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顾然看到了两位警官用笔记本电脑播放出来的录像。
那天早晨，席女士像往常一样出了家门。席雅夫妻只是普通的务工人员，丈夫是做室内装修的工人，妻子在做钟点工，这年头人工费其实不低，夫妻两个赚得不算少。尤其两个人人到中年了还没有孩子，生活本应该过得不差。
但两口子可能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使然，选择住在帝都较为偏远的一个区，租住的房子还在一个城中村内，那边像他们这样来务工的人很多，价格低些，但居住环境相对复杂，监控也并不多。
从他们家走出来再走一个下坡，出了路口之后，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摄像头捕捉到了席女士的身影。她一般都是在这个路口等一辆公交，坐上去四站之后会倒两班地铁到工作的地点。
监控清晰地拍到了席女士从坡上路口走出来，到等待公交的这几分钟内容。
顾然皱起了眉——这段录像总让他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下面一段就是公交车上的了。”张警官说着，手上就要摇动鼠标，播放下一段视频文件。
“等等……”顾然突然打断道：“我觉得不太对，你们看，她在这等了五分钟的公交，一动都没有动过。”
一个人等公交，没有看过时间，没有向车来的方向张望，没有看手机，没有抬头低头，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个活的木头桩子，还持续了整整五分钟……这真的正常吗？
这不正常。
张警官道：“确实是这样，我们也发现了她的行为有点儿奇怪。但可能是早晨起床还有些瞌睡……总之，这个时候还是正常的生活轨迹。”
“也不一定，”顾然沉吟道：“公交车上的录像拍得应该是近景吧？可以看看吗？”
张警官打开了下一个视频文件。
比起悬挂在道路上的摄像头来说，公交车上有前后两个摄像头，基本可以做到无死角。而且席雅上车的时间很早，车上人比较少，摄像头拍下的内容基本没什么遮挡。她又坐在前排，监控视频里的内容非常清晰，甚至还有正脸的影像。
顾然将视频暂停，仔细看了看席女士的脸，叹息道：“其实这个时间的她已经死了，坐在这里的根本不是席女士本人。“
“这不可能！”王警官反驳，“死了还怎么自己走路，坐车，上班？诈尸吗？而且这个视频正脸拍的已经很清晰了，完全没有遮挡，除非是双胞胎，否则不会弄错了人。”
“在活动的只是一具皮囊——这是，傀儡术。”顾然关上视频：“我大概知道她是怎么失踪的了，我猜在六个小时之内，她突然消失在了监控视频当中？就像……突然散成了灰？”
张警官和王警官震惊地对视了一眼。
“没有散成灰，她上了一辆火车，进了厕所，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这个公交车上的视频是早晨六点五十，席雅在这辆公交车上不知为何改变了路线，直奔火车站，买了两个小时后出发的火车。
她在火车上失踪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二十分，确实没有超过六个小时。
顾然点头：“厕所里没有监控，没有窗，门是唯一的出入口。所以这个人在监控下凭空失踪，失踪了一年，没人能找到她。”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这确实不是普通案子。犯案的人就是王大伟，命数因果抵赖不得。这个王大伟似乎是学过一门傀儡术，很粗浅，但确实对他脱罪非常有利。”顾然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些时候，从张源哪里拿到的蛛丝俑，那也是一个能操纵人的邪物，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最近感觉不怎么太平的样子。
张警官和王警官几乎要被说服了。
但是……
正常人，受马克思主义哲学影响几十年的成年人，从小坚信维护主义的成年人，怎么可能会相信傀儡术这种东西？！！又不是在拍电视剧！！！
“至于尸体的位置……”顾然当然知道只凭几句话是无法取信于警察们的，现在他只希望能尽快挖出尸体，让王大伟暂时无法离开警局。
“……身葬木下，魂归故里。席女士被杀后又被邪术沾染，本来应魂魄残缺，但她此时虽然丧失意识，但魂体还算是完整，恐怕她的尸体埋葬的地方，五步之内，有一颗百年以上树龄的槐树。”顾然道：“你们可以派人去他们老家看看，是否有一颗槐树，在槐树旁找找，能找到。”
“即便找到尸体，你也依旧有很大的嫌疑。”王警官此刻到没有一开始审讯室装出来的严酷气势了。
“清者自清。”顾然无所谓地摊摊手，“相信您们肯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
赵言——许越则的经纪人发现，自从参加完上一个真人秀之后，许影帝的事业心越发稀少，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本来许大少因为家世显赫，进入娱乐圈就很有压力，就是传说中的那种“混不好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令人嫉妒的压力。
但从那个综艺节目之后，从入圈开始一直以“拼命”、“敬业”著称的许大少像是突然感受到了当咸鱼的快乐。连推了三个剧本之后，整天在家躺着玩手机。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在等电话？”许影帝对赵言那些长个耳朵就能听见的“窃窃私语”不屑一顾。
“等谁的电话？焦导还是何导啊？”赵言感兴趣地凑过去。
“一个小朋友。”许越则回答。
“谁啊？神神秘秘的。”赵言不理解，“朋友就朋友，还小朋友……许越则，我可告诉你，你谈恋爱是要提前向我报备的。”
“想什么呢。”许越则翻了个身，背对经纪人。
唉，男大不中留。赵言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默默地叹了口气，孩子不小了，走的也不是偶像路线，也不是不能谈恋爱。
“……诶不对，等电话也不用天天在家躺着呀，你就是不想干活了吧？”赵言突然反应过来。
“啊……被发现了，你最近聪明了很多啊。”这边正逗得经纪人要暴起掐人，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孟乔，怎么了？”许越则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的一个好友，也是之前他想要介绍给顾然的那个综艺的制片人。
“越则，你给我介绍的人我联系了……可是……”
“他没答应?”许越则皱起眉头，不应该啊，顾然已经答应了，应该不会突然反悔。
“不是，我还没联系上他。”那边回答道：“我刚刚给他打了个电话，是警察接的，他说你介绍的那位顾然同学，现在正在警局接受调查。”
孟乔哭着脸：“哥，你怎么给我介绍了个法制咖啊？”
“等等，你说他在警局？哪个警局？”许越则一下子坐了起来。
“东区分局。”
“好的，谢谢，我去看看情况，回头我们再聊。”
“啊，好好……”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又看了看手中一厚摞奇葩的候选人材料，孟乔长叹了一口气。
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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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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