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三个字，虽然烂，但刚刚好。
楚也应了一声早上好，唇色惨淡。
就在许昭犹豫是否要询问面前人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楚也发出了邀请，与人声鼎沸中，一起灌入她的耳朵里。
而后，层层回响。
“吃完要去水族馆吗？”
是可以拒绝的，例如太阳很大，今天天气很热，有点事情，是漏洞百出的委婉拒绝，但都是可以。
没有人会不识趣的戳破。
许昭不喜欢外出，再多好看好玩的事物对于许昭来说都是可有可无，她的生活是一滩死水。
打破平静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可对着楚也，许昭点了一下头。
这是一个夏天，叶子不会掉落，可风很大、雨很多，死寂会向热烈低头，在这个永不停歇的季节。
手上的早餐突然有点烫手，许昭低着头咬了一大口，两个人，独自一个人吃东西，这对于她来说有点尴尬，是个挑战，豆浆的杯子有些变形，许昭不着痕迹的侧过身，自然搭话：“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好，是不舒服吗？”
楚也：“有点失眠，没睡好。”
苍白不是个寓意很好的词，与它联系起来的往往是虚弱和孱弱，是医院惨白的墙、经久不散的消毒水，以及不能忘却的白色床单。
是不好的存在。
许昭哦了一声，悄悄松了口气，喝了一大口的豆浆。
她的早餐并不多，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就算许昭再怎么斯文点吃，那速度依旧很快。
“是要坐公交去吗？如果是的话，那就要坐3号公交车，大约十五分钟左右。”
去水族馆的路，许昭很熟，是刻在脑子里的。
楚也点头，“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可以打车去。”
许昭摇头，“可以啊，公交车就很好。”说完，许昭又觉得不好，楚也的脸在太阳下呈现出一种透明感，似是下一秒就会碎掉，她又道：“不过，早上公交车上的人很多，会很挤。”
许昭说话喜欢留一半，另一半给别人猜。
楚也：“那打车吧。”
许昭抿着的唇上扬。
精神不太好的楚也坐在公交站牌那的长椅上，冷倦的眼半耷拉着。许昭本来也是想坐下的，但看到散落下来没有一丝遮挡的阳光，她站在了楚也身侧，一小片的影子投下。
车来的很快，一上车，许昭就打开了窗，她有点晕车。车辆启动，暖风从窗外呼呼的刮了进来，她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后视镜上，一眼又一眼。
路程不算长，不一会就停在了水族馆的门口。
“两张票，谢谢。”冲着水族馆的工作人员，许昭开口道。办好一切的许昭转过身，手里捏着两张票，上午的人少，没有多少人在排队，但还是有人，只是转身，许昭就发现了在她身后的人。
楚也的脸色过于难看，出于人道主义，许昭指了一处的椅子，避免的他多走几步路。
她怕他累到。
可是，这个人一直在她身后。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脏处滋生，有点酸。而后某处螺丝松动，牵一发而动全身，逐渐分崩离析。
“你怎么不在原地等我。”
“……人不是很多。”是略显迟顿的回应。
没什么不对，这句话许昭很认同，她将票递给楚也，望着他脚步向前，“走吧，我们进去。”
水族馆翻修过，和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但和许昭在网上搜到的照片差不多。
上一次来这里的画面，许昭记得不大清了，唯一能回味的就是高兴，可那一点甜经过时间的过滤，到现在已经消磨殆尽，隔着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好漂亮。”许昭小声呢喃。
海水与数不清的鱼类被亚克力隔绝，灯光散落被晕染成晦涩的蓝，她的面前是一副极具绚烂的景色，像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梦。
许昭仰头。
水面的光打下，在上方形成一片波光粼粼，海水冰冷，交织出清冷至极的氛围。
这幅场景，迟来了好多年。
许昭贴近玻璃，上面映出了她的脸，清晰而又普通。
靠的越近就越能感受到海水中鱼类游动的蓬勃力量，它们在向前游，许昭的眼睫一下又一下的扇动，她抿着唇，侧头看向楚也。
男生脸色好上不少，攀上了血色，不过，在如此冷色调的场景下，那脸上的冷淡厌倦感就激发了出来，显的愈发的不近人情和过分冷洌。
“楚也。”许昭喊了一声人名。
“嗯？”
是上扬的语调，是询问，许昭有点心虚，她不是想问问题，也不是想去叫楚也的名字。
应该是她的小毛病泛了，许昭总会无意识的在一个人或很多人的时候说上些乱七八糟的词与话，有时候是一个人的名字，有的时候是稀里糊涂的一句。
多数，不，是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可这一次，楚也听到了。
他听到了她的频率。
他可真是一个稀奇的人，许昭把这个古怪的词按到楚也的身上，同时胡诌一问：“你要拍照片吗？这里很漂亮，拍出来的照片肯定也很漂亮。”
水族馆是一个出片的地方，大片的水与光影交错，鱼群游来游去，一片蔚蓝下是让人惊艳的风光。
透蓝落进女生的眼睛里，一团光影在其中酝酿浮动。
“你要给我拍照片吗？”那人问。
许昭点头，告诉他：“如果你愿意的话。”
拍照是一门技术活，有些构图技巧和手法在，许昭不经常拍照，就算拍照片也大多是风景，干枯的枝叶，远方的山，但更多偏爱于日落的晚霞，大片大片的压下，带着残忍灿烂的寂寥落寞。
但到最后，大多数都会被许昭删掉，这就导致她的手机里就没有多少照片。
许昭不理解有些人的手机里为什么照片会占据大部分的内存，但摄像头对准那站在玻璃前的男生时，她一霎就心领神会，明白了这个答案。
世界的光影总会偏爱某事某物某人，楚也就是那个某人。
就算他如今冷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但高挺的鼻梁，利落的下颚线，都是让人想定格住他每一秒的资本。
是让人想挽留下的美色。
按下拍照片键，许昭点开相册，太冷，太倦，太凛冽，犹豫了一下，她对楚也道：“你要笑一下吗？”
其实是不用的，毕竟这个人笑与不笑都是好看的。
摄影师会指导模特拍照，可现实是，许昭不是摄影师，如果里面的人不是楚也，那这张安静躺在手机里的照片一定算不的上好看。许昭没有拍照的天赋，拍人总会将人拍的矮和胖，要不然就看不清带着残影。
如果楚也不配合也没有关系，这里藏着她的私心。
手机屏幕里的男生在她说完话后，很配合的上扬嘴角，他的脸本来就不温和，淡蓝蓝的光落在他的眉骨与半边脸上，明暗交接中漫上一点清亮的涩。
可他在笑，对着她笑。
指腹轻点，一秒定格，许昭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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