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神明都是各自世界的王,但你算什么?游离于幻梦的碎片喃喃自语,沉醉于苦痛的歌谣黯然神伤。
“我是......杀戮本身。”赤红的影低头宛若低落哀沉,抬头时唇边讥讽的笑却毫无掩饰,“想让我承认,是吗?”
“我唤醒人心里的贪婪,只是为了报碎裂之仇,可我知道的,万年将至,没人能逃脱。除非.....完成仪式。”他低语着,不断唤起他的记忆,唤醒杀戮之中的疯狂。
“我本身也是源头。是啊,裂隙里的魔煞渴望着末日的降临,完成仪式需要弥补好裂隙。”
“你知道的,仪式不能没有火灵珠。”他与自己拉扯,灵魂在长久的透支下不堪重负,终于七零八落。
“不能!!仪式的代价是......是记忆的混淆,祂抹去了我的记忆,根本不存在死去的她!可如果不这样.....我会因疯狂毁灭一切.....呃啊——她是为了.....为了弥补六界的漏洞。”
“不是别人,是我自己。”
....原来这场梦,是我作茧自缚。
“六界?应该是六界才对.....为什么?是手偶的世界.....他在阻止我知道过去,他背后的人不想让我发疯。是谁?是谁!?最终献祭的未必是她,也可以.....是祂。”
空荡洞穴里只回荡着顾南焱一人的声音,孤寂诡异得令人发慌。古老的奚琴被拉得断了半边弦,碎成粗糙细线相互倾轧成结,金红色的血吞没粗糙绳结缓缓滚进泥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灵珠近千年的分割,他和祂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呢?或者说....我和我,又是不是一个人呢?”
困兽重归沉寂。
————————
秘境洞外正下着连绵不绝的雨,是这节气该有的景象。温热潮湿的气息舔舐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液体滚落,惊得发丝战栗一瞬。钟乳石上掉落水珠的声音有些嘈杂,胸口的伤痕染了迎面的风,隐隐作痛。
心脏跳动因疼痛和担忧愈发慌乱,沈怆诗深吸一口气,垂眸去寻周围人的心跳声。
听见前方窸窸窣窣金属碰撞声响,狭窄的洞窟里眼见几缕微光。一只冰凉的手在沈怆诗动作之前握住她的手腕,沐枫的语调多出几分莫名的讽意:“这是宿命,你没办法更改规则。”
未等沈怆诗做出反应,不屑忽转瞬即逝,凉意散去大半。白发人松了手,将精致的符纸塞进她手中,神情淹没在阴影里:“我停在这,不会再拦你。”
寻那微光一路向前,脚下路径起伏崎岖,穿过狭窄的洞穴缝隙,水滴落在头顶,被沈怆诗用手抹去。不多时气温升高,水声则渐渐平息,面前是金光闪耀的结界。符纸震颤,其上纹路闪烁微芒。
少女启唇念诵咒语,两指向前大力甩出符纸。写满咒文的纸张自燃焚烧殆尽,结界现出门洞。
寻光抬头去望,念念不忘的身影终于映入眼帘。呼吸猛地慢了一拍,茶色眼瞳就此停滞,只是望着那赤色的身躯——
已称不上是“人”的身躯。
棕褐发丝全然赤红,右脸被或金或红的羽毛覆盖,生出半截破碎带血的喙,只露出一只血色的凤眸。右半边躯体完全是鸟雀的模样,强行刺破表皮长出的羽毛上还残存着些干涸的血液。畸形的爪蜷缩着贴近腹部,却被牵扯四肢的绳索拉开,皮肤撕裂血流不止。
绳索固定之余,两条银白的锁链从洞穴顶端延伸下来,变化成荆棘尖刺的一段不偏不倚地穿透破败身躯的肩胛,将他牢牢固定在半空。与尖刺接触的创口结了一层又一层痂,与荆棘粘连,俨然融为一体。
“对不起,”他低着头,凤眸掩在发丝中,嘴角却依旧保持着习惯性的微笑,像是在嘲笑自己,“我就是玄机。”
多可笑啊,他千年日夜的执念挣扎,竟只是一场阻止自己疯狂而自己编织而成的幻梦,他自以为自己被至亲保全,被忠士追随,仅仅是玄机执着于杀戮。
原来不曾失去,是因为不曾拥有。
识海一片空白,沈怆诗几乎失去了感知,耳边嗡嗡作响,上牙咬住下唇,头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直到眨眼将满溢的泪挤出眼眶,她才因脸颊的凉意有了些许意识,踉跄着迈出半步。
“南焱.....”
低语声微弱,她举剑划破手腕,催动血液细流般涌向他。
“我带你回家。”
“回家.....”顾南焱唇齿间轻轻重复这两个简单的音调,干哑喉咙的灼烧疼痛提醒着他现实。
我早就....没有家了。
转头看了一眼确认完好无损的结界,沈怆诗垂眸微笑,全身灵力与吞噬之力集中于荆棘锁链,左手掌心符文光芒灿烂如阳。
消耗赶不上吞噬,过剩的灵力四处乱窜,沈怆诗喉咙腥甜,开口便涌出血来。她甚至没有力气再去痛苦。
荆棘终于碎裂,穿透身体的那一段甚至化为齑粉,被沈怆诗悉数除去。破除锁链封印的顾南焱挣断绳索,飞身落地,那只还有人形的手慌忙按住少女伤口止血,用羽翼触碰她的脸颊。
“别这样.....”他习惯性露出微笑,被鸟喙阻挠勉强扯出半边,想擦她脸颊的泪,自己的泪水却也跟着从眼角涌了出来。
“这是我的宿命。”
“不是这样的,事在人为。”沈怆诗只是摇头,催动血液流出与他接触,止不住的眼泪掉下来,滴在他的羽毛上,“南焱,和我回家。”
“你啊,最擅长杀死亲人了。”他听见回忆中亡者的低语。
“我只会重蹈覆辙。”顾天南的话语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和最终与长刀刺穿少女胸口的画面结合在一起,让顾南焱垂眸苦笑。
“再这样下去你会失血过多的!!”按住她伤口止血的手下了狠劲,仍沈怆诗怎么催动也不见血再涌出,顾南焱沿她失去血色的苍白脖颈一路向上看去,盯着那双茶晶般的眼,赤红凤眸眨了一下,再不见眼底琥珀色的光,“千年前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哪怕成神也逃脱不得。”
能遇到你,多度过千年时光,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但对不起——
“别相信我。”
我只是个怪物,而这是最后的杀戮。
发丝挣脱脑后发绳束缚,散乱满肩。猩红火焰自发尾熊熊燃烧,同全身各处的红一般刺目。绳索残余的封印冥冥之中有所预料,强行将他拉回空中,却被他轻易挣脱,借力跃下。雌雄双刀通体火色,被合为一体,竟是径直向少女刺去。
他哼起了歌谣,一首安眠的歌谣,像他从前喜欢对她唱的。
什…么?沈怆诗思维停滞了几拍,恍惚想起他方才眼神,耳边只剩下刺耳的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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