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大师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没人会怕一个鬼影子。
令大家震惊的是，居然连刘教授这么一个老头都不怕，而且刚才还一脸震惊加如丧考妣的学生，在短短的时间内也恢复正常了。
沈五拍了拍身边的学生小哥：“小兄弟，你不害怕吗？”
方于飞一脸镇定地道：“兄弟，你知道蛛丝蛊吗？”
沈五点头：“当然知道啊，那东西好凶的嘞。”
方于飞骄傲道：“我，被人拿那东西缠过，一大堆白丝活了似的要往我身上缠……那我都挺过来了，何况一个白影子。”
看着看着，也就那么回事儿。
沈五听着肃然起敬：“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经历这么丰富。我看你也不像是修习术法的人，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说起这个，方于飞可就来劲儿了：“说起来当时我正和顾然学弟在一起……”
“哦！”沈五心领神会的点头，顾大师的实力确实是没得说：“顾大师确实是实力超群修为深……”
“然后顾学弟带我报警把人绑匪抓起来了！”
“咳咳咳。”沈五后面的话生生被憋在了喉咙里，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你们俩还挺有法律意识哈。”
方于飞哈哈笑道：“那是。”
一边的明娇娇听了对话全程，再看着沈五郁闷的表情，差点儿被笑死。
沈五快郁闷死了，他在师门中也算是天赋异禀，才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已经小有名气，比他长上一两辈的同门都没他实力强。
在这个节目里也算长了见识，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本来顾然就是这些山外山中的翘楚，他带着崇拜欣赏的态度和方于飞聊起这个，没想到居然得到了一个如此遵纪守法的答案。
一时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该反思自己思想觉悟不够，还是顾然的思想觉悟太高，这考研政治得八十分吧？
几人一路向下走去，一路小心翼翼生怕把磕了碰了什么东西。
这底下的可都是文物，虽然是人家请他们来解决问题的，但若是碰坏了什么东西，他们也是赔不起的。
刘教授估计是在学校里讲课的瘾犯了，面对着一窝外行的大师，也当成了科普讲座，每走几步就开始介绍这边的壁画，那边的砖雕。
“其实大家应该都在电视上或者网上看到过考古挖掘的现场，和这个墓的结构有很大不同。这座墓更像是一座‘地宫’，可能和你们看得‘盗墓’题材的电视剧里的比较像吧。”
【真的诶，之前有看过网上的图片，感觉考古现场都是一个坑一个坑的】
【是啊，就刚刚走进的那个青铜大门……这真的不是盗墓题材影视剧的场景吗？】
【当然这个电视剧里那么浮夸，地上铺砖，一堆机关陷阱还有粽子……但也很惊人了！】
【古人是怎么在地下建造这样的建筑的啊？】
讲着讲着，也许是觉得自己讲课太单调了，想找个人来互动互动，刘教授目光在场内的外行大师们身上转了一圈，突然看向了顾然：“顾然同学对吧？正好你们马上也要开始田野考古专题了……你来看看前面的壁画，说说你的看法和发现吧。”
【突然被cue】
【不说我都忘了顾大师就是帝大的了】
顾然：“…………”怎么这还带点名回答问题的呢！现在的重点是上课嘛？难道不是把鬼影子解决了让考古队能专心的在里头发掘吗？
但老师提了问还是要回答的，这种墓穴中的壁画，很多内容都是和墓葬主人相关的，了解了墓葬主人的信息，才更容易了解墓葬内鬼影子的来历。
一般存在于墓葬中的鬼，多半会和墓葬有些关系。
顾然抬起头仔细地打量起这幅巨大的壁画作品。
这似乎是一个连续的故事。
这座墓里不少东西都有些邪乎，比如这个壁画至少几百年的岁月冲刷似乎并没有损害它分毫，颜色依旧鲜艳，像是刚刚绘就一般。
画中的主角是一位少女。
第一幅画中，少女站在一个高台上，下方则是身披兽皮、跪地参拜的众多民众。少女似乎是部族当中的祭司一类的角色，在部落当中拥有极高的地位。
第二幅画当中少女似乎站在了宫殿的朝堂上，同样是接受这众人的朝拜。这幅画的风格虽然和第一幅画的风格相似，但服饰却变成了宽袍广袖……和前面身披兽皮的部族样式相差很大。
