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叫阿九(2)

到八宝阁前,两人下车。

掌柜见着熟客,忙迎出来。

“二姑娘,可有段时日没见着你了。”

秦渊雯笑靥如花,随着他进店,说:“我们想买点东西送我大哥,掌柜的可有什么推荐?”

“是送大公子的。”掌柜弓腰侧身:“那二位这边请。”

店内有不少客人,有伙计在招呼。

掌柜从柜中取出货品,介绍道:“二位姑娘,这是本月刚得到的一块红玉,昨天才雕刻而成,并蒂双生,寓意好。您摸摸这纹路,是出自名匠之手。”

秦渊雯拿起来一看,玉是好玉,通体莹润,毫无瑕疵。

“是挺好看的。”秦渊雯问向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总觉得,并不太适合大哥。”秦涣雯说。

“是不太适合。不过,可以作为大哥送给杨家的聘礼。”

秦渊雯看向掌柜:“包起来吧!三妹挑的是什么?三妹?”

秦涣雯回过神来,看向姐姐。

秦渊雯疑惑:“发什么呆呢?”

秦涣雯迷蒙了会,才说:“哦,我想不出能送给大哥什么礼物。”

掌柜惯会察言观色,忙说:“那您再看这支银签狼毫,最适合读书人。尤其开春之后就是科考,拥有一支顺手的笔很重要。举人老爷若是拥有这支笔,必能高中。”

这回秦渊雯倒没再看向妹妹。

“也包起来吧!”

掌柜喜笑颜开,立即将狼毫装盒,还特地选了个梨花木盒。

“掌柜。”秦涣雯问:“我听说有一种香,能让人舒心活络,有助安眠。它以沉香为主要材料,闻着有初雪的味道。”

“姑娘说的是沁雪香吧!”

秦涣雯点头:“应该是。”

“是有这种香。”

“您这有卖吗?”

掌柜没有直接回答,说:“这香产自西域,十分难得。它的确是以沉香为主要材料,却是需要冬天的第一场雪做调和。您想呀,在西域,能弄到咱们中原的头雪,那是多难得,多珍贵的东西。”

秦渊雯听出来了,说:“您就说吧,多少钱?”

“二姑娘是爽快人。”

掌柜谄媚一笑,伸出一个巴掌,说:“不过您要的这香,我这没有。您若真心想要,我给您寻去,大概需要个三五天。”

秦渊雯说:“最迟明晚,过期我就不要了。”

掌柜为难:“这也太急了。”

“您是开店做生意的,肯定有门路。东西你明晚给我送去,我付你双倍的价钱。”

“这……”掌柜一拍大腿,决心道:“行,看在姑娘诚心想要的份上,我尽力在明晚给您送去。”

秦渊雯看向妹妹,宠溺道:“还是你更了解大哥。”

阿九站在主子的身后,视线落在掌柜为难的神情上。

他嘴上说尽力,但一边挑起的眉眼,让她确定了一件事。

这八宝楼里,本就有沁雪香。

之所以露出为难的表情,无非是想要这双倍价钱罢了。

她没有挑明。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何必砸人饭碗。

何况这桩生意,即使不公平,也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

她手拿梨花木盒装的狼毫,随二人出了店门,将东西放在马车上。

“还有什么要买的?”

秦渊雯问妹妹:“没有的话就回去吧,这人山人海的也实在太不方便。”

她管着内院,又是年关,府里很多事都等她做决定,实在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别的事上。

何况这光景,人山人海,寸步难行。

秦涣雯却是个没有眼力劲的,说:“二姐,我想去前面的遥映小筑坐一会。”

秦渊雯看向对面的一座四层小楼,青砖碧瓦,红灯高挂,好不气派。

楼檐四角挂着铃铛,风吹来时阵阵响,清脆悦耳。

宣都有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贯穿全城。

今上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劳民伤财的扩建此河道,今年清明时才完工,重新题名:九重天河。

扩建后的九重天河十分宽敞,能同时容纳五艘大船并驾齐驱,可谓壮观。

遥映小筑就建在这条河的对面,河面上倒映着小筑的全貌,仿若海市蜃楼,虚实遥映。

“难得出来,就去坐一会吧!”

秦渊雯看向阿九:“去定船。”

船停稳靠岸,阿九付了船钱,扶着主子上岸。

进入遥映小筑,由小二引路,两人一路上到四楼,坐在靠围栏的一桌。

四楼同一楼一样,不设雅间。

不同的是,一楼是封闭的,而四楼是通透的,为的是方便人们俯瞰整条九重天河。

“这回秦将军将那帮北魏人打个落花流水,边境至少能安稳个几年了。”

“听说他一口气最多,能杀十三个人。”

“虹吸坡一战,秦将军杀敌三万。吐鹿沟一战,杀敌两万。尤其是最后一战,直接削了北魏元帅的脑袋。”

