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皖猛抬音量,逼问:“谁这么大胆子?抓到人了?”
晋立承祈求的姿态更加虔诚,皱着眉可怜巴巴地看着秦冠语。
秦冠语默然片刻,心软下来,打了个马虎:“还不清楚,我会追查下去。”
沈皖沉默半晌,也想起了什么,语气低沉,“姓周的那儿我会找人继续盯着,姓容的我也会找人接触。你其实没必要冒那么大风险跟他们撕破脸皮,这是我们沈家跟他们的仇……”
“皖姐。”秦冠语开口打断,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两个孩子关系好,沈郁最近陪立承在我这儿住一阵子,你不用担心。”
沈皖轻叹了口气,知道秦冠语没有把刚刚说的话听进去。
他总是这样,认定了要管的事,谁来都劝不了。
沈皖顿了顿,这次没再劝下去,“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屏幕黯淡下去,秦冠语皱眉不语,不知在思索什么。
车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晋立承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二叔你肯定不舍得让沈郁挨骂。”欢快的声音格外突兀。
沈郁一把抓住晋立承的胳膊,皱眉示意他别说话。
晋立承不明所以,小声问:“怎么了?”
沈郁撇撇嘴没回答,一路沉默到下车。
沈郁看向秦冠语,“秦叔叔,我们两个上楼收拾房间。”
秦冠语回过神,脸色恢复一贯的温和,声音冷静,“我会找医生来,再带你们两个做一个全身检查。”
沈郁没拒绝,点了点头,拉着还在蹦跶的晋立承,捂住他想要发言的嘴,一路上楼。
晋立承挣脱沈郁的束缚,后知后觉往楼下瞥了眼,凑到沈郁身旁压低声音问:“我二叔跟你妈在打什么哑谜呢?姓周的跟你舅舅有关系?”
沈郁沉默不发一言。
越是遮掩,晋立承越想知道。
他期待地看着沈郁,在对上后者警告的眼神后,所有疑惑全都咽了回去。
小声嘟囔:“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他可以去问别人的。
——
夕阳西下,冷风簌簌。
沈儒崚抖了个机灵,裹紧了衣服,循着记忆往里走,很快转入电梯。
电梯上行中,正在闭目养神的木雕小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从口袋里钻出脑袋。
它拽住沈儒崚的袖子,茫然中有些胆怯,“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个方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叮——”十八楼到了。
沈儒崚一边走出电梯一边说:“回家。”
他解释:“你那儿远,现在天气也冷,我手脚都快冻僵了,走不动路。”
说好的睡一觉就能融合80%,这都一整个白天过去了,沈儒崚却觉得手脚还不是自己的。
果然在哪儿都不能听信内部人员的产品介绍。
纯属诓人!
推门进去,见沈静秋正坐在客厅里敷面膜,沈儒崚当即收回不耐烦的神情。
乖巧站好,“秋姨。”
沈静秋掀起眼皮向玄关处扫了一眼,语气淡淡,“嗯,换鞋进来,那双浅粉色毛绒兔耳朵的棉拖,是武通今天去超市给你带回来的。”
沈儒崚低头,盯着那两对少女粉兔耳朵看了好一会儿,眉头紧紧皱着,抗拒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抬头,见沈静秋闭目养神,似乎没有继续过问的意思,拎起一双粉拖鞋,光着脚向里走。
“沈姨,我先回屋洗漱。”
沈静秋眼也不睁,“一会儿记得出来开例会。”
“知道的。”
回到房间关上屋门,沈儒崚将鞋子随手一丢。叹了口气将行李箱推过来。
木雕小人屏息凝神好一阵,这会儿终于敢大口呼吸。
它从沈儒崚口袋里跳出,几下跳到书桌上,语气艳羡,“你是办事处的人啊?”
“你不知道?”沈儒崚头也不抬,专注低头找东西。
“你不是跟谢逊那个黑心肝的家伙签的合同吗?”木雕小人百思不得其解,“谢逊入编了?不能吧?他背景不都漏成筛子了吗?办事处人手再不够,也犯不着降低要求把那个祸害招进去啊。”
沈儒崚抽抽嘴角,“你对你前上司的评价可真够中肯的。”
随即解释:“他的身份背景够不够的上编制我不清楚,但是我能回来,确实是他在中间牵线搭桥。”
木雕小人回想起来了什么,表情怔怔,“你别是被他这个黑中介坑了,所以才签了800年吧?”
