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食物碎屑,是鬼烛故意留给他们的。
前一天的晚上,01突然拨通了秘密通讯,语气出人意料地有些焦急:“蚀骇,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兑现诺言?”
“特使先生,别这么着急嘛,”蚀骇陪他打起了哈哈,“你总想让我赶紧出兵,可我总得有个目标吧?”
“将军准备了十万人,明天下午就从布莱加出发,他们携带了‘阿戈尔’计划的启动设备,以及上百辆装甲列车。”
“是这样没错,”蚀骇继续装作心不在焉,“所以您打算怎么做呢?”
“……嘁,老狐狸!”01咬了咬牙,“我向光宁提议让牧由负责接应,把她重新推到风口浪尖上。”
“是吗?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装糊涂很有意思吗,蚀骇?”01的声音阴沉了下来。
“啊哈,01老弟别误会,我这不也是害怕你又坑我嘛!”
“……”
对面响起了钢笔被掰断的声音。
“好,说正事,”蚀骇正了正神,“你是希望我们阻击援军的列车,还是去收拾掉牧由呢?”
“你们完全可以两项都做。”
“哈?我没听错吧,”蚀骇将音调提高,“他们可是有十万人呢!”
01被蚀骇的装糊涂搞得心态混乱了,他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把话挑明了说开:“只要破坏掉一小节临时铁路,再阻止牧由及时修复,到时援军无法及时抵达,她自然就会被将军重罚。”
“是的,这是个好计策,”蚀骇也把话说明白了,“可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你们想要什么?”
“你也知道的,我对战争的最终胜负并不感兴趣,所以援军什么时候抵达都无所谓,我也根本不会去碰这个大霉头,”蚀骇勾起嘴角笑着,“所以我有个更好的计划,您想听听吗?”
“只是对你更好吧?”
“毕竟有求于人的是您,对吧,”蚀骇按下了传达键,让鬼烛到自己办公室来,“我不但要让援军按时抵达,还要送给牧由一场大胜!”
“你想玩捧杀?”01的语气沉重起来。
“牧由同样也不希望计划成功,让她自己犯错,不比我们自己动手更好吗?”
“哼,随你的便,只要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好。”
嘀——
01挂断了通讯。
“哎呀,看来将军开始向我的朋友施压了呢,”蚀骇自言自语起来,“但越是紧急的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啊……”
咚咚咚——
“进来。”
“将军,”鬼烛把门重新关好,“您找我?”
“中央最近又什么事吗?”蚀骇没有直入正题。
“有一条小道消息,”鬼烛侧到蚀骇身边,“据说陛下重新启用了暴虐将军,还把新制造的军队交给了他,让他来这里支援您。”
“看来很快,又能见到我的好兄弟了呀,”蚀骇的笑容依旧不变,眼神却略染上了些许凝重,“我这里也有条小道消息,是关于对方的援军和秘密计划的。”
“将军,您认为‘阿戈尔’计划能成功吗?”
“这谁知道呢?我们这些人也只听说过一个名号,真正有用的消息都在皇都,”蚀骇又打开了一瓶红酒,“我更关心援军的事情。”
鬼烛听罢,立刻改变了话题:“情报队的消息是,敌军对外号称十万,三天后到达。”
“你觉得真实数据是多少?”
“不到一半?”鬼烛猜测道
“太多了,他们不可能也没必要,”蚀骇给二人各倒了一杯酒,“对比一下这两年的数据,要塞的守军最多时也不过七千,现在估计也只剩四千;我们上次进攻的人还远不足两万,现在也只有区区三万人——还是算了上次的残兵。”
“那……二到三万?”鬼烛再猜。
“还是多了,他们又不止这一条战线,”酒被蚀骇一饮而尽,“这次兵源大概率是皇都及周边地区,士兵本就容易想家而生变;况且他们又要护送秘密装备,人多眼杂最易出事,所以应该只有一万人左右。”
“上百辆装甲列车,运送区区一万个人?”
“放心,车也没有上百,估计也就十几列,车次一百倒是有可能。”
“怪不得,我看他们那架势像要修长期铁路,”鬼烛想到了最近的动向,“要不我去给他们拆了?”
“你急什么,以后有时间拆,”蚀骇拿出地图,“牧由会在那里接应援军,你也带上几百人,把他们引到铁路上玩玩。”
“不干掉牧由?”
