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意确实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成功,而且,还让闻瓷一昏就昏了半刻钟。
连永尘子都很震惊,沉吟良久才告诉她,这第一重她算是彻底过关,可以开始修习无常琴诀的第二重了。
说到第二重,又和第一重不同。
奏琴音,使人手脚不能行——秘籍就写了这么一句。
伤害没多少,恶心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正说着,旁边躺着的闻瓷有了点动静。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比她想象中要清明,毕竟这人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观意也不心虚——他自己答应的做练习对象,她搞他,合情合理。
“没想到你闻瓷也有大意轻敌的时候。”她在旁边耀武扬威了一句。
“是有人不耍花招就赢不了罢了。”
闻瓷眼皮一垂,淡淡讥讽回来。
看来他精神是好得不行。
观意懒得搭理他,准备回去加紧背第二重琴诀,刚一迈步却被叫住。
“观意。”
印象中,这还是少有的闻瓷喊她的名字。
她一回首就对上那双满带探究的眼神,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沉默片刻才道。
“那个梦境也是你的琴诀造出来给我看的?”
“哈?什么梦?”
“……”
闻瓷几乎熟读琴峰藏经阁内的所有琴诀,不管是高阶的还是低阶的,可他也知道,琴峰真正的镇山秘籍并没有被放在藏经阁内,只有峰主和永尘子才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就连他都不曾阅读过。
那方才看见的梦,也许是观意故意为之呢?永尘子传授给她的琴诀,不仅能切断人的神识,还能编织梦境。
闻瓷只能这样想。如果不是这样,那梦里的“观意”,又是谁?
可当他这么问的时候,观意否定了,从她的表情来看,不像是在作假。她是真的不知道。
“……”
面前的闻瓷又陷入沉默,观意真是烦死他这副要死不活的脸,咋舌道:“没什么事我就……”
“你记不记得以前。”
闻瓷忽然道。
“以前,你和阮杏溜下山,掉进过水里,后来峰主怪我没有看好阮杏,罚我在山门关跪了一天一夜。”
观意心道我又不是原主,我怎么可能记得。
“所以你还有这么吃瘪的时候?真让我长见识了。”
她抛下这句话,不打算再和他闲聊,这回是真的走了。
周围一片寂静,闻瓷良久才从长凳上起身,只是被睫毛掩盖住的瞳孔深处波涛汹涌。
观意不记得了。那次偷溜下山,掉进水里的没有她,只有阮杏一个人。
衣服就算匆忙晒干也会留下痕迹,更别说她回来后的样子显然是想隐瞒什么。
他把这事告诉了峰主,被罚跪了一天一夜的,是观意。
可她竟然一点也不记得了。
*
观意回太极殿,翻出无常琴诀的第二重来。
阮杏如今还在水凝洞里,她一天没出来,闻瓷就一天不敢拿自己如何。毕竟她可以轻而易举进出水凝洞,闻瓷可不行。
不过换句话说,阮杏如果回来了,闻瓷把她放在时刻能看见的地方,观意之前的那番威胁就起不了作用了。
到时候他想弄死自己才是易如反掌。
趁着还没到那一天,能多学一点保命的家伙是一点。
“你先等等,听我说件事。”永尘子在旁边忽然道:“之前在大殿,闻瓷那家伙不是昏过去前抓了下你的手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之后他人立刻就倒地上了。
“怎么?”
“你下次注意点。”永尘子面色凝重地道。
据他所说,琴者施展咒诀时神识是最活跃的时候,要是轻易被人触碰,很有可能会和对方的神识产生共鸣,相交相连。
相当于被人扒开外皮直接摸到了芯子,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你下次躲远了找个安全的地儿再用咒诀。我要是你这样,死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他娘倒是早点说啊!”
还好自己现在还活蹦乱跳,闻瓷那时候晕得比较及时,要是晚一晚,谁让谁昏倒还不一定呢。
“还有,”永尘子又道,“你修炼完第一重,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再给你渡一波灵力,可以准备渡劫升境界了。”
观意惊讶:“这么轻松?”
永尘子冷笑:“你要是前几十年能有这几天那么努力,何必是闻瓷来当这琴峰大师兄?”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永尘子还说,准备渡劫需要经脉里有足够的灵力,她现在这样肯定不够,正好,她之前顺手牵羊来的空蝉草就派上了用场。
“但天雷阵还在那儿摆着呢,我要是回去还能出得来么。”不如说观意很有把握,天雷阵还没消失就是在等她自投罗网。
永尘子抽抽嘴角:“得了,我帮你跑一趟吧,你在这会儿安心修炼,不要偷懒。”
眼看着就要到入门大比了,要是让那些大能看见他开山弟子是个堪堪筑基中期的低阶弟子,他永尘子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永尘子走后,没有人叨扰,观意又在往常那个位置坐下,开始拨弄她的琴。
只是这回没了练习对象,手感终究差点——没有反馈,她也不知道到底弹没弹对,奏没奏效。
这还不是个办法。
“我让你帮我报复闻瓷,你就在这偷懒?”脑中的声音腾地打断她的思绪,一号好久没出来吭声,观意反应了一下才道:“我现在拿头报复他,这不是要有点资本才行么。”
声音哼道:“我不管那么多,再过几日就是入门大比,我要你在大比上让闻瓷当众出丑,你做不做得到?”
她做得到个鬼啊。
“方法呢?”
“这你自己想。”
“你还怪不讲理的。”
声音笑了笑:“你想死的话就拒绝呗?”
观意:……
这一号声音虽然当初威胁她的时候是用的“他这么对你,你怎么能不报复他呢”这种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洗脑式借口,但,仔细想想,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对闻瓷的厌恶。
他不会才是对闻瓷有什么私人恩怨吧?
这很像是寄生,不得不依存于她的大脑,自己没法介入外部,所以只好操控宿主……
要是在原来的世界,的确有可能。
观意胡思乱想一通,到底想不出所以然,敷衍道:“好好,这不还有几天么,等我想想办法。”
一号轻哼一声,不再开口。
观意又埋头开始背谱。
她一旦学进去,意识就会极其集中,隐隐便能感觉到体内灵力和琴弦之间的交织躁动,所以也没能立刻察觉到,身后向自己走来的人影。
闻瓷凝视着观意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轮廓,是因为从没仔细看过的原因吗,她整个人此时此刻,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起码,那不是曾经任何时候的观意。
他听见自她指尖慢慢飘出的琴音,不够熟练,但每个音都很稳。
正是神识与琴开始活跃共鸣的时候。
他伸出手,整个抓住她的后颈,刹那间,在大殿时冲自己袭来的眩晕感又一次浪潮般涌进神识中。
当视野中无限的黑暗逐渐亮起微光时,他先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又是大雨。
头顶的灯盏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摇摇欲坠。
被割断脖颈的人还横尸在那里,巷道中的女人才刚刚收回短剑。
他眼底暗流涌动,缓缓抬脚朝她走近一步,女人唰地抬起头注意到了他。
这一次,昏暗的光线打在她半边脸上,他终于看得清楚。
那是一张和“观意”截然不同的脸。
但有着和她如出一辙的冰冷而戒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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