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新的死者

青璇抬眸望去,远处廊下正小步跑来一身着杂役服饰之人,眉目间带着几分惊恐,匆匆将话带到:“朱大人请王爷去前厅。”

入了前厅,便见朱伯允面色凝重,对许渊施了一礼。

许渊抬手免去这些虚礼,让朱伯允回话。

朱伯允望了青璇一眼,也顾不上旁的,直言道:“朱雀胡同又有一人身亡。”

他如今是焦头烂额,一个头两个大,不过消停了两日,今日便又出现新的死者。

若此案不能勘破,大理寺的名誉一落千丈倒是小事,更为重要的是京中怕是要有更多百姓遭殃,身为大理寺少卿,他责无旁贷。

许渊面色同样难看起来,闻言问道:“请朱大人说得详尽些。”

朱伯允说是,低头着回:“这次出事的乃是朱雀胡同一个卖鱼的小贩,也是第一个发现万蓉蓉尸身之人。”

“就在方才,有人将其尸身送入大理寺,如今正在偏厅搁着。”

几人来到偏厅的时候,仵作正摆弄着一堆工具在那人身上比划。

那人全身衣衫湿透,面色惨白无人色,全身**地往下淌着水。

青璇一行人站了半晌,见仵作将器具收起,又对几人恭敬行礼,将验尸结果报上:“此人应当死于钝器。”

将死者翻了个身背对他们,仵作指了指他后脑勺的一个大窟窿:“死因与万小姐相同,按照小人推断,此人应当是被凶手用钝器杀害,而后抛尸河中。”

青璇向前行了两步,依照先前的法子将渔夫尸身查了一遍,见其指甲光洁无痕,认可了仵作推断:“他说得不错。”

朱伯允和那老仵作愣在原地,望着青璇药箱中的那些瓶瓶罐罐,有些傻眼:“这、这、这…”仵作有些结巴,瞠目结舌地看着青璇利索地将东西分门别类收入药箱中。

干他们这行的有个毛毛病,因为天天和尸体打交道容易遭人唾弃,连家中子孙也不愿接过这行当,可面前这个看着俏生生的小姑娘就这么面不改色地将尸体勘验了。

许渊看出二人的欲言又止,有些失笑:“这位姑娘是我的心腹,于医术颇为精通,二位不必惊讶。”话说到此处,他又拐了个弯,旁敲侧击地告诫,“还望二位守口如瓶,莫要露了口风。”

老仵作忙点头应是,朱伯允眼中若有所思,却也很快应承下来。

“诸事繁多,往后免不得要劳累一番,今日便先到这里。”外头打更人的锣鼓响了响,许渊瞅了瞅天色,“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诸位可自行散值。”

如此精妙的布局,凶手想必筹谋已久,堪破此案并非一日之功。

朱伯允应了声好,不多时,灯火通明的大理寺便黯淡下去,忙了一天的录事和司簿们摇头晃脑地从正门打道回府。

青璇和许渊并肩走在空旷的长街上,慢悠悠地往宁王府赶。

本来是该备马车的,但二人出门时走得急,也想不到这许多,且大理寺与宁王府也不过拐了几个弯,这条路也算不得多长。

青璇将手中的帕子拧成一团,耳边仍回荡着那人口中的话,想起喉间咽下的那瓶药液,心神不定。

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许渊敛眉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方才在偏院时便看出她今日心情欠佳,同往日疏朗全然不同,现在闲下手来,也得以询问。

青璇自是不能将心中烦恼诉之于口,闻言也不过是口不对心地摇了摇头:“宁王殿下多虑了,这几日事多,我有些烦。”

许渊想到她在院中大兴土木种的许多药材,心下虽仍有些怀疑,但见青璇不欲同他多讲,也知趣地不再多问,而是从她手中接过药箱:“如此,姑娘手上也可轻松些。”

青璇只觉手上一轻,许渊已经将那重物提了过去,终是笑了出来,有些恶劣地问:“宁王殿下可知医者的药箱不可乱动?”

