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黑心神婆

“寻我何事?”青璇跨过石阶,往他身旁走去。

许渊有些欲言又止,见青璇面上并无不满,才开口请求:“父皇命我同大理寺卿同审朱雀胡同一案,不知姑娘可愿从旁协助?”

他也是犹豫许久才问出这番话的。

昨日他在大理寺同朱伯允共事,便觉外界传言为真,整个大理寺果真如同一盘散沙。

大理寺卿陆寒松昨日有要事在身,不在大理寺中,而大理寺中剩下的多是些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的混日子之徒,如此一日下来,此案竟是毫无进展。

忙活一日,他所得的线索全是出自青璇之口。

且他昨日左思右想,此事牵扯到南疆异术,青璇又对此有所了解,旁人应当无法应付,委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这才一下朝便往院里来。

青璇望了他一眼,点头应允下来,对于此案她本没有兴趣,可昨日一看,竟牵扯到南疆,因此即便许渊不提,她亦会暗中留意。

如今既然他主动提出,那自是更没有不应之理了。

“殿下要我做什么?”青璇走到他身前两步,站定。

许渊顿了顿,带着她往前院走去:“先随我去大理寺。”

今日大理寺多了一位美髯垂膺、年纪与朱伯允一般大的中年男子,身旁立着昨日见到的大理寺少卿朱伯允,这便是大理寺卿陆寒松了。

只是比起朱伯允的亲切,陆寒松的面相却是要严肃不少,让人一见便觉得有些不好相与。

向许渊见过礼,陆寒松便入了正题:“不知宁王殿下对此案可有看法?”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按理说,许渊审案不过一日,连此案的许多细枝末节都不曾完全见到,更遑论什么看法,身旁的朱伯允也暗道不妥,悄悄用手肘杵了杵陆寒松。

陆寒松却像是浑然未觉。

许渊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旁人不知,他是知道的,这位大理寺卿陆大人是湘王有力的支持者,往日齐王在朝中对湘王一脉也是颇有打压。

而他养在皇后膝下,虽不为其重视,却到底同他的兄弟齐王是一条心,陆寒松对他刁难也是情理之中。

还是朱伯允笑着打圆场:“好了陆兄,司簿们都等着呢。”

他说的司簿是大理寺内整理卷宗和文书的官员,此次案件牵连甚广,正在行调用卷宗之责。

许渊却摇了摇头,道:“本王自是比不上陆大人耳聪目明,能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他朝前行了两步,眼中浮出一丝冷意:“本王应父皇钦定来此助陆大人协理此案,陆大人这般手眼通天,可是对父皇有何不满?”

这话不可谓不重,许渊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皇子,并不是他们这些为人臣子可以肆意评价的。

朱伯允有些局促:“宁王殿下言重了。”

陆寒松亦是面色难看。

许渊也无意在这些言语上论高低,只是今日若是不对陆寒松发难,只怕与他共事之中还要疲于应付这些冷言冷语,这才开口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陆寒松是湘王的人,景帝这般安排,不过是想旁敲侧击他投入湘王麾下。

许渊眼中愈发冷了。

最后还是朱伯允当了和事佬,将两尊大佛各自送到位置上,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跺了跺脚。

青璇摆弄着卷宗,见许渊垂眸不语,拿定了主意,开口道:“此案有三个突破口。”比了三根手指,“其一便是万蓉蓉的父亲万员外和做法事的神婆。”

许渊点了点头,那场法事之后才有了女鬼复仇的说法,道:“孙员外身上也有疑点。”

青璇应是:“这是其二,其三则是昨夜死去的渔夫。”那渔夫作为第一个发现万蓉蓉尸身之人,昨夜又与万蓉蓉因同样的豁口死去,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

“兵分两路,万府和神婆交给我,孙员外和渔夫归你管。”思忖一会,青璇便张了口。

真要细细算来,许渊是很尊重青璇的,不论是为了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还是她那身不受侵染的江湖义气,他都很愿意尊重她。

因此听到青璇这般安排,他觉得妥,也便没有皇子做派地点了头。

青璇也立刻着手去做了。

只是这事,到底是往明面上做还是暗中进行,到底是难以决断。

一则,此案牵扯到南疆与明昭两国邦交,不宜大肆宣扬;二则,若在暗中调查,又怕百姓不配合,难以成事。

接连不断发生的大案让朱雀胡同外的长街沉寂下去。

几日前倒是还好,可这几日来被杀的可不止几个新娘,连渔夫和打更人都遭了毒手,这更说明了鬼魂作祟一事凶险之极,一时摸不准万蓉蓉的出手,普通百姓也不敢随意出门了。

比之朱雀街,东市的长街又是另一番景象,百姓摩肩接踵,酒楼、商铺林立,一派繁华。

纪婆子身处的这间宅子在东市的一角。

说起纪婆子,在半月前也是晋阳唾手可热的神婆,如今却门庭寥落,一片萧索。

这一切都是因为万家那场本不该应下的法事。

纪婆子坐在木凳上,看着院中那棵高大却干枯的枣树,心中恨的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

