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你是缺心眼儿呢，就这念头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你们两个给我滚蛋！”
难得能有个修养的好时机，偏偏这两个家伙又找上门来，嘴上说是来探望病人的，但牧由越看越觉得他们是来气死自己的。
“别这样嘛，牧由，我们可是来帮你出谋划策的，”鬼烛把桌子上的奶油蛋糕塞进自己肚子里，餍足地眯起了眼睛，“你说你一个人在这基地里孤苦伶仃的，万一遇到什么……嗝~危险，我们也能保护你一下。”
“滚滚滚，我信你个鬼！”牧由流露出了对蛋糕的心疼。
“你不会真觉得能靠自己解决这里的问题吧，”01半靠在窗台上养精蓄锐，他倒是没给牧由添什么麻烦，只是单纯的说话气人而已，“刚才差点完蛋的人是谁？”
“嘶~我算看出来了，今天我他妈是跟人犯冲，”牧由把病床上的被子一卷，摆出一脸爱搭不理的表情，“快，赶紧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咱们都好几个小时没见面了，就不能多叙一会儿旧吗？”
牧由被鬼烛这番话搞得极其无语，她干脆把头蒙进了被子里，口中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如果你一个人就能兑现向士兵们的承诺，那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01拽住鬼烛的胳膊，像模像样地准备往外走，“明天我们再来看你哟~”
“站住！”
一听那件破承诺的事，牧由瞬间就支棱起来了，踹开被子就拉住了这两个人的衣袖，把他们请回桌边又上了一壶新茶。
“咳……你要说这事儿，那就……”鬼烛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对策，作为被01强拉过来的人，此刻他只能尴尬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牧由，你先说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吧。”01镇静地把球踢了回去。
“我要是知道，我就不会来问你们了，”牧由苦闷地对着茶壶嘴就是一顿嘬，“我本来以为让士兵们回家探亲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谁知道这些士兵是被虚假宣传给骗过来的呢？”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深有体会，”鬼烛好不容易得到了发言的机会，连忙对着二人大倒苦水，“一开始对我们说后勤充足，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吃不饱穿不暖，连打仗用的子弹居然都不够用！要不是我除了当兵也没地方去，我也干脆跟着大家跑路算了！”
“你别打岔，”01又给鬼烛倒了一大杯茶水，“喝你的茶去，让牧由先说。”
“唉~实际情况和鬼烛说的一样，”可能是觉得茶水不足以抒发自己的苦闷，牧由给自己单独倒了份不加糖的苦咖啡，“正经人根本就不原来当兵，所以军队里填充了大量的二流子，属于是留着败坏军纪，遣返影响治安了。”
“只是因为这个才不能放？”
“不止，这些人嘴杂，回去一定会宣传这里的待遇有多么差、战局有多么失败的，那会影响内地民众对战争的信心。”
“我觉得应该再加一条，”鬼烛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看来是快被茶水灌饱了，“这些人当了这么多年兵，胆子大也没牵挂，带着为数不多的亲人直接跑路也不是不可能。”
牧由和鬼烛都说的差不多了，两个人一起把目光投向01，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点儿“妙计”。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01敲着桌子想了一会儿，“但我觉得你们说的这几条应该都不是关键所在。”
“那是什么？”牧由瞪直了眼睛看向他。
“是身份，”01也转头看向了牧由，“牧由你不是这里的军官，却私自向士兵们许诺，如果你的许诺还真就成功了，那以后士兵们是去找军官还是找你？这里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谁说了算？”
牧由沉思了一瞬，立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你是对的，军官们不会容许我触犯他们的权威，不给我批复可能也是在保护我。”
“那牧由你这不就是死路了吗，”鬼烛嘟嘟囔囔地吐槽道，“恐怕你得去求你那素未谋面的父母咯~”
“对啊！我可以去找他们！”
牧由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另外两个家伙都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鬼烛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话说你之前不还一直吵着不想见他们吗？咋地，现在体会到这对便宜爹妈的好处了？”