“姑娘何出此言?”许渊见她笑了,心情也不由好了些。

“若是我往箱子上抹些毒药,那宁王殿下怕是要折在我手上,一命呜呼了。”她说这话时眼中带着些玩笑,甫一想起那人给她的那颗药丸,一颗心猛地一沉。

药丸和药液,同样的无色无味,同样的难以分辨。

说起来,她和许渊何尝不是同命相连。

许渊察觉到她神色细微变化,只是摇头浅笑:“我相信姑娘不会这么做。”

他和青璇接触有一阵子了,也算是同生共死过,青璇虽不服礼教约束,却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并非是非不分、草芥人命之人。

青璇讶异地望了他一眼,同他眼中认真的神色交缠,忽然挪开目光,沉默下去。

不会这么做么,她望了眼他替她提着药箱的那只手,微微出神。

曾经有一刻,她是想这么做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的那位师兄和师父既将毒药准备好,那自然是有了万分打算,她如今被人捏住了七寸,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更何况若是许渊知晓她身份,只怕会先一步将她就地诛杀。

可心头却有一阵微弱的声音告诉她:他不会的。

青璇说不上这种感觉,若硬要说起来,她已将许渊当作自己的第一个朋友,于是问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东西。”

许渊顿住脚步,与她对视。

“宁王府中可有什么传世画作?”青璇斟酌片刻,找了个借口问道。

许渊果然思索起来,道:“书房内确收有几幅字画,可算不得什么传世画作,若姑娘感兴趣,我明日让忠叔整理出来,姑娘拿走便是。”

虽不明白青璇为何对画作有了兴致,许渊倒是不纠结这些身外之物,随意地应下。

青璇眉目舒展半分,只觉没有看错人,于是很开怀地拍了拍许渊肩膀:“多谢宁王殿下。”

许渊见她笑得开怀,也不由跟着一块儿轻笑。

月光照出一对倩影,相知相缠。

次日一早,院子中便闹哄哄的。

青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翠屏悄悄自帘后探出头来,张口便问道:“外头是什么动静?”

翠屏一脸喜色地走到榻侧,道:“是宁王殿下命人送来东西呢,姑娘快些起身瞧瞧。”

青璇靠着床,想到昨夜许渊说的画作,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下榻披衣,趿拉着鞋便往外走。

“都小心些,别磕了碰了,这些可都是贵重物件。”忠叔正麻利地使唤着小厮和几个婢子,将一个个木箱子抬进院里。

十来个大箱子整齐排放着,忠叔带来浩浩荡荡的一群管事婆子们一件件清点着箱子内的玩意。

“忠叔。”青璇唤了一声,指着院子中的箱子问:“这些是什么?”

她记得她同许渊说的不过是画作,许渊说的也是几幅字画,那这么多的箱子是做甚。

忠叔嗳了一声,笑道:“殿下命我将府中的那些字画收拢起来,一并带到院里。”又指了指前头那两个箱子:“喏,就是那两箱东西。”

“那别的箱子?”

忠叔转过身,对正在清点东西的婆子道:“将箱子打开。”

整齐划一的是,接着是十几个箱子连着被打开的声音,入目皆是玲琅满目的瓷器、首饰,还有女子穿着的衣裳,满满当当的。

青璇两眼发直,有些怀疑地揉了揉眼。

忠叔比了比手:“殿下是怕姑娘在此住的不习惯,故叫我随意挑了些东西来,姑娘不嫌弃就好。”

忠叔想起昨夜许渊对自己的吩咐,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忠叔,你说女子会喜欢什么?”许渊搁下手中的笔,对侍立在一旁的忠叔问道。

忠叔见他和青璇一道回来,自以为对自家殿下的心思已经了如指掌,张口便道:“那自然是珠宝首饰、胭脂花粉,多不过是些绫罗绸缎。”

许渊半信半疑,本是觉得青璇不喜这些俗物,可想起当日她张口便是十万两银,便有了几分相信,遂吩咐:“劳烦忠叔将府中字画收拾出来,明日送往海棠居。”

“此外,寻些…女子喜欢的珠宝首饰送去。”

原是许渊见她昨日怏怏不乐,福至心灵,这才叫忠叔置办了这些物件。

将忠叔送走后,青璇望着满园的富贵,挪不开眼,命翠屏寻人将那两箱子字画抬到院中,又命人将别的十几个箱子妥善安置。

垂钓途、赏菊图、桃花图…

青璇将箱中所有的字画翻了个遍,花鸟鱼虫、风景园林,什么都有,偏生就是没有她要找的那幅梅花踏雪图。

郁闷地叹了口气,青璇将那些散落一地的名贵字画重新收入箱子中,砰地一声合上箱子,气都泄了大半。

正巧翠屏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姑娘,殿下来了。”

许渊?他此时应当刚下早朝不久,这会不在前院用膳,来这找她做甚。

心下百转千回,动作却不含糊,理了理凌乱的外袍,站起身将门打开。

于满室天光间,远处一白衣公子立于院前,仿佛等候良久。

他身着一袭素衣,袖口以金线暗纹,若流云之出岫,不染俗世之尘埃,眸中神光湛然,此时正与她遥遥相望。

奇怪,许渊今日似乎比往日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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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落重山
连载中青林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