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则咬牙,脸色陡然狠厉起来,在原则和继承权势之争中,哪怕他资质平平,此时此刻也硬着头皮和秦冠英对上了。
林婼有林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林瑜琛唯一的女儿,也是秦家老爷子遗产百分之三十五的继承人,不管亲情还是这些关键的东西,他都不可能再让秦冠英带走她。
秦冠英冷蔑地扫了他一眼,像在看一个幼稚又自以为是要挑战她的小孩,可她没有武林高手的包容气度。
她抱着手毫不留情嘲讽回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要知道,若若永远是我女儿,我的法定监护人永远都是我!”
秦慕则攥紧拳头,眼神愤怒盯着这个处处压她一头,明明是他骨肉至亲的姐姐,却从来不肯让让他。
“再过两年就不是了!”
少女已经换上了真丝睡裙,被两个护士扶着,一边挂水一边眼神笃定地朝这边走过来。
她张口,语气虚弱却坚定,“我很快就成年了,而且我有人身自由,我不会再跟着你了,请你不要对我舅舅大喊大叫,我去哪里,以后用不着你管。”
林婼走到秦慕则身前,仰头冷冷看着秦冠英。
“以后,我走我的路,你当你的博士,我肯定不会去圣彼得堡打扰你。”
秦冠英眉头紧皱,“林婼!你不要在这种时候和我闹脾气!”
“我没有闹脾气!我只是讨厌你——”
少女咬紧牙关,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若若……”
秦慕则觉得她的话太过,知道她发起脾气来是不管不顾的性子,握住她侧臂把她往后拉了拉。
两个护士对这种豪门争端都不敢看,眼观鼻鼻观心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秦冠英愣住,心里陡然发痛,“这就是你对妈妈的教养?”
“不,这不是,这是我对秦冠英女士的教养,从你欺骗我开始,我对你,没必要再有教养!”
林婼嗤笑,深呼吸说出这些话时,眼泪还是抑制不住从鼻梁滑落。
这些话讲出口,远比窒息感还让她心脏发痛。
秦冠英低头,忍住喉咙里的气,她盯着少女发红的眼眶,一字一顿,“你懂什么?你以为没有我,你能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你怪我对你疏忽,但是以后你才会明白,林家秦家势头再大、财富再多,都不如你亲妈能给你撑起一片天有用!”
她字字句句咬牙切齿,睫毛下有些酸涩。
林婼冷笑,似乎是刚刚的死里逃生让她看开了很多,人总是固执己见的,永远不要试图改变别人的想法才是乐得自在的好法子。
她拉住秦慕则,转头从她擦肩而过。
秦慕则心里觉得惊异,又不由觉得好笑。
在秦家,连老爷子都没敢对秦冠英说过重话,敢对她这样的,全世界估计就一个林婼吧?
他勾唇,胜券在握地对秦冠英得意一笑。
秦冠英深呼一口气,被秦慕则这种把戏气笑,她掏出口红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补了个妆。
电话被她拿出来。
秦冠英一边补妆一边拨通了电话。
“喂,是的教授,我女儿没事,我会立刻返回圣彼得堡去处理。”
“您放心,我没事,我不需要休息。”
—
林婼在第三日出院时,跟着秦慕则回了秦家。
两宜湾这个在地图上都搜不到的地方,却是整个港宜占地面积最大,古韵修葺最好的私宅。
也是秦家的祖宅,据说已有百年之久,沿路而上,满路是垂丝海棠。
林婼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佣人们也早就准备好了她的各种东西,就等着欢迎她回家。
她从前最爱吃祖宅西厨做的糕点,可今天却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回完了祖父祖母的问话,又吃了晚饭,林婼径直拉着秦慕则到她住的那栋楼。
满栽玫瑰的小院子,葡萄藤上还留着几串未摘的果子,秋千架上她从前随意丢了几个玩偶,被女佣当做她的习惯后,她回来时,那几个玩偶又重新回到秋千架上。
林婼不停地走来走去。
秦慕则打着瞌睡,“你到底要干嘛?”
林婼若有所思,捏紧衣裙,破釜沉舟对秦慕则诚恳开口,“舅舅,你帮我。”
秦慕则:“……”
“你说。”
“舅舅,你……帮我去谢谢许一风好不好,你跟他说,作为感谢,会为他在港宜购置私宅,给他请最好的外教,他想考普林斯顿,你帮他转学到港国际紫荆班好不好?”
秦慕则困意消散,“哦?为什么?”
林婼歪头,不解,“作为感谢啊,我的命不值钱吗?”
秦慕则勾唇,气定神闲地理论,“就是因为很值钱,作为感谢我会直接给他们一笔钱。”
“不!他不会接受!”
林婼咬唇,着急反驳,干脆上前蹲在秋千旁抓住秦慕则的手哀求撒娇,“舅舅,求求你了,你帮我去好不好?”
“若若,”秦慕则看着她,面色严肃了些,“你首先要清楚你的出发点,是真的想感谢别人的话,就要从别人的角度出发,还是说你只是想让他到你身边来?”
林婼一下子顿住,他这话,像阵疾风拨开被漂亮的碎积云,把她那些心底已经生长茂盛的红豆照的无处遁形。
.
不管是林婼真的是想感谢,还是另外的缘由,秦慕则都没理由拒绝林婼。
从港宜飞往天宁的私人航班上,秦慕则反复思忖这件事到底算不算得上有关早恋的问题。
但似乎这个年纪,喜欢上一个人很正常。
秦慕则指尖敲在咖啡杯上,心里觉得有趣,林婼从小站在最高处,看过全世界最好的风景,她身边围着的是那些从小被精心培养的富家子弟,可她偏偏喜欢了一个许一风。
许一风那天去兼职的时候,见到门口有辆很熟悉的车,他顿了顿,心中陡然浪花翻涌。
是林婼吗?
向来谨慎的人自行车没上锁就急匆匆跑了进去。
二楼座椅上,那个气度矜贵的男人正等着他。
“你好,我是林婼的舅舅,称呼我秦先生就好。”
秦慕则坐着,旁边随行为少年拉开座椅。
许一风礼貌颔首,“您好,她健况如何?”
“一切安好。”
许一风松了口气,不再主动开口。
少年气质清冷疏离,带着极有分寸和教养的温润,像高海拔上蒙着雾气的冷杉。
秦慕则欣赏他这份不卑不亢,缓缓接着下文,“听若若说,你想去普林斯顿念书?”
见许一风面色波澜不惊,秦慕则又道,“作为感谢,秦家很愿意为你出份绵薄之力,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在港宜购置私宅,请专业的外教,帮你转学去最好的学校。”
许一风明白了他的来意,也明白了这番话是出自谁之口,他微笑,摇头婉拒,“抱歉,恕我没法接受这份美意了,我有我的计划。”
秦慕则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出于礼貌,他又拿出支票递给许一风,“既然如此,还请接受这笔微不足道的谢意吧,如果没有你,我真不敢想若若能不能平安无事回来。”
支票明晃晃推到他跟前,巨额数字似乎让他那晚的以命相陪也变成了一场利益交换。
少年喉结发紧,他还是摇头,“不必,她也帮助我颇多,真的不需要感谢我什么……”
许一风起身,语气听不出来喜怒,“秦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还要工作,就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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