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花火

那是非常澄澈的湖面,仿佛一面镜子。对跪坐在湖边的越前来说,手冢就像空气一般不值得让人注意。而手冢走到越前身边,才看到越前十分认真地注视着湖面。

湖面里映照着……另一个世界。

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出如同幻境般的世界。

近在咫尺的星空,大片大片盛开摇动的花海,无数悬浮在半空的橙红灯笼,还有那行走于其中的模糊身影……

唯有一个修长的男性身影格外清晰。但他的面容却模糊,只是能感觉到他在朝着越前微笑,而越前也回以温柔的微笑,仿佛见到了最爱的恋人。

手冢忽然动弹不得,就只能那样安静地看着越前离湖面越来越近,那男性身影朝着越前张开了怀抱,双手几乎就要触碰到越前,越前也同样张开了双手,身体自然朝湖面垂落——

「越前!」

手冢出声呼喊,可越前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也或许是听到了但并不想在意。内心焦急的手冢无论怎样都没法动弹,他想抓住越前,把越前带离这个湖边,可他做不到。

「越前,离他远点!」

手冢再次出声提醒,可越前已经落入了湖面,穿过那镜子一般澄澈透明的水面,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越前!!!」

如同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妖怪抓走一般,手冢内心焦灼疼痛,担忧让他紧张得满头大汗。他恨自己无能为力,也恨那个把越前带走的男性身影。

「不要伤害他!」

只能担心的手冢最终无奈地大喊,他只能卑微地寄希望于那个身影不是什么坏人。而就在手冢喊出这一句话后,他耳边响起了一个带着笑意的轻柔男声:「放心吧……我爱着他啊。」

之后,一切消失,手冢被这个梦踢了出来。

再之后,手冢一夜无梦。紧皱的眉头也放松下来,手冢终于陷入了深深的安稳睡眠。

一边是安静入睡的夜晚,另一边却是极致缠绵的夜晚。

被幸村翻来覆去吃干抹净的越前累得什么也没法思考,在幸村怀里睡得更深更沉。感受着越前的温度,幸村还是用灵力为自己套上了同样的一层温度。不然的话,越前会越睡越冷,最终冷醒的。幸村可舍不得自家恋人连觉都睡不好。

而手冢那边,幸村承认,他是忍不住动用灵力给了手冢一点「警告」。所幸的是,手冢对越前真就只有单纯的关心,并没有其他任何想法,所以幸村也就没有做得很过分。

毕竟入侵普通人的梦境,是可以在梦境里伤害这个人,并且不会被越前发现的。

幸村并不害怕像迹部那样在情感上打直球的人,这样只能说是公平竞争。但幸村以为手冢是仗着「前辈」身份来行诱导之事,那就太恶心了,幸村可容不得这样的人。

幸村再有灵力,也不是安装在手冢身上24小时工作的摄像头,所以他并不知道手冢对越前如此「关注」是因为迹部拜托了手冢。

如果没有迹部的拜托,手冢也只是会比较关心越前,而不会如此关注。但既然受人所托,手冢还是愿意帮忙,尽力去探查越前身上的「奇怪点」。

经此夜之后,幸村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反而让手冢更加不愿放弃这一行为了。

第二天起床之后,手冢是担心得第一时间跑去叫越前起床。还好因幸村存在特殊,即使幸村在越前身上留下痕迹,也会在天亮后消失。所以当越前揉着眼睛半敞着浴衣走去给手冢开门后,也没让手冢发现什么异常。

「越前……昨晚,你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吧。」

「部长?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抱歉,是我唐突了,不过……我昨晚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怪梦,一时间有点担心了。」

「诶,难得部长也会把梦当真啊。」

越前随口感叹了一句,就倒了一杯清水喝了几口。昨晚与幸村那般欢爱,早上起来还真有些口干舌燥。

看到越前确实没事,手冢也稍稍放心,起身道:「那你先洗漱,等会过来吃早餐。」

「好。」越前点点头,就自然地走去盥洗盆那边刷牙洗脸。手冢最后看了一眼越前的背影,也还是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手冢却不知,站在越前身旁的幸村,早就笑眯眯地目送着他的离开。

当房间内归于安静,只剩越前洗漱的水声,幸村笑道:「你们部长对你真是关怀备至啊。」

「你别又阴阳怪气。」越前没好气地吐槽。

「没有啊,真是冤枉,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幸村的**得到满足,自然是神清气爽,一点多的也不会计较。

