊毒的办法了。”
何所乐“唉”了一声，掰开沈怆诗的手指，注意力跳转飞快，拍拍她的肩膀，将她一把搂住：“仔细说说？”
“墨清槿手下的神医能解开蛊毒，不过你得加入反抗军。”沈怆诗眨眨眼睛，转身下蹲逃离她亲切的拥抱。
“我还愁怎么谋反呢，你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被沈怆诗挣脱怀抱，何所乐挑眉，笑吟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红色的兵符，丢给对方，“兵符我还得自己拿着，不如一会儿回去进不了营。这是朱雀卫的令牌，能调动朱雀卫一次，用后会自动销毁。怎么，够意思吧。”
“啧，你还记得答应我三件事吧，这算第二件。”身子前倾才接住那块令牌，沈怆诗靠近拍拍她的肩膀，故意装作严肃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去玲珑阁，找掌柜要十八两菖蒲叶下酒。但请立冬招神仪式前一天晚上再去，提前解开蛊毒恐怕会被妖皇发现。”
“另外.....这钱去的行为实在是蹊跷，拜托你帮忙查查，他带着的毒药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明白。”何所乐微微一笑，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向墨云溪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罕见地因忧虑缓缓蹙起眉毛，告诫声却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怆诗，请你千万别被他勾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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