“她现在已经没有实权了,干掉她对我们好处不大,倒还不如捧一把。”
“我明白了,”鬼烛瞬间心领神会,“将军放心,我现在就出发。”
“嗯,去吧,注意分寸。”
“是!”
笃—笃—笃—
01木然地敲着桌面,在脑中梳理起乱七八糟的心绪。
将军的行动比他得到的情报快太多了,这意味着有人限制了自己的全知之眼,并暗中帮了将军不少大忙。
虽然给下面人的消息是三天,但只有光宁和自己知道,第一趟列车明天就会达到——是的,卡塞现在只能用来回折腾的方式,才能伪装出上百辆列车了。
这个消息千万不能让下面人知道,否则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士气可能瞬间又垮了。
但这也意味着,自己能做的不多了。
实际上昨天的会议里,将军就已经暗示设备运输完后,就让自己和牧由搭乘最后一班列车返回皇都,把“阿戈尔”计划的实行任务完全交给光宁——理由很简单,自己和牧由都是“利益相关者”。
可自己根本就不关心这个计划!
01烦躁地挠了挠头,并把窗户开到了最大,临近冬天的冷风吹进来,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最近几天下来,明辞和牧由是越走越近了,如果不抓紧下一剂猛药,自己可能真的就错失最佳时机了。
早知道就该提前杀了牧由的……
上次自己行动得太急,反而把明辞对自己仅存的信任给推没了,搞得自己现在都很难接触到她了……不行,必须等找一个替自己行动的人,可13已经回皇都去了,自己现在又能找谁呢?
找谁呢……
“长官,车已经准备好了,”成服突然出现在门口,“您要现在出发吗?”
成服?
对啊,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
“成服,你过来,”01笑着对他招招手,“你在我手底下也干了五年司机了,怎么样,想不想接个重任?”
“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成服觉得他的笑容毛骨悚然。
“你就说愿不愿意接吧,”01揽过他的肩膀,好像自己平时对他很好似的,“只要你能顺利完成,我就给你升迁,还会向上面举荐你。”
“真的吗?”成服一听到升迁,瞬间就支楞了起来,“长官,您随便吩咐,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你过来,这样……”
靶场被训练的士兵们占走了,明辞也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溜了回来——虽然她本来也没练几枪。
近冬的阳光斜得厉害,从窗户直直地投到门口,耀得明辞有些睁不开眼。
“牧由,我回来了。”
“嗯?”
牧由正在床上收拾东西,她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但为了任务,只能先用外骨骼辅助一下;衣服换了件不那么宽松的,拉链也被拉得很紧,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瘦弱。
恍惚中,明辞第一次发现牧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壮,长期的劳累和营养均衡使得她反而比自己要瘦一点,肋骨的伤痛又让她不敢挺直背部,而此刻颓败的神情更使她像这将落下余晖一样了……
她忽然意识到牧由也只是个普通人,她也仅仅比自己大三岁,也像自己一样没有了亲人,孤苦伶仃,甚至还需要自己救一把。
她和自己也是一样的……
于是明辞走进屋里,将纯白的窗帘拉上,“你要去哪里?”
“接应援军,”牧由把背包拉链拉上,“不去不行,我没得选。”
“……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说什么?”牧由错愕地看着她。
“我不想看你一个人逞英雄,何况你伤成这样,也算不上什么英雄,”明辞把牧由的背包夺过来,背到自己的肩上,“我至少还能给你干点杂活,让你别那么累。”
“别开玩笑,瓦德军埋伏在那里,”牧由想要把背包拿回来,“你连自己也照顾不好,去了也是添乱。”
明辞抓紧背包的带子,后退到门口,“咱俩到底是谁照顾不好自己?”
“我……明辞,你别这样,”牧由无奈地看着她,“这是我们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既然你现在要和我撇清关系,那当初干嘛还要把我拉进来呢?”明辞也来了犟脾气,“现在你可是想甩都甩不掉了。”
“我错了好吧,你先把背包还给我,等我回来后一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牧由看了看时间,有些着急了。
“骗子,我才不相信你,”明辞想到了士兵们的话,“而且你手下的士兵可是托我好好照顾你了,我答应了,就一定不能食言。”
“他们……他们只是一群捣乱的,只会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那我也是吗?”
“你……算了,”牧由终于妥协了,“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明辞突然上前抱住了牧由。
风把窗帘撩开,让落日的光重新笼罩在二人的身上,映射出两个同病相怜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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