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吧……”许庭周抓住顾凌寒的手,有些慌乱,“我现在不舒服。”
“我知道你不舒服,衣服都沁湿了,再穿会着凉。”
顾凌寒提起他的衣摆向上掀开,从衣柜找出新的短袖给他套上,手撑在他身边,俯身靠近:“难不成你以为我是禽兽?”
许庭周身上本来就热,因为顾凌寒一句话烧得耳根脖子滚烫,还好脸一直是红的,不然肯定要丢人。
顾凌寒总是戏弄他,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好胜心犯了,许庭周反驳道:“禽不禽兽,你自己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许庭周暗自佩服自己的勇气,慢慢呼吸平缓心情,有点无地自容,但把四年前那次感受说出来,也算一记回旋镖反击。
“嗯。”顾凌寒得意忘形,“我下次注意。”
“你滚。”许庭周扯上被子。
顾凌寒把被子拉下来,整理齐平至肩膀:“小心捂死。”
说不困,许庭周后面还是睡着了。手机本来定了闹钟,但一直没有听到响声,醒的时候顾凌寒还在床边坐着。
“完了。”许庭周望着天花板悔恨,“旷工了。”
一天的工资没了。
顾凌寒:“我帮你请过假了。”
“你怎么帮我请假?”许庭周疑惑。
他们又不是一个公司的,顾凌寒也不认识星力的主管。
许庭周偏头一瞥,旁边这人气质和样貌都独树一帜,衬得老旧墙面熠熠生辉。
是他兀自把顾凌寒想得太接地气,顾凌寒的名字就是一张通行条。
许庭周转回头,看天花板思索,顾凌寒什么都唾手可得,却非要和他抢这一间小屋。
有钱人的癖好简直奇葩。
顾凌寒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困吗?”
“不困了。”
“起来吃饭,我们去医院。”
许庭周拒绝:“买点感冒药就好了。”
“药店开的药副作用大,照你这样吃,以后生病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许庭周没有任何行动,发呆看天花板。顾凌寒在他身上完成了一系列自己想做的,刷牙、洗脸、喂饭、换衣服、穿鞋,尽由顾总代劳。
许庭周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不好说。就像以前同学分享零食还没分到他的那种感觉,说不要吧,又很期待。
事先在网上挂了号,到医院就不用和别人挤长队,很快可以进入科室就诊。
养母还没和父亲离婚的时候,许庭周发烧感冒都是她带来医院看的病,那时妹妹还很小,看见别的小孩打针,害怕得哇哇大哭。
养母既要照顾他,又要哄着妹妹,两头兼顾,付出了很多心血。
诊室。
医生问:“有什么药过敏吗?”
许庭周还在想,顾凌寒开口道:“青霉素。”
许庭周点点头。
医生记下,又问:“有没有慢性病之类?”
许庭周说没有。
医生仔细询问了生病症状,随后开诊单给他们去拿药。
许庭周只需要跟着顾凌寒走,其余的都不用管。
在回家的车上,许庭周问顾凌寒:“你怎么知道我青霉素过敏?”
“四年前在我家,你说嗓子疼,问我有没有药,我让你自己去找,你吃了青霉素倒头就晕。”顾凌寒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在书房听见声音,出来看见你躺地上,以为你被毒死了,赶紧打120。”
“我忘了。”
“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忘了也好。”
“那时候我忘记自己不能吃青霉素了。”
其实不是不能用,是许庭周很小的时候体质太差,反复生病把青霉素用过敏了。后来去看医生总是忘记提前说,导致误吃,下场就是全身长满红斑,被父亲当做传染病丢出家门。
难受次数多了,他才将过敏药牢记在心,不过偶尔也有脑袋卡壳的时候,防不胜防。
“我去开个会,三个小时以后回来。”顾凌寒说。
许庭周晕晕沉沉地靠在车窗边嗯了一声。
顾凌寒把手伸过来量了量他的额头:“还有点烫,没退烧。”
许庭周没什么胃口,顾凌寒就不逼他吃饭了,把送他进卧室关好门离开。
许庭周又昏沉地睡过去,不知道过去多久,听见敲门声后爬起来。
顾凌寒站在门口,父亲从他身边挤出来,昂首阔步走进屋。
“爸。”许庭周声色冷淡。
父亲坐在沙发上打火点烟,家里没有烟灰缸,灰尘便掉在干净的地板上。他斜睨着许庭周,悠悠开口:“今天不上班?”
“嗯,病了。”
“一天天毛病真多。”
“叔叔好。”
顾凌寒突然放大声音,分贝有点高,震得许庭周耳膜刺痛。
父亲吞云吐雾,问许庭周:“你朋友?”
