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儒崚的有感而发没持续多长时间。
他还记得有正事要做。
他将准备好的文档打开,检查过后掐着点打断了身后正在玩游戏的两个小孩。
笑容温和道:“自我介绍我就不再做了,上课之前先填两份调查问卷吧。”
晋立承不情不愿地仰头看向沈儒崚,眼神饱含警惕,“什么问卷?你究竟专不专业啊?”
沈郁也放下游戏机,皱眉问,“你究竟教我们什么?”
“无可奉告。”沈儒崚态度强硬,“不过这个问卷秦先生亲自看过,不满意的话一会儿你们可以跟他讲。”狐假虎威得理所应当。
晋立承恶狠狠瞪了沈儒崚一眼,却没再抗拒,接过平板打开文档慢慢填了起来。
他为了沈儒崚找麻烦,有意拖延,两份问卷填了将近半小时,才嬉皮笑脸地放到沈儒崚旁边。
沈儒崚正在仔细查看沈郁交上来那份。
他圈起某些意想不到的回答,皱起眉眼神严肃。
“和父母关系陌生?”他试探地看向面前的少年,脸上笑容僵硬,“陌生这个词汇好像不太适合用来形容母子关系吧。”
记忆中,沈皖热情开朗、活力四射,与朋友之间的交往都十分积极友好,更何况是她唯一的儿子?
沈郁明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忧郁,眉心微蹙,哼笑道:“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反正我填好了,又不会改。”
沈儒崚笑容更勉强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他安抚着沈郁的情绪,低头看向屏幕时,却愈发忧心。
同学间的相处:平淡枯燥。
师生间的交际:剑拔弩张。
家庭氛围:冷漠至极。
个人评价:活着就好。
……
沈儒崚眼皮子一跳:沈郁是在敷衍他吧?一定是吧。
晋立承眼尖儿地看见文档划到最后,直接上手抢过沈郁的平板,把自己的递了上去。
“盯着沈郁看有什么意思,看看我的呗。”
沈儒崚皱眉接过,翻看两页,语气冷淡,“哦,还可以。没什么特别的,回去吧。”
晋立承察觉到他的忽视,皱起眉,“你不看吗?”
沈儒崚眨眨眼,“你都没好好写,我看了也没用。而且你耗费那么长时间在里面夹了几句骂我的话,你不会以为不明显吧。”
晋立承“切”了一声,做了个鬼脸,“那你想怎么样?去找我二叔告状?这就是你全部的本事吗?”
“当然不止。”
沈儒崚笑了起来,眼底的挑衅比晋立承还要气人,“我的本事多得是,单这一项就能拿捏得住你。虽然没意思,但多省事啊。”
晋立承有种想缝住这张嘴的冲动。
……
书房里,卢季青兴致不减,好奇问道:“沈郁不待见这个小骗子也是应该的。但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儿,这小骗子比那谁还混账,你确定把他和你那侄子放一起,两个人不会打起来吗?”
秦冠语叹了口气,“已经打起来了。”
卢季青,“那你还有心思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不担心晋立承吃亏?”
他好言劝道:“那好歹也是你侄子,晋昭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总不能真让个骗子管教他。要是在你这儿出了事,晋昭那儿可不好交代。”
秦冠语轻轻点了几下桌面,“他没什么坏心眼儿,不会对晋立承做什么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心眼儿好不好,谁敢打包票?
卢季青想提醒秦冠语小心为上,真出了事可不好收场。
但转念一想,能镇得住晋立承这个混世魔王的人还真不多。那骗子估计也讨不到多少好。
卢季青叹了口气,说:“你向来有主意……但人放在你眼皮子底下养着也不好。”
他提醒道:“先不说别的,你和皖姐之间可还有来往。我知道你们两个关于那谁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亲眼见到终归不一样,要是皖姐看见你在家里养了这么个人,你让她怎么想?”
秦冠语思索片刻,语气冷静:“我会尽快联系国外的人手调查清楚他的背景。”
卢季青觉得秦冠语还是魔怔。明知道那人有危险,就应该及时止损。
他啧啧两声,“我这边也加快进度帮你调查好了。”
秦冠语笑了笑,“谢谢。”
卢季青:“不客气。咱们两个什么交情。”
“哎,对了。”卢季青忽然提起了兴趣:“这会儿晋立承快下课了吧。我来得匆忙,匆匆一瞥也没看出来什么所以然。一会儿能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吗?”