“谁说我要和他们见面了，”牧由从病床边的柜子里拿出纸笔，“我可以给他们写一封信，向他们直接痛陈利害啊。”
“你这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我肯和他们说话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牧由按照几人总结出来的意思打了个草稿，然后把它塞给了正在玩儿咖啡兑茶的01，“快帮我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牧由，我建议你先搞清楚，咱们到底要拿什么来说服你父母，”01把手里的三个茶杯放下，“这事咱们根本就不占理，所以你必须去打感情牌。”
“呃，让士兵们回家探亲，怎么就不占理了……”
“探亲可不是什么必要举措，况且规章制度还摆在那里，”01连看都没看，就把草稿折起来还给她，“你还是亲自跑一趟吧。”
“切，亲自跑就亲自跑，不就是见一次面吗，”牧由很不情愿地接过草稿，又换了一身平常穿的衣服，“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总指挥官的办公室设在基地的顶层，除了办公室外，那里还有起居室、档案室等一系列与生活工作必要的房间，甚至在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儿童房。
但牧由对眼前的事物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她对这件事的看法一直很明确——既然你们选择去过你们的二人世界，那我也可以当你们从来都不存在。
怨气大概是没有的，但疏离也的确是实打实的。
办公室门口负责接待的秘书非常礼貌，很亲切地告知她指挥官的人去开会了，要等到临近晚饭的时候才能回来，并主动给牧由端上了一盘点心。
点心是牧由最喜欢的那一种，看来他们还专门向将军手下的人请教过了，做点心的厨师手艺精湛，可牧由依然觉得这东西不好吃。
干等着太无聊了，不如到处逛逛散个心。
牧由眼见着秘书接了几个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便偷偷摸到了办公桌后的书柜处，那里摆放的大多是近几个月的各种数据报告，还夹杂了不少下级官员向上面发送的重要消息：
“十月，全要塞共消耗粮食三百六十余万公斤，所得粮食不足四十万公斤，若继续按照此差量计算，到今年的饿死人数将比去年增长约三千人……”
“因气候环境的进一步恶化，明年的粮食产量将继续减少百分之十三左右……”
“本次配发的子弹数量不足，各营的士兵军多有怨言，对训练等诸多事宜都表现出了抗拒之情……”
“十六日，我方部分士兵偷袭了要塞附近的村庄，并以基地的名义向当地农民讨要粮食，双方爆发了激烈的暴力冲突，伤亡数据如下……”
嘭——
牧由合上文件夹，坐在办公椅上发呆。
她忽然开始理解那日士兵们不合预想的表现，虚假宣传加缺粮少弹，任谁都不会想好好工作的；但同时又不希望他们就这样回家，敷衍工作还能拿到奖励，这么好的冤种全天下也就独此一家了。
桌子上的点心还没有放凉，牧由找了个塑料袋把它们装好，揣在怀里打算带走送人。
现在证明，这东西确实不好吃。
但真相总归需要验证，草草地下了结论对谁都不好，于是牧由站在楼梯口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回来便溜去了档案室。
希望这里能有自己想找的东西。
档案室的门锁是一把定制出来的机械锁，牧由估计它是为了防止电子入侵的，这东西不好开，牧由就把主意打在了头顶的磨砂玻璃上。
专业的工具到哪里都是好用的，牧由轻松沿着边缘拆下了整扇玻璃，放在了无人注意的角落，接着翻身潜入档案室。
“哎~我的腰啊，”牧由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地面上没有多少灰尘，看来自己的父母应该经常过来，“那就先从最近的地方开始。”
经常要看的东西，大概率就放在手边。
牧由在少了玻璃的门框顶部粘了一面小镜子，保证自己在屋内也能观察到走廊的动向，然后沿着离阅览桌最近的一排书架开始翻查。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排倒是摆放了不少牧由小时候的相册，但牧由并没有停下来关心这些，她的手指飞速划过书脊，跳过那一排排过于浪费时间的报告。
作为一个怀着目的来找东西的人，牧由此刻急切地想要一本能印证自己想法的档案，但她又说不清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直到一个能为她指引方向的东西出现。
她的手指停止了滑动，从众多档案本中抽出了它：
“阿戈尔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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