“我还听说,他一手提着血粼粼的脑袋,一脚踩在敌尸身上,大呵:北魏小儿,退回许城,否则,割首削耳,死无全尸…啧啧……简直是修罗王再现,我要是在场,一定将秦将军手提脑袋的画面画下来。”

“得了吧你,只怕你早被北魏元帅血粼粼的脑袋给吓尿了。”

“哈哈哈哈……”

“捷报传到京城的那天,我这全身的血啊,就一直亢奋,一晚上都睡不着。”

“吹吧你,当我不知道你那晚在九流街,当然睡不着。”

……

阿九站在主子的身后,静听隔壁的议论。

他们服色统一,青衫书生帽,肩挎书袋,应该是哪个学院的学子。

而他们口中的秦将军,正是秦府的主人秦观。

“父亲的事迹都传到宣都了。”秦涣雯欣喜。

秦渊雯冷静道:“人云亦云,什么版本的都有,听听就算了。”

“姐姐不信?”

“非亲眼所见,不得轻信。经人之口之事,或多或少带了主观臆断,不可尽信。”

阿九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冬季的寒风闯进小筑内,像一个失了理智的强盗一样,肆虐张狂,一层更比一层冷。

高处不胜寒。

“只是可惜了……”邻座的学子惋惜。

“可惜什么?”

“文当萧首辅,武作靖西容。如果容侯还在……”

话至此处,只剩一片叹息唏嘘……

有新来宣都的学子问:“容侯是谁?”

便有同学回答:“容侯,就是靖西侯,是边境的苍狼,是我南宋最强悍的将军。有他镇守北境,北魏人一步也不敢踏进宋境。他可比现在的平征将军厉害多了。”

“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他啊?”

又一同学说:“可惜了。三年前,有一伙盗匪洗劫了容府,一把火将整个侯府烧个精光,容府无一生还。”

秦渊雯喝着茶,默不作声。

那边学子又说:“好在秦将军大败北魏,也算替容侯报了仇。”

“当今圣上总算做了件有为之事,不然……”

“嘘。”立即有人打断话头,故意压低声音:“慎言。”

河风退去,寒意犹在。

气氛僵硬,这僵硬连阿九都能感受到,像深山老林里清晨蒸腾的瘴气,看起来和普通的雾气没什么区别。然而等到发现毒入喉咙时,已来不及。

不知是谁先开了头,岔开话题去,聊起各自的考试成绩来。

“你说,我每天都比你早起,怎么你每科都是甲等,而我却是乙等。”

“你是在怀疑老师不公平?”

“岂敢岂敢。”

“他的意思是,你比他有天赋。”

“承让承认。”

......

秦渊雯她们的位置临栏,可以一览楼下风景。

熙熙攘攘之中,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朝着小筑而来。

赶车的车夫技术很好,一喝马一拽绳,即便在人群中穿梭,马车也能平稳匀速。

“时间不早了,走吧!”秦渊雯站起身,走向楼梯。

“我还想……”秦涣雯还想再多待会,可二姐人已经离开。

她只好跟上。

阿九撂下茶钱,也追下楼。

几人刚出大门数步,黑色马车正好停在小筑前。

镂空雕花的车门自内向外打开,车内的贵气倾泻而出,戴着银色发冠的男子跳下来。

“见过成王殿下。”

秦渊雯大方而礼貌的给来人行礼,举止端庄文雅,声音清脆而有力。

刘煦大冷天里摇着美人扇。扇面上美人十分妖异,神似精怪。

他微微颔首回礼:“秦二姑娘,许久不见,变漂亮了哟。”

秦渊雯莞尔一笑,说:“成王殿下惯会打趣人。前几日渊雯进宫给秦妃娘娘请安,咱们在宫门口刚见过。”

“哦…是嘛!”

刘煦合起扇子,撮了撮鬓角,盯着地面想了会,也不知道到底想起来没有,然后长长的哦了声。

“想起来了,二姑娘那天披一身玫红的斗篷。”

阿九抖抖清秀的眉毛。

秦渊雯那天披的斗篷,明明是雪狐色。

“正是。”秦渊雯眼不尴脸不尬的应和:“殿下好记性。”

刘煦更加不尴尬,对美人的夸赞却之不恭。

他看向秦涣雯:“三姑娘又长高了些,这簪子今天很衬你哟。”

秦涣雯羞涩的低下头,手指顺了一下胸前的长发,怯生生的回应:“多谢殿下夸赞。”

“嗨,不谢不谢,实话实说而已。二位这是要走吗?”

“是。”

刘煦手拿扇子指天,说:“天色尚早,两位姑娘不如再多留会。本王前两天刚得了新茶,正好今天遇上二位姑娘,不如尝尝?”

秦渊雯婉拒:“除夕将近,府中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万分抱歉,这茶......改日再尝。”

“不过一两刻钟而已,二姑娘真的不进去?”

秦渊雯轻轻摇头,耳垂上的珍珠坠子纹丝不动:“他日得空,渊雯必定相邀殿下,细品茶香,以表今日之歉,告辞。”

“那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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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暮酒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