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令仪本也不是为了听八卦来的，来办公室是有正经事。池夙虽然还难免好奇，但还是先跟着曲令仪。班主任正在电脑前聚精会神，池夙原以为他在做什么正经事，走近一看原来是在看《火影忍者》。
老中二少年，不对，中二中年了！
老班被抓到正在摸鱼也不慌乱，毕竟是午休时间嘛：“怎么了？突然来找我？”
“老师，我来问题。”曲令仪在老师面前向来能装乖。
班主任于是暂停了火影忍者，开始给曲令仪答疑。池夙跟着听了一耳朵，深感语文还是一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百变学科，视线就顺势溜号到电脑屏幕上。剧情中宇智波佐助又不厌其烦地问漩涡鸣人：“你为什么要这样执着于我？”
关于这个问题池夙初中的时候就忍不住和一起追番的小伙伴吐槽过：“回答‘朋友’和‘亲人’都不对，排除法剩到最后答案是什么还不清楚吗我请问。”
小伙伴极富感情地放声伴唱：“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友情和爱情，可能本来就是这样显得有些界限模糊。如果现在来问池夙其中的区别，大概也只有“喜欢”和“更喜欢”这样暧昧不清的答案。
当然，池夙自己是认为心里有杆秤的，有些不同。
“池夙，你也是来问题的吗？”
池夙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老师，你这《火影忍者》现在是几刷了？”
班主任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这不算问题的问题：“四刷了。所以呢，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池夙想了想，笑嘻嘻说：“真能问啊？那老师你觉得鸣人为什么执着于佐助啊？”
“因为爱情，行了吧？”班主任终于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问点正经问题？”
“爱情让人当上火影啊！”池夙还在满嘴跑火车，“老师，你说爱情能不能让人考清北？”
“你懂什么爱情？我怕你爱没爱明白，清北也考不上。”班主任忍无可忍地起身给池夙弹了个脑瓜崩小惩大诫，“接下来请只问我语文方面的问题！”
池夙遗憾地摊手：“呃，没有了，我就是陪曲姐来的。那个，老师，我们就先走了哦！”
“走吧走吧！”班主任无奈地摆了摆手。显然看上去他本来也没有对池夙对语文的求知欲抱有信心。
出办公室的时候那边文奥班班主任还在输出，曲令仪赶紧拉着池夙快步离开，避开一声又一声的音浪冲击。
等下了楼梯转角，看四下没什么人，这才小声对池夙说：“这事我之前有听说过一点，是龚鸣玉谈恋爱被他们班主任抓了。”爱八卦的人总是不缺八卦来源的。
“那骂的也太狠了，”池夙一脸不赞同，“谈恋爱关班主任啥事啊。”
“所以说重点不是谈恋爱，是成绩。”曲令仪表情认真，“虽然也有像11班他们班主任那样见不得一点早恋的，但是要我说，要是你因为恋爱成绩下滑，就算咱们老班这么温柔的人也少不了念叨你的。”
他们18班的班主任算是所有老师当中最好脾气最好讲话的一个了，对“早恋”这类高中生当中的敏感话题向来也都保持着开放的态度，只要不影响了正常的生活学习，还会帮忙和家长方面劝解。正因为如此，班里的同学遇到点情感问题，有时候还会来找他吐吐苦水发发牢骚，再寻求一两句建议安慰之类的。
“怎么可能！”池夙失笑，“我很公私分明的。”
说到底他根本不懂为什么恋爱会影响到学习。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该学的时候学，学累了的时候想想自己喜欢一个人这个事实放松一下神经吗？
曲令仪没来得及说什么，楼下传来有节律的脚步声。她倒是很有讲八卦避人的“操守”，下意识往下望了一眼，看到是秦殊，于是轻拍了拍池夙的后背：“不说了，秦殊回来了。”也不等池夙说什么，脚步轻快地先回班级里去。
秦殊应当是也听见了曲令仪离开的声音，便向上望，可巧便和池夙撞上了视线，直面池夙粲然的笑脸。
“你好快呀！”池夙趴在栏杆上笑着朝秦殊挥手，眼尖便瞧见他手里又捧着书，“你还拿着书？图书馆没开门吗？”
秦殊摇了摇头：“不是。”
他历阶而上，沉稳地走到池夙面前。池夙这时候便看清他平展开的书名——《全国高校专业解读》。
看这书名，显然秦殊本人是用不上的。毕竟他已经确定了自己未来是想要考N大计算机系，说得斩钉截铁言之凿凿的，看来不但有充足的计划，也有相当的信心。
所以这本书是给谁看的就是不言自喻的一件事情了。
这时候纵使池夙再迟钝，也容不得他要在此时“自恋”一把了：“啊，你是借来给我的。”
秦殊仍是一贯的表情淡漠，眼神却很郑重：“嗯。”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现在复习，不着急。考完看。”
池夙却之不恭，笑眯眯地接过来：“好呀，谢谢你！”
“希望有用。”秦殊说。
“肯定有用！”池夙信誓旦旦地竖了个大拇指，给足情绪价值后又笑嘻嘻地岔开话题，“对了，正好我也得给曲姐看看。她之前说要选个什么专业来着，只说过一次我就给忘了，不是造飞机就是造火箭来着。等会儿我去好好问问她。”