忽然,外间传来了久违的叩门声,纪婆子眼中瞬间射出两道精光,正欲起身去迎,又想到前些日子来找茬的那些人,随手抄起院子中的一根木棍,又用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汗,这才将门打开,露出一个俊俏公子的模样来。

这位小公子生得眉目如画,墨发高束成冠,用一根玉簪盘着,一袭月白色衣袍光是瞧着便价值不菲。

纪婆子手中木棍悄然放下,露出一点茫然来:“这位小公子只怕是走错门儿了吧?”她是做鬼神生意的,晋阳城中不说全部,大半人也是认得的,可这位公子却没有丝毫印象,看这衣着料子应当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莫非是哪位老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她一时拿不准主意。

面前人却先开了口,是有些清脆的少年声线:“你可是纪婆子?”

这俊俏公子自然是青璇,她思来想去,还是这个法子最管用。

别忘了,易容术也不是只有南疆有。

她所变换的这个模子较之她自己的容貌,会显得更英气些,五官虽同样精致,可细微处却是完全不同,因此在外人看来便是另一张脸。

纪婆子迟疑地点了点头:“不知公子是?”

青璇微微一笑,露出一点善意来,对纪婆子晃了晃手,道:“纪婆婆可看清我是谁了?”

纪婆子只觉这小公子口中吐出的话十分奇怪,正要将他当疯子轰出门去,可面前的俊俏小公子却忽的变了一张脸,她们所处的这间屋子也瞬间换了地儿。

朱雀胡同的小巷内,烟雾缭绕,光线昏暗看不清前路,纪婆子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纪婆婆,你害得我好苦啊…纪婆婆…”面前的小公子不知怎的变成了万蓉蓉的样子,只是不同的是,“万蓉蓉”此时披了一袭红嫁衣,未戴盖头,一张清丽的脸上尽是痛苦,眼中两行血泪如柱,凄厉地朝她飘来。

这个万蓉蓉脚下没有影子,离地面有半尺,她的一双手依旧莹白温润,却长出了长长的血红指甲,此刻正要向纪婆婆的脖子抓来——

身旁的空气似乎都成了凝滞的血,一寸一寸地挤压纪婆子的呼吸,她满眼惶然:“万小姐,冤有头债有主,放过我吧,万小姐——”

她连连后退,可万蓉蓉却诡异地笑着,看着她不断后退,站在那处一动不动,然后一个俯冲就到了纪婆子面前,纪婆子两眼一黑,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青璇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走上前去将万婆子拎进了屋,歪着头坐在桌边。

她这套衣裳可是熏了香,加了些猛料的,再结合纪婆子慌乱之下脱口而出的那句万小姐,纪婆子定然知晓些内情。

比起万府,这个一人独居的纪婆子显然更好下手,在者说,这纪婆子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仙术”,在京中这样吃得开——

青璇眯了眯眼,将一瓶熏香放在纪婆子鼻子下方,她很快睁开双眼,在空中拼命挥舞着双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直到刺目的光射进她的双目,她才怔怔回神。

“纪婆婆,你可有什么话想说?”青璇笑盈盈问道。

纪婆子双目失焦地望着青璇,她想起来了,方才她就是因为这个陌生的公子才见到了那般可怕的景象。

朝外看去,宅门已经落了栓,虽是阳光晴好的青天白日,可外头的那棵枣树却像是婆娑鬼影,来朝她索命。

“纪婆婆。”少年的声线如催命的符咒,幽幽响起。

纪婆子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不停朝青璇磕头:“小公子想知道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是个精明的婆子,在江湖多年,三教九流摸爬滚打之间也练就了几分看人的本事,不然也不会在这晋阳城博得如此名气。

这些年来,在晋阳也是块活招牌,硬是靠着那些子虚乌有的鬼神之事赚得盆满钵满。

大理寺接下这桩案子也不过几日,半月前她插科打诨蒙过了京兆尹的盘问,她面前这位公子瞧着富贵无极,却又对万蓉蓉一案有着探寻之心,思来想去之下也只有大理寺可解释了。

青璇唇畔笑意更深,她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将你所知道的有关万蓉蓉和万府之事一一说来。”

她拉过一旁的椅子,翘着二郎腿,一副纨绔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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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落重山
连载中青林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