秦冠语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你想等就等吧。不过别吓着他们。”
卢季青还是拍拍胸脯保证:“我肯定不打草惊蛇。”
……
晋立承拉着沈郁重新打开游戏,声音调到最大,完全无视沈儒崚,气愤又挫败。
沈儒崚塞住耳朵,一脸无所谓地坐着。
双方剑拔弩张又互不干扰,竟然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气氛。
木雕小人也受不了地屏蔽声音。
他站在沈儒崚肩膀上,看着那颗圆润的脑袋下气得发抖的身体,唏嘘两声。
扭头感慨道:“你不做人啊!”
沈儒崚皱着眉头看向沈郁,一言不发。
木雕小人看着沈儒崚忧郁沉思的模样,戳戳他的侧脸,“你在想什么?”
沈儒崚瞥了它一下,回道:“想我们家沈郁。”
木雕小人努努嘴,“他就在这儿呢。”
想他大可以坐到他身边去。
沈儒崚语气复杂:“他变了很多。”
木雕小人警惕起来。
沈儒崚怎么忽然这么多愁善感?受什么刺激了?
沈儒崚单手撑着下巴,问:“伽利略,你这个包打听,能打听以前的事吗?”
木雕小人:“问这个干什么?”
沈儒崚另一只手递到木雕小人面前,拇指和中指之间夹了块儿鸽子蛋大小的萤石,“我要知道我外甥这些年间发生了什么事,你能打听到的,事无巨细我都要看。”
木雕小人有点为难地看着那颗鸽子蛋,嘴贫道:“作为家长,控制欲还是要稍微克制一点的吧……”
沈儒崚用鸽子蛋敲了敲木雕小人的脑袋,“再克制下去,我们家就要散了!”
他也知道收集一个人的七年经历实在强人所难,皱眉放松了点要求,“你能找多少找多少。主要打听他和我姐之间的关系。”
木雕小人收起报酬,揉着脑袋嘀咕:“你外甥和你姐姐关系不会也不好吧?”
沈儒崚:“……换个话题。”
木雕小人:……挺好,也算是个回应。
它开口问:“你和你的两个学生话都不说,课怎么继续进行下去?”
沈儒崚:“啧。”
真的没有能接着聊下去的话题吗?
卢季青循着楼上传来的动静,扭头看了眼楼梯上走下来的人。
“沈……”
饶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还是正襟危坐,震惊地好一会儿说不出话,随即不住地朝秦冠语挤眉弄眼。
沈儒崚没想到离开的时候还能碰上秦冠语。
他看着楼下端坐着的人的那张冷静面孔,心里更加烦躁。
下楼忽视客厅里的人就要往外走。
卢季青连忙站起身,三两步走到沈儒崚面前,脸上笑容亲和,“沈老师是吧,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沈儒崚看,声音也越发柔和起来,“晋立承那小子脾气不怎么样,但人心不坏,要是他一时玩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还请您多担待。”
沈儒崚皮笑肉不笑地后退两步,拉开和卢季青的距离。
随即站在秦冠语身旁,像是刚看见秦冠语坐在这里似的,神色惊奇,“秦先生也在啊。还请您对我的工作能力放心,两名学生我还是能应付得过来的。”
秦冠语熟悉这阳奉阴违的语气。
他抬起头,笑不达眼底,“沈老师辛苦了。”
沈儒崚看着这副精力充沛的模样,更加郁闷了。
“不辛苦。”他假笑道:“秦先生日理万机都还没说辛苦,我上两节课怎么可能受不住?”
秦冠语客气又礼貌:“谬赞。要留下来吃个晚餐吗?”
沈儒崚笑容更假了:“不用了,家里已经有人在等了,回去晚了不好。”
秦冠语顿了顿,有点迟疑,“朋友吗?”
沈儒崚:“是父母。”
准确来说,是同事。
他即将从一份工作中抽身,投身到另一个岗位上去了。
沈儒崚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更没有动力留下来了。
告别后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卢季青目送他离开,好一阵才回神。
他看向秦冠语,脸上仍旧带着震惊的表情,“这真不怪你怀疑,我看了我也迷糊……”
就这种看谁不顺眼儿,连句话都不想搭的脾气,他真没见过几个。
秦冠语表情不变,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他。”
卢季青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
他敛了敛不正经的表情,双手插兜往外走,“你放心,我肯定好好查。绝对在皖姐碰上这个小骗子之前把他后面的人给揪出来。”
只剩下秦冠语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他维持着端肃的姿势,眉头拧起,眼神像是不解。
将那份笔迹鉴定报告拿出来看了又看,最终叹了口气,转身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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