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紫藤花

“孟家是什么时候搬走的?”许令仪激动得喉头发紧,眼中闪烁着光芒。

余老二更加不解乐了:“那可记不起来了,十几二十年前了吧。他家本就是外来户,和我们村里人不怎么来往的。据说是连夜搬走的,我们也不知道去哪了。”

许令仪对他的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追问:“据说,是据谁说?你知道村里谁家和他家关系比较近么?”

余老二见许令仪言辞切切,多年不转的脑袋也生出点小聪明来。

看来这个许令仪来到素水村是来找人的。许令仪是个有钱的主,萍水相逢尚且愿意帮助他家建牛场供孩子呢,如果帮她找到了这户人家,肯定能有不少好处可捞。

余老二砸么了一下嘴,作出一副拿乔姿态来:“哎呀丫头。你去打听打听整个素水村,哪还有比我余老二熟门熟路的了?这个这个……这个老孟家啊,你要是想找,还得我来帮你找。只是你也知道,年头太久远了,这个事情它不好办……”

余老二的尾音还没拉完,就被一旁背单词的余苗给打断了。

“阿爹。许姐姐是我们家的恩人,你怎么还想着赚恩人的钱呢?”

余老二就这么被女儿无情拆穿了,脸上也挂不住,张嘴就要来一通咒骂,却被许令仪的话打断了。

“十万。帮我找到孟家的线索,我给你十万。”

——

公安局户籍科,黄真坐在一位四十多岁女警察面前满脸笑意:“姐,再帮我看看,素水村孟龙的信息真的查不到了么?”

黄真爱笑,平日里特别讨人喜欢,户籍女警像看自家孩子一样看着他,但仍然摇头:“已经销户很多年了,死了,真的死了。”

黄真仍旧撒娇:“那他家里人呢?张姐,再帮我找找呗!”

因为孟龙死得早,在全国户籍联网之前就已经销户了,想要查他的资料必须去档案室找旧底子。孟龙生前又没有案底,所以根本不是警方重点关注的对象,想要查他的资料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张姐拗不过黄真的坚持,最终嗔怪一笑:“我先说好,我只负责给你带过去,具体的需要你自己找。我这老眼昏花的可受不住。”

求人办事还有不勤快的道理?黄真笑嘻嘻地应着:“张姐回头我得请你吃饭……”

见张姐正欲反驳,赶紧说道:“去我家,我亲自下厨那种,绝不违反工作纪律!姐,我手艺特别好,真的,你要认识喜欢会做饭男生的小姑娘你给我介绍一个!”

张姐在他脑门上狠狠点了一下:“你啊!该打!”

黄真也不知道许令仪为什么要调查这个素水村的孟龙,但他知道一定与宋辞的案子有关系。既然余苗打探出来了,他就必须试一试。

然而在进入档案室之前黄真还是低估了这项工作的难度,面对着档案柜上浩如烟海的卷宗,他沉默了一会,问道:“这都有多久远的档案啊?”

张姐不以为意:“多久远的都有。”

黄真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向张姐:“翻到底,该不会能找到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招贤榜吧?”

张姐彻底被黄真逗得没脾气了,笑着走开了:“出去记得锁门!”

黄真就这样一头扎进了这堆档案中。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双眼涣散浑身酸疼起来,他试图扭动一下已经麻木得双腿,但每动一下都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一样。

张姐到了下班点,到档案室来检查电闸是不是关上了,结果一推门发现黄真还在。

“哎呦我天哪小祖宗,你还在找啊!我都跟你说了这人死了太多年了,找不到了!”

黄真晃动着自己已经僵直的颈椎说道:“谢谢姐,你可真帮我大忙了!我真找到了!”

“啊?怎么样啊?”

“这个孟龙和他的妻子都在十六年前相继过世了,还有个女儿没有销户,但也没办理过二代、三代身份证,不知道是死是活。二十多年前他举家搬迁去了C市,但户口没有迁走。”

张姐:“你们最近查什么案子,和这个人有关系?”

