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ハ……、残念なことに、フックを細かくコントロールするためには、チェーンが切れてしまいます。(哈哈哈,只是可惜,为了能更加精细地控制抓钩,链条太容易被切断。)”
“強打さえすれば、切断されてどうなるんです?ところで、このチェーンを補強したいのであれば、暗器に詳しい者がおります。(只要能给人重击,被切断又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您若是想加固这链条,我这里有个人在暗器方面是很精通的。)”
“そうですか。あの一北って若造ですか?(哦?是那个叫一北的小辈?)”
“ええ、見たことがあります。(不错,您见过的。)”
沙盘两侧对坐的人,穿着黄色军装,年轻些的席地而坐,年长些的支起一条腿,一只手肘撑着膝盖,手上拿着一面小旗子拨弄着盘内细沙,另一手上,赫然是同万玉涵胸前一模一样的抓钩。
铃木贞将手中的白旗斜插在一面小土坡上,拎起沙盘一侧摆放的茶壶,眼神示意之下,冈本双手捧着杯子冲对面递去,在铃木贞给他倒完后,冈本慢慢收回,冲铃木贞道谢。
铃木贞一手盘玩着手上泛着寒光的抓钩,一手举起茶杯,鼻尖跟着杯中徐徐冒出的热气向上,深吸一气后,浅酌一口,转动着杯子,视线格外认真地看过了杯壁上的每一处裂纹。
“開片は、あまりにも美しく、任意のルールの崩壊がありませんが、粘り強い粘着性は、非常にこの土地のように、神秘的で、人々の**を探索することができませんでした。(开片,太美了,没有任何规则的碎裂,却又顽强的粘黏在一起,像极了这片土地,充满神秘,让人忍不住探索的**。)”
冈本垂下眼,俯视着狭小杯口里的自己,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一圈一圈的水晕像中心袭去,将杯底复杂的细线震荡得更加细密。
“彼はこのグループの中で,最もすばらしい人です。(他是这一批里,最出彩的人。)”
“はい、中将殿です。(是的,中将阁下。)”
铃木贞将抓钩扔在沙盘上,铁质抓钩陷入沙海,溅起的碎沙三两颗掉落在冈本杯中,茶水从杯中跳出,滴落在冈本的袖口,洇湿的地方很快成了褐色,冈本垂下的眼帘眨了一下,面上带着笑意,举杯,一口将茶水和着沙子咽了下去。
“ちょっと見せてください,中国人のすごいところ。(让我看看,中国人还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铃木贞的话说完,不等冈本回他话,拍了拍手,叫了外头人进来,铃木贞的人将冈本从地上挪动到轮椅上,动作间却没有冈本自己人的小心谨慎。
铃木贞看着下半身无法动弹的将士,起身时,冲人说了这么一句。
“戦争に行けないのなら、日本に帰って天皇陛下のご冥利に尽きます。(如果上不了战场,不如回去日本为天皇陛下分忧。)”
——咔
打火机响起,车边等候的人将烟放在嘴里嘬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烟雾之中,看到了走廊里被推出来的冈本。
一北急促吐了一口,重重抽了两回,将剩了一半儿的烟扔在地上,迈步上前时,捻动熄灭,从铃木贞的人手下接过了冈本的轮椅,推着人走向院内汽车。
车门打开,冈本撑着双臂自行上车,待一北将轮椅放在冈本身边,去到副驾坐好后,他腿上突然砸落一个有重量的小东西。
合拢的抓钩看上去很像温家大院儿里还未盛开的荷花苞,但在钩子外头焊上的倒钩,又将那抹含蓄冲散,将绕在倒钩上的铁链缠绕在手臂上时,一北又发现了这个抓钩的精密之处。
铁链末端有一个圆环,向外拉动圆环,一北手上的抓钩随之张开,松手,抓钩铮的一声再次合拢,而且抓钩力量很足,若是想要单手控制这个抓钩,那这个人的手一定格外有力,和这个抓钩合作,一定要经过长时间的磨合。
一北将缠在腕上的铁链褪下,一手拿着抓钩,冲两头用力拉拽了两下,眼中趣味淡下,随意收了两下就要揣在兜里。
“把它改造好。”
一北掀起眼帘,看向后视镜里脸色沉沉的冈本,舌尖在口中转了一圈,问:“铃木中将交代的任务?”
“你留下,教会他们。”
冈本看了一眼开车的士兵,对上后视镜里的一北,动了动头,后颈处响了一下,又正回头,戴着百色手套的指尖在膝盖处不停点动。
车身远远驶离了铃木贞在北平暂居的住所,一北的目光从冈本身上收回,微微一笑,双手插兜,靠在座位上,看向窗外他们途径的大街。
他猜测铃木贞在屋里冲冈本做了什么,脑中想了多个情况,编排得正起劲儿,冈本又来了一句话,让他笑不出来。
“昨夜、どこへ行きましたか。(昨晚,你去了哪里?)”
