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咔吱咔——
不远处的废墟角落中，一个身穿厚重银灰色迷彩作战服的直属军士兵正眺望着前方的战局，她的头部被黑色的防弹头盔完全包裹住，只有眼睛的位置前是一块长条形的高纤维玻璃，但即便如此仍看不清她的神色。
“看来牧由遇到大麻烦了啊，”她拨弄着手中小巧的追踪地雷，而那个小玩意儿也用“吱咔”的声音回应她，“乖，去帮她一把。”
她在地雷的控制版面上写入01的信息，然后放到相对平坦的地面上，目送着它逐渐向战斗区域靠近，而自己则躲到了另一个隐蔽处后面，安静地观察着局势变化。
“……放虎归山这种傻事，我可不会再做一次了，”01将手指搭在扳机上，毫不犹豫地扣动下去，“永别了，牧由！”
咔——砰——
迷你的追踪地雷在01脚边炸开，将他的身体整个掀翻在地，而迟一秒打出的子弹也因为枪管的移动而变得不稳定，擦着牧由的脸颊摔在了地面上。
“好机会！”
牧由迅速起身跳到后方，从外套下面抽出了两把冲锋枪，拉开保险向着01的方向扫射，密集的弹雨逼得他不停地向后撤退，直到二人之间拉开了足够的距离。
“可恶，居然还有援兵，”01向着地雷奔来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真够能藏的……”
“01，这次你可跑不掉了，束手就擒吧！”
牧由用两肩抵住枪托，双持冲锋枪闪现到了他的身前，而01也迅速抓起手中的枪，一边攻击一边撤到了对自己有利的高地，让牧由的攻击行动落了个空。
“我猜你身上没带多少子弹，”01躲在高地的残垣断壁后大喊，“以后还会有堂堂正正对决的机会，不如我们今天先各饶对方一命？”
“哼，留着你这个叛徒还不知道会出多少事呢。”牧由也缩在掩体后面和他对吵。
“喂喂，别说得好像你有多忠诚一样，咱俩现在顶多算半斤八两，”01借着和她喊话的机会，伺机寻找着那个暗中的援兵，“而且我可不认为你能在子弹打光之前干掉我。”
“能不能可不是用嘴说就能决定的，”牧由把枪管插进了掩体的裂缝中，并利用这条狭缝瞄准了对方，“而且……咱俩的帐还没算完呢！”
砰砰砰——
倾斜的火舌喷射在他躲藏的位置，然而早有察觉的01迅速转移了位置，完美避开了她的袭击，牧由的攻击再次失败，而她现在只剩两个弹匣了。
“还要继续攻击吗？我猜你已经没多少弹药了吧，”01的语气相当得意，“还是说你打算继续浪费下去，直到手无寸铁被迫等死？”
“别得意太早了……”
“那就继续来打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01此刻的话已经是纯粹的挑衅了，“顺便再告诉你一点，五年前要塞的轰炸事件中，我也曾给瓦德军传递过情报哦~”
“你这个混蛋——”
“中计了！”
在牧由持枪冲出掩体的那一瞬间，01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她的侧面，而被情绪冲昏头脑的牧由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一招，眨眼间的工夫就已经被他牢牢地压在身下，手中的冲锋枪也被打飞了出去。
“你上当了，刚才的话是我骗你的，”01这次没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同时用胳膊和枪口压住了她，“下辈子还是改改你这喜欢意气用事的毛病吧。”
砰——
枪声在牧由的头顶响起，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01的右上臂多了巨大的血窟窿，整条右臂的肌肉都因为疼痛而痉挛不止，手里的枪也早已掉落在了地上。
“呃……该死，居然敢顶着轰炸在大楼里藏狙/击手……是我低估你们了，”01踉跄地退到废墟后面，冷汗与血几乎浸透了他半边上衣，“算了，反正东西已经到手……今天先饶你一命吧……”
说罢，他一头扎进了建筑之间的阴影中，消失不见了。
“你没事吧？”
牧由闻声回头，只见一个提着枪的士兵正朝自己走来，臃肿的作战服完全包裹住了对方的身体，让她一时半会也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唔，终于把那个混蛋赶走了，”严丝合缝的头盔让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不清，“稍等一下，这个头盔的扣子太紧了，我……我得花一段时间才能摘下来。”
趁着这个怪人正在和头盔斗智斗勇的片刻，牧由开始打量起她的样子——虽然各项装备都带的很全面，但这个人明显不太会处理它们，各类小包和物品都放错了位置不说，连枪带上的卡扣都被弃置一边，转而用带子打了个结……
“呼——终于解脱了……”熟悉的面孔重新出现在牧由面前，“你没受伤吧，牧由？”
“你是……明辞！”牧由错愕地看向穿着直属军制服的明辞，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艰难地憋出几个字，“你……为什么……”
“喂，别误会啊，我当时只是想捉弄他们一下的，”明辞看出了她心中的疑问，赶忙回答道，“谁会知道他们居然真的答应了，还不顾反抗直接把我拖去了军事基地，但又不给我任何装备，搞得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那你现在这样是……”
“我想趁他们组织救援小队时偷偷溜出去，谁知道走到半路上还是被查出来了，但那时我都跟着救援小队出来有一段距离，再送我回去会耽误更多的时间，所以他们就给了我一套衣服和装备，又派了几个人盯梢。”
“是刚才朝01开枪的人吗？”牧由瞟了一眼漆黑的大楼。
“对，应该说来这一片的人都有一个附加任务，就是盯着我别出什么意外，”明辞很无奈地耸了下肩，“其实一开始我连一丁点自由行动的权利都没有，是上头接到你打来的电话后，才临时让我有了指挥小队的能力。”
“是这样吗……”牧由喃喃低语了两声，然后上前走到了明辞身边，“那你现在……还要待在那边吗？”
“唉~上面的军官下了命令，如果我跑了，同队的那些士兵都要受重罚，”明辞低头叹了口气，“他们刚刚也救了你，我不想让他们替我担责，所以……对不起……”
“没事，”牧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就被掩饰住了，“都是直属军的高层不当人，这不是你的错。”
“不，如果那时我没有被抓走，就不会有后面的一连串事了，”明辞顿了顿，语气逐渐坚定了一些，“这也是我自己想留下的原因，反正他们短时间内不会伤害我，待在军事基地里还可以得到一点训练。”
“被抓也不能怪你，他们早有预谋，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至少我真的拥有了保护你的能力，”明辞用力摇了摇头，随即张开双臂抱住了牧由，“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可能你今天真的会……你保护了我这么久，我也想要保护你。”
牧由哑然失声，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她的选择，也明白她已经成长起来了，反倒是自己还依旧陷在迷茫中，无法自拔。
“好了好了，轰炸已经快结束了，应该没必要再去防空洞了吧，”明辞摸出一个小型通讯终端器，别在牧由的衣领上，“喏，这是我请别人帮忙改装的无线电通讯器，专门用于咱们两个单线联系。”
“你找直属军的人给你改装的？”
“对啊，所以我也不能保证里面有没有被做手脚，你说话的时候可要注意分寸，”明辞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这样就放心了，我们赶快进去救援受伤的民众吧。”
“等等！”
牧由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明辞，旋即从衣服夹层里摸出一颗有红色涂装的子弹，放进她腰间的小挎包里，“好好保管，必要时刻说不定能派上点用场，免得跟我一样差点把子弹打没了。”
“知道了！”明辞向她挥了挥手，转头跑向了救援小队的运输车上。
牧由没有目送着她离开，她低身捡起了自己的冲锋枪，默然走进了还燃烧着余火的建筑废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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