沈儒崚:……怎么专挑人痛处戳?
木雕小人似乎不觉得自己的言语对沈儒崚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低头小声说:“我还以为你是虚报年份博同情骗我呢。”随即顺势坐在桌边。
沈儒崚:“……”
这天儿没法聊下去了!
他没额外准备鞋子,换好衣服,穿上那双粉色兔耳拖鞋,起身往外走。
木雕小人见状,连忙爬起来追问,“我能在你房间里待着吗?”
它不敢在沈静秋面前乱晃,怕谁不小心招惹这位大佬生气,无端被牵连。
沈儒崚随口应承:“能,你想待多长时间就待多长时间,别上我床就行。”
木雕小人眼睛一亮,殷勤笑了起来,“好嘞!”将这随口应承当了真。
会议内容十分简短。
一是交接沈儒崚在办事处入职的各项资料,以及一些通用证件。
二是分享待办事项清单,说明接下来一段时间对沈儒崚的个人安排。
三是领导慰问,俗称画饼。
但由于办事处从上到下目前只有三人,想多事也难。
大半个小时后,沈儒崚抱着新鲜出炉的身份证,以及传说中的工作福利,叼着袋温牛奶,回到房间。
木雕小人好奇凑上来,看着沈儒崚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拆开。
它捡起地上的身份证,“沈崚。这个照片衬得你可真嫩啊!”
“二十一岁,谁不嫩?”沈儒崚扫了一眼,轻叹道:“不过不能用我以前的名字,有点可惜。”
“怎么,你的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那倒没有,就是用了二十多年,有归属感了。”
说是归属感也不太准确,应该是东西用久了,习惯产生的一种占有欲。
木雕小人老神在在地安慰:“就是一个名字而已,你想叫什么还叫什么呗。又没人比对着身份证查你的名字。”
沈儒崚点点头,“那倒是。”
木雕小人想起办事处的人都姓沈,忽然有点好奇,“对了,你原先姓什么?”
沈儒崚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吊儿郎当地盘腿坐在地上,“我外甥姓沈,你说我姓什么?”
木雕小人用它多年来了解的伦理经验判断:“这干你外甥什么事?”
沈儒崚啧了一声,“那当然……”
他表情呆滞了一瞬,随即皱起眉头,喏喏道:“沈郁管晋立承他二叔叫秦叔叔。”
“啊?”话题跳跃有点大,木雕小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它顿了顿,仔细回忆:“没错,他是姓秦,在隆和大厦办公。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沈儒崚猛地拍拍脑门,表情瞬间狰狞起来。
木雕小人关切道:“怎么了?”
沈儒崚咬牙切齿:“我就说他怎么这么眼熟。”
“嗯?”
“我跟他对着干了那么多年,能不眼熟吗!”
“啊?”
“我们俩当初闹得那么僵,他侄子又带坏我外甥,他究竟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让沈郁叫他秦叔叔?”
一想起白天还想和秦冠语握手言和,沈儒崚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木雕小人茫然不解,小声问:“你们两个打的热火朝天,因为什么?”
沈儒崚冷声吐槽:“因为他争强好胜假清高,小心眼儿见不得别人好。”
顿了顿,反应过来了什么,气急败坏道:“他还包庇他侄子带坏我外甥?他再讨厌我也不能拿孩子开玩笑吧!他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语气愤恨不甘。
木雕小人目瞪口呆,不明白沈儒崚从哪儿得出这样的结论。
瑟缩一下将自己埋进墙角,静静看着沈儒崚发泄情绪。
夜半灯才熄灭。
……
次日一早,房间里响起一阵急促的闹铃声。
沈儒崚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洗漱,昨日的怨气已尽数藏起,脸上尽是没睡好觉的疲态。
木雕小人被吵醒,从抽屉里钻出来。
打了个哈欠看向沈儒崚,“怎么起这么早?”
沈儒崚:“参加葬礼。”
木雕小人打了个哈欠,有点不解,“你家人都好好的呢,你参加什么葬礼?”
沈儒崚语气瓮瓮的:“一位秋姨很尊敬的老人前几天去世了,据说他生前,秋姨承诺会出席他的葬礼,亲自为他引路。”
“我作为母亲的‘儿子’,当然得陪着她。”
木雕小人了然:“你新身份的启用仪式?”
沈儒崚没回它,算是默认。
只是有点好奇,这小东西怎么比他还清楚办事处的流程?
有点偏离大纲,深夜修一下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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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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