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起的很快,当温煦听到锦户即将带兵出征的消息时,一方面在庆幸穆安走的及时,另一方面是惊愕他们的行动力。
从山西撤到河北,再从河北一路前行至北平,抵达东岳山,只用了三天时间。
刀叉被放在餐盘左右,隔着桌垫闷响,温煦擦了擦嘴角,抬头问:“明天就走?”
对面男人西装革履,将杯中最后一口红酒喝掉,放下酒杯颔首,“是,明天就走,这一次是围剿计划,会在东岳山停留不短的时间。”
“冈本不去?”
锦户摇头,起身从应侍手上接过一捧花,走到温煦身边,单手送出,“他没办法去,我不在,你尽量避开他。”
温煦接过花放在桌上,看见锦户抬手指了指脑袋,“他精神异常,这段时间你可小心。”
回到济仁,才一踏上二楼,温煦的心咯噔一下,奇异的乱跳,让温煦径直走到开了个缝隙的卧房。
厚重窗帘将室内笼罩在一片黑暗里,走廊处的壁灯跟随温煦一同照进室内。
指尖才触及开关,就被人拉了下来,温煦被人压在门上,门锁落下,温煦领口的盘扣被人解开,在他开口前,又被势如破竹般的攻势夺了呼吸。
眼镜被褪去的时候,长袍也被褪下。
晕眩之际,温煦睁开眼,半张着唇呼吸,下一刻,他被人腾空抱起,温煦有些羞耻于盘坐的姿势,收紧双臂趴伏在荣昭肩头。
两人停在床边,被子被人一把掀开,温煦后腰处停留着一只大手,久不见人动作,温煦抬头时,皮带落地,荣昭精准捕捉温煦的双唇,带着温煦深陷于靡|乱之中。
床头小柜,荣昭轻车熟路地拿出瓷罐,盖子揭开放在柜上,湿润油膏扣挖声,和在两道喘息里格外情迷,挡在温煦面前的小臂被人攥着压去头顶。
“那花儿香吗?”
温煦怔然间,随荣昭的动作撞了床头——嗵一声,温煦头上附上一只手,只停歇片刻,荣昭便强势地带领温煦继续沉沦。
不知过了有多久,温煦突然明白了荣昭,他蹙眉闭着眼,眼尾处一片晶莹,后知后觉地断续说着。
“不,我很,不悦……不喜欢花,喜欢荣,荣昭,啊——”
盈白颈子绷足了劲儿向后仰起,荣昭将人拢起,顺着修长肩颈一路向上,亲吻至温煦颊边小痣,温热掌心贴在温煦腰侧,见人不可控的抖了一下,荣昭哑着嗓子低笑出声,轻咬了口温煦的脸。
“阿煦最喜欢谁?”
温煦的身体不时痉挛,无力地蜷缩在荣昭怀里,亲了亲荣昭的喉结,“阿煦最喜欢荣昭。”
昏睡之际,荣昭再次哄问:“荣昭是谁?”
“阿煦夫君。”
夫君?夫君?!
一大清早,床上人龟缩在被子里,喘息不过时才将被子掀开,看了会儿屋顶,嗅了嗅屋内残留的味道,再次将被子盖到头顶。
“疯了疯了……怎么如此,孟浪……”
喃喃细语在被子底下传出,走廊上裴敬和邓子的说话声不大,却也叫温煦一清二楚的听全。
又是关于万玉涵家的宝贝女儿。
几日前地夜里万思箖发了高热,偏万玉涵还要女医生看病,这一吵就将温煦从楼上吵了下来,最后成了万玉涵和杜权在一旁监工,温煦亲自给万思箖打的针。
小姑娘很受人待见,古灵精怪的一个,和裴敬结缘,是有一回,裴敬拿着账簿从外头回来,上了大厅掉了一本,万思箖就在院子里喊停了他,小跑着捡起簿子示意裴敬蹲下,放到裴敬手里还嘱咐哥哥小心点儿。
自那之后,裴敬也总是找了由头在一楼大厅里晃悠着,温煦在二楼开着窗,时不时就能听见万思箖惊喜地喊裴哥哥,继而一大一小就开始了极为幼稚的谈话。
楼下,女孩儿一蹦一跳的声音很微弱,裴敬冲邓子嘱咐了两句,跑着下了楼。
温煦掀开被子,抽了抽嘴角,不知道的还要以为裴敬是万玉涵的人了。
床边柜上,温煦把眼镜和折起的纸张一起拿来,荣昭惯用的手笔,满肚子话不好意思当面说,那便写在纸上,等着温煦去发现,有时塞在温煦手里,有时夹在书里,有时放在温煦枕头下面,还是乐康给他收拾床铺的时候才发现!
那一回可真是让温煦抬不起头,再后来,荣昭就不敢再藏了。
——午时动身,治安军齐一同前去,锦户命我随从。东岳易守难攻,凭我周旋,尽可放心,月余当归。
院中。
这几日天气都不错,温煦走到白石廊的时候,只有杜权跟在万思箖身边,冲和万思箖玩儿地正开心的裴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石桌上刻印的棋盘上放着大小不一的石子儿,裴敬抱着万思箖坐在杜权对面,温煦走到杜权身后没去打扰三人,将规矩摸透,眼瞧着杜权故意放水让对面两人赢了。
裴敬和万思箖欢呼雀跃时,这才注意到杜权身后的温煦。
“少爷!”