“昨日、井上くんのレストランに行って、夜はそこに泊まりました。(昨天,我去了井上君的餐厅,晚上留宿在那。)”
一北垂下眼睫,半遮着眼睛,说完话,余光注意着身边开车的士兵不动声色地点了头。
车身压过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发出咔哧咔哧的动静。
走过了街上的路,汽车稳稳当当驶进院子。
济仁医院。
雪还在下,只是下的小,清早趁着停雪的功夫,院内积雪都被堆去了草坪上。
童心未泯的青年拿铁锹粗略堆出了两个大雪人,还折了树枝插在两旁当手,只是雪人身形庞大,足有三四个成人那般粗壮,个头儿也比壮实青年高上半臂,枯瘦的树枝插在两旁,倒显得它们格外滑稽。
温煦和裴敬早起送了万思箖去了温家老宅,不知将那孩子交给张启繁行不行,但张启繁立马应了下来,将账本合起,捧着递给了裴敬之后,冲温煦一连多次保证,一定能看好万思箖。
杜权离开了,带着万玉涵回了天津,就在刘老的办公室里,在万玉涵没了声息后的不久,杜权将万思箖交给了温煦,与他们辞行时,说还会回来。
因此,凌晨时,是乐康一个人带着伙计们去万家打点,拿着杜权留下的一块刻着万字的墨玉牌子。
万家出事,算是一个能轰动平津的消息,但过了一整天,北平里静悄悄的,似乎在无声铺就着序曲,准备为万玉涵来一个迭起的**。
温煦提着前袍上了台阶,大厅里传来微弱的猫叫声让他驻足。
跟着声音,温煦一路走去了护士台,护士台没人,只有一个铺了厚实小褥子的花篮,花篮里,侧卧着一只前腿绑着绷带的白猫。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温煦确定,这白猫是先前他见过的那一只,约么半年之久未曾见到过它,没曾想它还是如此干净,看来是有人养着。
“院长?!”
在他身后,小护士看到温煦时惊呼一声,立马解释着这猫的来源,“早起我来的时候,这猫前腿儿上夹着老鼠夹,猫在大厅前的柱子边儿上,一声不吭,瞧着怪可怜的,我就,救了救。”
温煦听着人说话,一直同这只猫对视,没有上次那么嚣张,一双黄色的眼睛直盯着温煦,时不时舔舔受伤的爪子,再仰头,继续看着温煦,绵长地叫上一声。
温煦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时,那猫又叫了两声,却被乐康的声音盖了下去。
乐康神色不好看,温煦歇下逗猫的心思准备上楼,那白猫竟然跟上了温煦,瘸着三条腿跑着,叫声像钩子似的勾人停下。
温煦转头,指尖在空中点了它一下,也不管白猫听不听的懂,说了句:老实呆着。
那白猫倒像是真听懂了一样,站在楼梯下方的拐角处,只露出了一只脑袋,目送着温煦和乐康上了楼。
书房内,温煦站在窗边,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昨晚万玉涵冒着雪,临终托孤的场景,他不去猜也能清楚,万家,那派凄惶的模样。
“少爷!楠橞小姐,不像是日本人做的……”
轰得一下,温煦脑中空白一片,转身,盯着乐康反问:“你说什么?”
“万家底下有个暗室,我是在那里找到她的。万家其他死者身上不是一刀封喉,就是被抓钩一下抓烂了心脏。可楠小姐不是,她是被憋死的。”
温煦直挺挺站在原地,缓缓低下头颅,嗓音骤然低沉下去,“说,说清。”
“暗室里的火炉倒了,正倒向堆着煤的地方。打开门的时候,里头全是黑压压的烟,煤还没烧尽,楠橞小姐就倒在门前,手脚都有烫伤和捆绑的痕迹,她应该是,逃不出来,被烟憋死的。”
良久,乐康没敢抬头,忍着眼底酸意,看向身侧透明玻璃柜,他一下就找到了楠橞,原本能忍下的眼泪,跟着主人一个接着一个,扫视过照片上的人之后,它再也忍不住,随着主人垂头的动作,奔出眼眶,砸在地上。
“万、玉、涵。”
你在作弄我是不是?
你现在,躲在哪里笑呢,是不是?
我温煦,可当真让你算计得明明白白!
托孤,托给我,却借刀杀了楠橞,你真是,好手段啊……
“你是,如何,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谎呢!”
温煦躬起脊背,一手撑在窗台攥着台面,一手抓紧衣袍用力向下扯着,明明说不出一个字,却硬逼着自己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
而这话之后,他突觉胸腔有一股暖流猛地向上奔涌,他抑制不住的张开嘴,压在胸前的沉闷终于顺着那口腥甜吐出,温热液体顺着他的下颌浸湿他的衣领,他失了力气,向前倒去,幸而乐康接住了他。
乐康大惊失色,冲外头招呼人的声音温煦听不清楚,只是在闭上眼睛之前,他觉得身体从未如此轻盈,缓缓吞吐着气息,看着窗外的白昼,恍惚间记起第一次见到万玉涵的时候,他们年岁正当轻狂,这人也是如此不可一世,过了多年,万玉涵都当了父亲,依旧如此脾性。
“惯会,戏弄人间。”
我偏还就是个傻子,随你戏弄。
现在看来,滑稽,该属他温煦。
而凉薄狠决之人,非你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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