「希望如此,你要是再乱吃醋,就请先回湖里冷静冷静。」越前洗好脸,走向床边换衣服,还淡淡地瞥了幸村一眼。

被恋人这么看一眼,即使不带**,也还是让幸村瞬间有些燥热。脑中不禁回忆起昨晚越前在自己的动作下低泣的模样,还真有些冷静不下来。

看着越前换好衣服,幸村走过去从后面搂住越前,在人耳边低声道:「要是每晚都能吃到我最爱的龙马,谁的醋我都没兴趣吃。」

果然这个人只要一被纵容,就会得寸进尺。

「请幽灵先生懂得适可而止,我现在又累又饿。」越前恼羞成怒地推开了幸村的手臂,但声音还是不自觉带上了一点撒娇。

「好好好,我们去吃早餐吧。」幸村自然是读懂了越前的内心,脸上笑意止不住。

和前辈们一起吃完早餐后,白天的安排便是他们带着越前一起去景点游玩,正好这几天天气也好,既能出门好好玩耍,还能在晚上好好享受露天温泉。

桃城、海堂以及菊丸是气氛组,河村是在旁边帮不二背着一些摄影设备,不二热衷于摄影拍照,大石和乾走在一起,两人时不时分别讲解各处景点的小故事,手冢安静行走于最后,依旧是默默观察越前。初尝爱欲滋味的越前身上散发着不同的气息,在路上反而最吸引男男女女。

明亮的琥珀眸,柔软的墨绿发,似乎因为昨晚的疼爱而额外色泽艳丽的唇瓣,在人群中被人一眼望到,竟显出不似人间存在的幽艳美妙。前辈们对越前再熟悉不过了,反而没有被那份气息所影响,但在陌生人眼里,越前的存在就格外打眼。

尤其在不二的镜头里,有越前的那一块,就仿佛有着不一样的颜色。连不二都差点被魅惑,偶尔有些着魔般地让镜头只追着越前一个人。

对此察觉到异样的手冢,才把不二点醒。

回过神的不二,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当他再仔细检查拍下的画面时,就发现画面中原本站在越前身边的人,会给人一种模糊感。不二把它们给手冢看,也说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手冢深深地看了越前一会儿,看着越前同桃城他们拌嘴打闹,就像曾经的少年一般。

「怎么了?手冢,你的表情好严肃。」不二惊讶地点出手冢的状态。

「没事,有些东西不是很方便跟你说明白,不过,我想也不一定是坏事吧。」手冢摇摇头,最终移开目光,望向远方的天空。

此时他们正站在栏杆边,这个位置,是接下来傍晚后的一个小型花火祭的最佳观赏位置。

脑中蓦地回响起那句,「我爱着他啊」……手冢一时间心情复杂,对于迹部的拜托忽然感到有些头疼起来。

看到手冢如此模样,聪明如不二也就没有再问。他也忍不住看向了越前,那边越前和笑嘻嘻的桃城一起凑在河村身边,看看另一个相机拍下的画面,三个人时不时聊着什么。

在越前身边,幸村安静地站着。即使已经陪着越前游玩了两三天,晚上还都能在越前的默许下尽情行欢爱之事的幸村,每每在这样的场合,都会有不合时宜的淡淡愁绪从心底钻出。

春日花会,夏日焰火,秋日落叶虽让人寂寞,但寒冷冬日亦可结伴入温泉,好好犒劳辛苦了一年的自己。这样的人生,明明很美好,不是吗?

可是在外人眼里,这一切,越前都好像是一个人在进行。

如果没有这些可爱的前辈们,以越前的性格,似乎也不太可能与同龄人相交过密,然后结伴游玩。更别说,如今有了幸村这样一个幽灵恋人,做什么都不能被人看见,就更显得越前孤独。

正想着,时间悄然过去,无数「啪」的声音在天际绽开,越前抬头看去,漫天烟火,如同宇宙星尘。

「哇啊越前快看!快看那朵,那一朵开好大!」桃城兴奋的声音拉着越前的视线。

越前转头看去,桃城菊丸也好,海堂河村也好,还有站得远些的不二手冢乾他们也好,焰火的光芒都照亮了他们的脸庞。曾经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前辈们,如今也还是在,越前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很开心吗?」幸村突然出声。

越前吓了一跳,悄悄看了一眼幸村的位置,随即又望向天空。越前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在手冢视线似乎不能及的阴影位置,他悄悄迈了一步,又轻轻牵住了幸村的手指。

幸村愣了一下,看向越前。但越前并没有看他,而是依旧望着满天烟火,仿佛感叹般,不被人怀疑地从喉咙发出声音回答:「啊,真开心呢。」

无人知道,他是在回答他。因而旁人听来,这只是一句普通的感叹,仅此而已。

那一瞬间,幸村的眼里只剩下越前。

其他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他只想看着越前。

如果可以,可能被称作恶念的念头会在幸村内心产生——如果,越前也和他一样,该多好。两个人一起,不被这个世界看见,只有他们能看见彼此,他们的幸福无需他人见证。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他爱上了一个现实的人,他活在现实,他只活在他的视线里。

他是他生命中须臾的存在,而他是他在漫长的黑暗中寻找到的……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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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之光[幸越/迹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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