黄真摇头:“不是。目前我还说不上有没有关系。”

张姐一撇嘴:“哎呀,知道你们有工作纪律,去吧,我也不问了。”

黄真无奈笑笑,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还真不关乎工作纪律,而是他真不知道这个人与案子有什么关系。

即便他查到了孟龙的情况,他也并不急于马上告诉许令仪。毕竟他这次来调取档案并不合规,他调查出的结果也不能作为任何法律依据。

黄真也打算再观察一下,看看许令仪究竟想干什么。

——

余老二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一听说有十万块钱赚,登时从摇椅上蹦了起来,拖着残腿拽着许令仪就要往外走。

“走走走,现在就领你去村东头那院子看看。”

余凉一把掰开余老二的大手:“大晚上去闹鬼的院子干什么?要去你自己去,别让许姐姐跟你去。”

“哎你个没良心的,老子是你阿爹,生你养你供你上学,她才来几天啊就比我亲了?”余老二嘴上虽这么说,但态度却比往常好很多。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脾气再大也犯不上和钱过不去。

说实话,许令仪对于废弃民宅里闹鬼也是十分好奇的,更何况那还是孟龙一家生活过的院子。如果是平时,她会毫不犹豫地跟上余老二一探究竟。

但经过了这几日种种,许令仪也意识到珍重自身才是为宋辞找到真相的前提。

无论如何,她不能再冒险了。

“明天去。明天叫上黄真一起去。”

正说着余苗挑出来两大桶水从厨房走出来,笑盈盈地对许令仪说:“许姐姐,我烧了热水,咱们洗洗头发吧。”

这提议实在是提在了心坎上,许令仪经过这几日的折腾,一头秀发都已经变成草窝了。

余老二这个人万般不好,但还有一点基本的眼力价。他见女孩子们要在院子里洗头发,起身去关了院门,然后自己钻进正房里睡觉去了。

许令仪把自己带来的洗发水分给了两个女孩子,她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香味如此独特的洗发水,一个个兴奋又胆怯。

“给我一点点就行,别浪费了。”

许令仪不以为意:“没关系,我带了很多。如果不够我让朋友寄过来。”

说到这,她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们用过护发素么?洗完头发摸上去一点,对头发好。”

余苗和余凉略有诧异,这个用冷水洗脸刷牙的女人为什么会对头发这般上心。余苗仔细打量起许令仪刚洗完的头发,柔顺得恰到好处。乌黑的色泽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极了茂密的鸦羽。

与之相比,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枯草。

余苗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卑。这也让她对于许令仪描绘的城市更加神往。

她不知道到了城市里是不是就可以像许姐姐一样这么好看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一点生活就会变好了。

余凉则没有那么多细腻的小心思,她洗完头发以后舍不得倒掉飘起泡沫的脏水,她一双手小心翼翼地在水面上捞起泡沫,映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的。

许令仪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不由地生出些许羡慕来,问道:“美么?”

就这么一错神,余凉手里的泡沫破掉了。

“美。可惜就是不长久。”

小孩子的话总是诗情画意,许令仪也不管她是无心还是颇有哲理,她看着院子中映照进来的皎洁月光失了神,竟忘了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了一截手臂。

很快,余凉没又泡沫可玩了,就转头看向愣神的许令仪,正瞧见她手臂上的图案。

她好奇地走上前,如获珍宝一般欣赏起许令仪的手臂来,自顾自地赞叹:“姐姐难怪你身上这么香,你身上有花!”

那是一块紫藤花图案的纹身,茂盛又蜿蜒地攀爬在许令仪的小臂上。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花茎略有鼓起,看起来像是立体的。

余凉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那条花茎,“许姐姐,这是什么?”

其实那是一条很长地瘢痕,许家人最痛恨地瘢痕,无数次试图将许令仪按在手术台上除掉地瘢痕。

一想到这,许令仪的心就如同被生生剜掉一块血肉一样疼。

但她并不愿意轻易地将伤疤暴露给旁人,尤其是两个比自己处境更为艰难的女孩子。给她们徒添烦恼罢了。

“小时候贪玩,划伤了手臂。”许令仪语气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波澜。

余苗没有说话,但余凉却紧追不舍:“那你当时一定特别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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