“嗯。”
父亲哼出个音节,不再搭理他们。
许庭周把顾凌寒带进卧室,关上门,说:“你先回去吧。”
“好。”
顾凌寒什么也没多问,直接走了。
父亲见屋里只剩许庭周,随手把烟头扔在地上:“老子没钱了。”
“我也没有。”
“少装蒜,我打听过,你这工作一个月工资上万。”父亲嗤夷道,“你以为老子养你很容易,读个大学就成白眼狼了?”
许庭周不想理他,打开药盒,接温水吃药。
父亲啐了一口:“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
十几年听来听去还是这些词,许庭周:“那你挺惨。”
屋里烟味很重,闻着难受,许庭周走到玄关处推开门,一个玻璃杯疾速砸过来撞到墙上,裂成无数锋利碎片。
其中一片朝眼睛飞来,千钧一发,许庭周被一股大力拽出门,护进怀里,躲过所有伤害。
父亲冷哼着瞥了一眼顾凌寒和许庭周,一脚踹开地上的玻璃碎片,走下楼梯。
“没事吧?”顾凌寒问。
许庭周摇摇头。
顾凌寒突然指着阳台上枯萎的植物说:“那盆花还要不要?”
“它死了。”
“那就是不要。”
顾凌寒扯开阳台的窗户,提着它扔下去。
房子隔音不好,不一会儿传来清脆的花盆破碎音,还有男人的大吼大叫。
“进屋。”顾凌寒把许庭周关在卧室,“别出来。”
门外有点吵杂。
父亲当即上来质问:“许庭周你找死?”
“是我。”
对峙的声音停了一会儿,父亲还不肯收敛气焰,态度嚣张,“赔钱吧,我的肩膀伤了。”
顾凌寒的声音顿了顿,接着响起来,“私闯民宅并且辱骂殴打他人,属于严重威胁他人人生生命安全的行为,根据法律构成寻衅滋事罪,可判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父亲吼:“高空抛物也是重罪。”
“我手滑。”
“管你说什么,我的肩膀已经伤了,要么赔钱,要么我去警察局告你。”
“正对着这栋楼的路灯有监控,可以清楚拍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你并不属于这里的住户,多次在附近游走停留,有预谋蹲点的嫌疑。既然谁错谁对说不清楚,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警察局接受调查。”
声音又停了很久,父亲骂道:“你以为我怕你个毛头小子?打官司就打官司!”
“忘了告诉您,我是律师。”
这句过后彻底没声。
突然传来一声踹门巨响,还有父亲的怒斥:“敢阴老子,许庭周你迟早遭报应。”
世界安静下来。
许庭周倚在卧室门边,刚才一切尽收眼底:“顾大律师,谢谢了。”
“我有律师证。”顾凌寒把玻璃扫干净,装好贴上标签扔进垃圾桶。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许庭周自嘲地笑了一声,“现在我成年了,管他怎么发疯,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顾凌寒没有说话。
许庭周绕着顾凌寒转了一圈,停在他身后:“有没有被玻璃划伤?”
顾凌寒转身抱住他:“有。”
“哪儿呢?给我看看,我帮你找药。”
“好不了了。”顾凌寒搂得更紧,“像石棉一样扎进了皮肤里。”
碎玻璃还有这种危害吗?许庭周不放心,叫顾凌寒脱了衣服给他看。顾凌寒却拿着扫把下楼,说要去清理那盆花的泥土。
许庭周打开窗,散去室内烟草的味道,拿上手机进卧室看工作群消息。
知道顾凌寒请了假,没想到他竟然一连请两天。
多损失了五百,许庭周闷闷不乐,第二天顾凌寒给了他两个的红包。
纸质的红包,外表印着金色的福。
顾凌寒说:“今早碰见一个阿姨,她让我转交给你的。”
“是不是留着一头长发,开着蓝色电动车,穿着职业白衬衫和黑长裤,头盔贴有卡通人物的阿姨?”
顾凌寒想了想,说:“是。”
“谢谢。”许庭周拆开红包,难得笑了。
顾凌寒在一旁看着他。
许庭周爱不释手:“我要买个玻璃柜放起来。”
两个红包里各装了五百二十元现金,崭新的纸张,喜庆的红色。
妈妈还挺浪漫。
刚开始许庭周知道杨兰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原来上天早就把亲人带到他身边。
他没有过问更多自己生父的事情,那时候杨兰华也才十八岁,怀着孕接受爱人去世的事实,接受的打击并不小。
既然都已经过了,再深究只会更痛苦。保持现状就很好,现在大家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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