秦殊没有回答，池夙就权当他是默认。毕竟这种显然是小事，秦殊也绝对不是会斤斤计较这种事情的性格，更何况看刚才秦殊和曲令仪两个人聊得也是很好的，当然就更加不成问题。
“晚自习的铃声马上就要响了，”池夙探头看了一下秦殊露出的腕表，“回去吧，秦殊。”
学校的惯例是第一节晚自习上课，第二三节晚自习都是自习和答疑。池夙踩着晚自习铃声进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曲令仪已经开始一面含着棒棒糖一面漫不经心地继续整理自己那个花花绿绿的生物笔记了。
池夙和曲令仪一样，都是喜欢课上一面听课一面写作业和练习册的个性，和秦殊这种“该什么时间就做什么事情”的“别人家孩子”作息截然不同，主打的就是一个三心二意。刚刚在英语晚自习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把今天的作业任务都完成了，池夙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着急写什么课余练习册，翻开秦殊刚刚拿来的书翻看起来。
嗯，先看N大的计算机。毕竟他喜欢秦殊嘛，这个面子还是要给。
N大作为国内知名的985院校，也是一所综合性大学。除了天文地理计算机这些理工科，像哲学和汉语言文学这些文科类专业也许多榜上有名。池夙扫了一眼，看理论经济学、图书情报什么的专业好像也有点意思。
只是N大在N市，实在是给他留下了相当不好的回忆，肯定是要在他未来的志愿名单当中划掉的。
权衡一下学校的气候环境以及学校的排名，最好的选择肯定还是在B市，可供选择的院校也足够多。如果按照自己的成绩的话……
“哎，曲姐。”池夙转过身小声对曲令仪说，“你想学那个专业是叫‘航空宇航科学与技术’？”
曲令仪头都没抬：“对啊，怎么了？”
“我觉得你这个选的有点意思，不如我也报这个好了。”
曲令仪顿住笔，皱着眉用一个典型的“鄙视”表情看着池夙：“哎，池夙，你不是暗恋我吧？”
池夙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啼笑皆非：“你瞎想什么呢？不是，到底是有怎样的线索才会让你产生这样无端的联想呢？”
“既然你不是暗恋我，干嘛和我选一样的学校一样的专业——你都没考虑过和你所谓喜欢的秦殊选同一个学校。”曲令仪继续撑着腮在生物笔记上写写画画，“对于你这种笨蛋，我这么说吧，我调查了一下我选的这个专业，据说就业前景并不算乐观，主要看情怀。我冒昧请问，你有这种东西吗？”
池夙表情诚恳：“那我确实没有。”
“所以你再好好想想。”曲令仪像挥苍蝇一样向池夙挥了挥手，“虽然我并不赞成那种为了爱情不考虑自己未来发展的恋爱脑行为，但如果一点都不想的话，那不就是完全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的意思么？”
池夙愣了一下，随即不由得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原来你刚刚不停在质疑我的是这个。”
正在讲台上看自习的英语老师终于已经受不了下面这两个人没完没了的嘀嘀咕咕，看在他们两个都是“好学生”的份上勉强压低了声音批评：“池夙、曲令仪，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自习课不是你们聊天的场合，说一两句就算了，怎么还能没完没了呢？”
“也不是质疑，总之这些是我的个人看法，仅供参考咯。”曲令仪还是要维系假装自己乖乖女的形象，耸耸肩小声递出自己最后的一句忠告，随即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从此闭麦。
池夙倒是还有拌嘴的精神，但也不得不给英语老师一个面子，悻悻地回过头来。
秦殊应该是听到英语老师点名，下意识就回头过来看闯祸的两位主人公，便一下与池夙对上了视线。
池夙常年被点名批评，对于这种被批评的时候有围观者的情况见怪不怪，用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脸皮厚比城墙。所以这时候尽管是自己喜欢的秦殊看向刚被批评的自己，池夙也能保持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还有闲暇工夫笑着朝秦殊眨眨眼睛。
秦殊一下把头扭回去了。
“池夙你抛媚眼也没用，不许再在自习课上说话了！”英语老师又气又笑着说。
哦，看来这个wink直接跳过了当事人秦殊，被同一直线上的英语老师给捕获了。曲令仪听到“抛媚眼”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忍不住和许多同学一样，把头埋进笔记本里发出闷闷的嗤嗤笑声。
既然观众们反应良好，池夙就更不怯场，换了另外一只眼睛向英语老师又抛出一个wink。
“轻浮。”英语老师笑骂了一句。池夙乐呵呵地接下来这句批评，从讲台上收回视线的时候掠过秦殊的背影，对这句不轻不重的批评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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