裴敬抱着万思箖站起身,让开位置,“今儿天气好,您来下棋吗?我去给您拿。”
杜权冲温煦颔首,抱回万思箖,万思箖在杜权怀里盯着温煦,转了转眼珠,眯眼笑着冲温煦央求着,“漂亮哥哥能不能和我玩儿。”
惊叹于万玉涵的娇娇女儿竟然还是个小交际花时,温煦已经和万思箖,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和杜权,开始了新一轮对战。
因着杜权和万思箖组队,杜权也没放水,攻防得当,下着下着,棋盘上就没了万思箖的短手。
裴敬站在温煦身侧,眼瞧着临到末尾,万思箖出溜一下从杜权怀里钻出来,跑到温煦身边倚着人说:“呀,你这么厉害呀!”
最后一步迟迟未动,温煦感受着身侧软乎的小人儿,伸出指尖戳了戳万思箖的脸蛋,面上的笑是杜权从未见过的温和。
“当然。”
万思箖看了看温煦收回的指尖,抬手抓住了温煦的指尖,瞪大了眼,张嘴道:“你好冷啊。”
话毕,裴敬心惊,要转身去给温煦拿衣裳时,张启繁已经拎着大衣进了长廊。
万思箖将温煦的两只手都放捧在手心,撅嘴哈着热气,小手用力张开去包裹温煦的双手,扬着脸交换条件,“哥哥,我给你暖手,你带我玩儿。”
大衣落在温煦身上,走廊又上来一个人。
万思箖跟着杜权和裴敬去了槐树下数鸟窝,张启繁站在亭子外头,听着里头两人还算愉快的交谈。
“喜欢,你也生一个。”
“我生?!”
万玉涵重新摆好石子儿,抬头看了会儿温煦的表情,倏然发笑,抖着肩垂头,一只手腕搁在桌上,指尖竖起夹着一块圆润的鹅卵石,半晌,万玉涵抬头,面上笑意不减,将手上的石子放到它该走的那处。
“温小爷可不要为爱冲昏了头,”万玉涵的指尖点了点桌面,示意温煦走下一步后继续道,“我可未曾听说男人生子。”
温煦脱口而出时再后悔已经来不及,在万玉涵这两句似是而非的调侃下,非但没走棋,反而将整个棋盘都搅乱。
“爸爸!漂亮!哥哥!”万思箖手上拿着几支叶子,跑来时,高声喊着,直到扑进万玉涵怀里,才眨着亮晶晶的双目,格外神秘的开口,“大树上有三个鸟窝,这么小,但是我看见了小鸟儿!它也是,才这么小!”
万思箖一边说,一边伸出小指,冲万玉涵展示过后,又冲温煦比着,“你看哥哥,就才这么小一个!跟蚂蚁差不多!”
温煦耳朵上的热意消退,冲万思箖道别,起身离开,就听万玉涵冲万思箖叮嘱。
“思箖不可以叫漂亮哥哥。”
“为什么不可以?”
“那你为什么叫阿杜叔叔,叫他们哥哥?”
“因为他们长得好看!”
裴敬跟在温煦身后,冲杜权摊开手,无声咧嘴笑地开怀,白得了杜权一句傻冒儿也不生气,乐颠颠儿地凑在张启繁身旁。
待温煦走出了长廊,上了进大楼的小路,长廊上万思箖挥着手大声喊:“温叔叔!明天见!”
一定是被荣昭勾了魂!温煦应下了万思箖的话,进了大厅愤愤地想。
这一来一往,一上午就过去了,张启繁拽停了裴敬,冲温煦告了假,等到乐康跟在了温煦身边,才放心带着裴敬离开。
三五天了,和万思箖进医院差不多的时间,裴敬老娘的情况也急转直下。
去年中秋瘫在了床上,裴敬没法子,请了位嫂子去伺候床上不能动弹的老娘,拖拖沓沓半年时间,裴母的意识一点点从清醒着还能说话,到现在整日浑浑噩噩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眼看着是到了头儿,这几天中午晚上,裴敬和张启繁都得请一个时辰的功夫回去陪着,昨日晚上,张启繁给喂粥,裴敬给擦身子,裴母突然冲张启繁喊了句儿子。
时间太久了,裴敬有时候也觉得这样耗着让裴母受罪,瑞祥嫂子伺候的很好,半点儿褥疮都没生,也不枉裴敬每月一半的工资都给了她。
裴家的小土房在城西,公车私用,温煦允了,也让两人奔波中省了不少力气。
快到胡同口时,张启繁瞥见两道人影,其中一个背影看着像那位瑞祥嫂子,另一个张启繁只看见半边身子,一闪而过,看着像个男人。
到了裴家门前,木门半掩,屋内煮饭的热气飘在半空,张启繁拉开门,让屋内热气流走,一深一浅的脚步越来越近。
裴敬看了眼张启繁,对上瘸着腿进门的瑞祥嫂子,很是随意地问了句,“您这是上哪儿了?”
瑞祥嫂子在腰间围巾上擦了擦手,憨笑道:“来了个生人儿问道儿,我给带过去了。”
张启繁心中疑窦消散,目光从女人身上收回,接过裴敬手上的碗,径自去了里屋。
大开的木门里,热气依旧不停往外冒,两个黑衣青年去了里屋,只剩一个瘸腿的女人收拾柴火。
正对过的胡同口,褐色背影直面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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