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宁转脸望她,笑眯眯地称了五斤橘子。
“要不了那么多。”
“你喜欢嘛。”
卫仁礼回忆了一下:“我今天好像没有说我喜欢吃橘子。”
褚宁也想了想,虽然觉得卫仁礼的问法颇为奇怪,她还是认真回答:“但你也没有看别的水果……我只是在猜测。要是我们相处久一点,我就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了,这样我们可以一起逛超市,我不用问,拿起来的,正好你喜欢!这种感觉,很像真的在谈恋爱……所以我刚刚在幻想那个场面。”
说完,褚宁赶忙推着她,让她在水果摊上审阅到底哪个才是喜欢的水果。
卫仁礼轻声应:“是橘子。”
“不要哄我,快点!机会难得,总要吃最喜欢的!”褚宁一边看她一边看她视线停留在哪个水果上。
一抬头,卫仁礼在看着她,视线碰了一下,褚宁迟疑地问她:“真的是橘子?”
“是的。橘子总是很便宜,气味也很清新……教室里味道很浑浊,吃两口橘子就可以清醒一会儿,味道也很清爽。”卫仁礼不得不阐述喜欢橘子的理由来说服褚宁相信,她一本正经的时候总是很让人信服。
但说着说着她就带着笑了,好像是故意逗褚宁的。
“那我买点其他的备用。”
“不,我就吃橘子。”
“别逗我!”褚宁懊恼,可卫仁礼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出菜市场。
如果不是怕露馅,她大可以直接把褚宁牵到家去,但她现在应该保持不知道褚宁家在哪个方向的状态,出了菜市场就松开手。
她的左手拎着莴笋和沙茶酱,空着右手拽褚宁。
褚宁一手拎着牛肉,一手拎着沉甸甸的橘子,刚刚情急之下抓的是拎橘子的那只手,仿佛跟人抢着买单一样抓着作案工具就没人和她抢了,看起来是买橘子的霸道。
褚宁倒腾一下,把东西都拿到右手去,腾出左手来,在皱巴巴的西装上擦了擦。
“我想……”褚宁如此申请,又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正式地伸手,很商务的姿势。
卫仁礼明白,也正经地握上去晃了晃作势松开,褚宁温热的手指就缠上来,抓着她不肯撒手。只是这大张旗鼓地牵了手,下一步就宕机,脸红心跳地站在原地。
“褚宁,”卫仁礼轻声提醒,“我说,我们不谈恋爱,也可以牵手,你不用反应这么大。”
褚宁脸红自有她自己的道理,闷着摇摇头,缓了好一会儿,手指在她手背上又倒腾个方向,轻轻松开,随后手心相对,手指相扣。
这下满意了,褚宁给她说自己家的位置,开开心心地晃着胳膊带着她往前走。
卫仁礼留意着疯子的位置。
疯子此刻还没有在小区里出没,无惊无险地上楼了。
褚宁开门,卫仁礼问她智能锁怎么不用,褚宁说没电。
卫仁礼知道,褚宁在临死的那段时间,过着和之前有一点不同的生活,拍立得也不补充,家里的门锁也不换电池,临死,所以过着临时的生活。她上次就知道智能锁没电了。
进门后她想着看看电池型号,方便她一会儿外卖买,然而手放上去,它却稳稳地亮起来,直到她看清型号,拆下电池,也并没有什么没电的提示。
“好像还能用呢。”卫仁礼说。
“是嘛,诶,我记得之前没电了,可能是最近精神不太好,记错了。”褚宁上去试试密码,的确能用。
“最近怎么了吗?”卫仁礼追问。
“我晚上和你说嘛。”褚宁虽然坦诚地说了“精神不太好”,这是个进步,但始终要往晚上拖,卫仁礼没有追问。
“你平时有别的比较要好的朋友吗?”她装作若无其事,拿了削皮刀给莴笋削皮,褚宁正在处理牛肉,闻言抬起头想了想。
好一阵沉默后,褚宁说:“我说没有,你会不会讨厌我?”
“为什么要讨厌你?”
“比如说,一个人没有什么朋友,可能她自己一定有什么问题……对吧?”褚宁笑着,抿着唇看卫仁礼的反应。
但卫仁礼好半晌没有说话。
褚宁赶忙找补,仿佛这沉默太难忍受似的:“我瞎说的,只有今天而已……你别……”
“是你在推开别人吧?”
“啊。”褚宁呆住了。
卫仁礼斟酌着句子:“出于……某种原因。你总是推开别人,担心别人因此受伤,担心自己无法负起责任。但,你又很渴望被他人需要……”
“哎呀!我要开始煮牛肉了……我……”
“我觉得这是一种,不值得赞赏的,认真。因为你很看重和他人的关系……我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如果不认真对待,不会想这么多。但我说不值得赞赏……因为,我也是这样。我的朋友总是被我推开,虽然我心里觉得我的朋友是我的朋友,但总是不去真正做点什么……我只是说很多话,高高在上地分析,或者只是观察,却什么也不做……到我真的投入其中,我发现我想的,并不是失去,或者变质,或者耽误我什么,而是朋友本身……”
“我有点听不懂……”褚宁煮出牛肋条里的血水,缩着肩膀,仿佛卫仁礼的话硬邦邦地穿进耳朵里。
“我知道,我只是想对你说。”
“那……”
“你,可能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今天说的话,平时不说。”卫仁礼开始拿擦丝器,褚宁赶忙拿走自己来。
水龙头打开洗手,关上,卫仁礼攥住挂在角落的擦手巾。
“我比我想象中更在乎你一点,褚宁。本来,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也可以远离你。但当我不断对你投注视线的时候,你对我,就已经很重要了……这和你是不是受欢迎,配不配无关,这是我的事……我只是不清楚对今天的你而言,我对你意味着什么,如果你有更多其他的朋友,爱好,习惯之类的牵绊,或许,拉住你的网会结实一点。”
擦完手对着墙,卫仁礼躲着褚宁的视线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沙发发出嘎吱一声闷响。
她不知道这是否是喜欢,但她承认,褚宁活着,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像雷诗然活着那样重要,像胡彤彤的姥姥活着那样重要。
在她为雷诗然和胡彤彤两方都做点什么的时候,她尤其不能接受自己不为褚宁做点什么……所以她放弃了离开循环的机会,一次次地爬上这破旧的七楼。
她希望这不是喜欢。只是怜悯,关切,不忍心。只是特殊陷入的循环中她对褚宁诞生的吊桥效应。只是今天角色扮演过于入戏。
倘若这是喜欢……这对她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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