第三幅则描述了一场婚礼，然而却是一场极为诡异的婚礼，婚礼图中同样有很多人物刻画，不过这些人泾渭分明的站在了新人的两边，一半着正装，头顶挂红灯，另一半则披麻，头顶挂白灯。
【前面都还好，这个好诡异啊……】
【后背麻麻的，这不会是丧事喜事一起办的吧？】
【冥婚？】
壁画的风格比较抽象，哪怕这幅画很清晰，但非专业的观众看起来也不一定能理解出其中的意思，但是第三幅壁画用了红白二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红事白事。尤其是少女以扇遮面，是非常明显的婚礼场景。
后面还有两幅，第四幅中没有出现少女的形象，而是描绘了兵戈与战争。第五幅画中，少女已经在被人跪拜，不过此刻她已经身处于棺木当中，她的身后正是刚刚它们走进的那扇青铜大门。
一个从生到死都在被人崇敬的女人，是这座墓的主人。
顾然皱起眉头，情不自禁地想起从一踏进大墓门口就看到的那个白色影子……难道那个女鬼就是这座墓墓主的鬼魂？
他看着这几幅壁画，部落祭司、高居朝堂、战争、死亡……总觉得这个故事似乎有些眼熟。
在地面上的观察室里，几位观察员一直在观察着现场的画面，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猜测。
“第一幅画和第二幅画的样式和构图都差不多，但是人物的衣服穿着很不同，第一幅画更像是原始人……女人不会是什么神仙，活了很多很多年吧？”心理学者张明明老师大胆猜测道。
“我比较同意明明的看法。”刘未名教授就是研究民俗的，他对这些还算了解，于是也补充了自己的看法：“这两幅画都很像是祭祀，不过第一幅是部族祭祀，你看高台上除了人角落处还绘制了有尖角的兽头。古时的祭祀大多会用牛羊，也许那就是牛羊一类祭品的头颅。”
“第二幅画在主要的画面外面还画了龙和虎围绕中间的场景，应该也是向一些神秘的生物来进行祭祀，而女子就是主持祭祀的人。”
“嗯。”众人频频点头，很显然被刘未名教授的推测说服，感到非常认同。
只有许越则看着屏幕内的画面神色晦暗不明。
“许老师有什么看法吗？”江源作为主持人，还是要cue一下现场的嘉宾。
不知为何，和顾然最初重逢那时候的记忆变得越发清晰，他忍不住低声自语道：“落凤山，落凤凰，神女娘娘……降神光……”
“什么？”江源愣了一下，不知道许越则到底在说什么。
而此刻，正站在壁画前的顾然似乎也心有灵犀一样，喃喃道：“落凤山，落凤凰，神女娘娘降神光；杀恶蛟，斩巨狼，神女娘娘入庙堂。”
那是他在和许越则重逢的时候，被《走进自然》节目组邀请做素人NPC的时候，给当时节目组的嘉宾们讲的一个关于小山村的故事，还有这首流传下来的已经没有曲调，只有几句词的歌谣。
落凤山，落凤凰，神女娘娘降神光；
杀恶蛟，斩巨狼，神女娘娘入庙堂。
眼前的壁画和那个故事何其相似！
一个于是隔绝的部族，一个从部族当中出走的少女，斩杀恶兽被人尊奉为国师，又被强娶的国师皇妃，帮助恋人发动战争获取皇位但最后自缢而逝……
可那个故事是关于落凤山也就是现在的“小山”和山上大墓的传说，湛兰市和顾然与爷爷隐居的小山相隔了几百公里，难道地点流传有误？其实那座大墓根本就不在小山，而是在湛兰？
这也是他和爷爷找了十余年都找不到大墓的原因所在？
“你刚才说什么？”刘教授看自己这个学生似乎看着壁画有些发愣，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提的问题过难了——毕竟顾然同学还是一个刚上大三的学生，而解读壁画这种问题又需要很大的知识储备，以及广泛的经验积累。
大三的孩子说不定连从壁画细节中判断出准确的朝代的费劲，还当着镜头呢，直接问这么难的问题，小孩子回答不出来会觉得丢脸的，实在是不应当不应当。
刘教授并无意为难学生，只不过讲课的时候和学生互动，随机抽取一个幸运学生回答问题成了习惯，一时没反应过来今天并不是真正的在上课。
而且这学生还是个过来解决什么问题的“大师”。
正当他打算亲自解释解释这个壁画的时候，之前在墓门口遇到的白色鬼影又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她一身素白长裙，提着一盏白色泛着青光的灯，慢悠悠地走到了众人的眼前。
或者说是顾然的面前。
“那首歌谣，我许久没有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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