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干打了两遍。姬寒露睁开眼，周身一切都使他感觉莫名其妙。
只有一块屏幕在漆黑的空间里发着光。他刚一抬头，屏幕迅速滚过几行文字。
【去死吧花瓶！又在闹哪出呢？学人精也要有个限度！】
【大晚上化成这鬼样，还出来吓人，狗果然改不了吃屎的习惯。】
姬寒露眯了眯眼，勉强适应光线后，他看见一张衰到爆炸的脸：鸡窝头。眼白浑浊，透着怪异的灰黄，还有红血丝。眼眶下面黑眼圈乌青浓重。嘴唇干涸泛白，还有一点渗血。他动，里面的人也动。
【新人误入，不认识主播，挺好看的呀！有瓜？】
这话刚出现，瞬间就被刷掉了。铺天盖地，满是脏话。还有些污言秽语，官方直接屏蔽了，只能看见星号。其中夹了几行像是在说好话的文字，很快被群嘲顶出去。
挑出只言片语，在有效信息里，姬寒露拼凑出一个事实：他穿越了，从南魏千年难遇的道术奇才，成为正被全网黑的季家小少爷。
闪电劈开夜空。窗外又炸了声雷。轰隆隆的。姬寒露缓慢抬头，直视屏幕。
观看直播的人被那坚毅如刀的眼神震慑到，谩骂都停了一秒，而后重新刷屏。
【他生气了？卧槽那眼神？吓到我了。】
【咋回事，要杀人？】
【不像演的，硅胶怪演技没那么好。】
姬寒露觑着那双吊梢眼，屏息凝气，试图从新兴事物中掌握当下。他厌恶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面对发生的事只能干看着，没有改变的气力。
大量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原身被抱错，自幼在乡野长大，半月前刚认祖归宗。可亲生父母更偏爱养子季沄杉，提到他尴尬失望。全网更是骂他心机恶毒，欺负弟弟。
原身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却被迫只能凌晨直播挣生活费。
恶毒的诅咒充斥了评论区，后台打开，甚至还有私信P遗照的。
“算我求你！安分点，公司也不容易。别惹麻烦了。跟季沄杉打PK道个歉吧。”
手机亮着微弱的光，屏幕一闪一闪的，传出中气十足的声音。
“趁他还在线。”
何止是在线，一分钟以前，季沄杉还喝着母亲送来的牛奶，透露“哥哥好像不喜欢我”的言论，直接把姬寒露送上热门。
直播间新进的多是他粉丝，从隔壁平台过来，只为骂一句“去死”的。
原身本就熬夜力竭，脉弱血虚，看见这些信息，一口气没提上来，心碎猝死。而他，南魏天才国师，因为某种机缘，代替了这个刚死的真少爷。
姬寒露收回僵硬的手臂揉了揉，撑着坐直身体。他嗓子干得厉害，嘴唇裂开了，有血滴结在上面，又凝固了。
这身子，还真是，糟糕得不像人样。
姬寒露右手搭上左腕脉搏，叹了口气，换了一边。他按着桌面起身，摇晃了一下，跌回工学椅。
姬寒露放弃了，开始四下打量。
别人看不出来，他可明白得很。
这间单身公寓是季家为补偿送给原身的。墙壁白得吓人，兀的挂了幅装饰画，画的是一个头戴猩红盔胄的将军，□□骑着咆哮凶猛的战马。马鬃毛是枣色，扭曲在无形的风里。将军手臂遒劲苍力，如山峦起伏，隐在油彩里，透着黑气。
旁边是柚色油蜡皮沙发，前面摆着一方纯白矮几。上面堆满速食残羹和纠缠在一起的塑料袋。
皱巴巴的衣物摊在地上，跟垃圾混在一起。还有几个巨大包装袋，里面是原身曾经拍过的杂志。虽然风格夸张、花里胡哨，但也能看出，藏在浓妆下的那张脸唇红齿白，迷倒过一片人。那张脸，气血足的时候，倒跟他自己有三分像。
姬寒露歇了一会，恢复了些气力，支撑着站起来。
直播机位固定，不是360度环绕，观看的人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用弹幕疯狂刷屏。
【恶心！不男不女的玩意去死！】
【伤害沄杉的废物！喊一声哥给你脸了？】
姬寒露并不知道镜头正在直播，更不知道弹幕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不过他也不在乎。他只是踉跄地走一步歇两步。
他虚弱至极，急需补充能量。
姬寒露跌撞着，扶着墙壁。原身长期不锻炼，一步三喘的，动一下就两眼一黑，半天还没挪出去半米。地上堆的杂物让他没办法下脚。犹豫了一会，姬寒露小心地贴着墙边靠过去。
【主播脸好白，看起来状态不对。好像要晕倒了！】
【装的吧？你们忘了上次他把沄杉推在地上，手腕都红了，好几天都没消下去。】
【活该！报应！】
【怎么还没死！】
【举报了，晦气！】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但恶意满满。靠近门的地方飘着一个游灵，徘徊着，不敢靠近，也舍不得离开。
那魂魄灰白，将散未散，因执念吊着最后一口气，直勾勾望着墙壁。
姬寒露勾起手指，警惕地捏出一个诀。灵力在他指尖闪了一下，化成蓝烟。
他凝神再试，竟然连气都没凝起来。
姬寒露屏住呼吸，顺着那缕魂的目光看去。奢华复杂的挂画旁边，还有一张不起眼、模糊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一所破落的乡村学校，土坯墙面，红漆刮出的“好好学习”标语几乎褪色。湿苔从地下延伸，青枝攀上玻璃破碎的歪斜木窗。
山间雾气弥漫，抹不开的黏腻水汽晕上鼻头。深入骨髓的寒意牵着他，往照片里走。
灰青色的天空和山峦重在一起，他看清那魂魄的脸，和照片上瘦弱矮小的孩子，一模一样。
姬寒露靠近，断断续续地听着游魂低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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