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鬼，弹幕里观众们的反应都非常的淡定。
【坐下，小意思了】
【哇哦，这个鬼姐姐长得很好看的样子】
【斯哈斯哈嘶哈】
【前面的，你不对劲】
【首先，你是个人；其次，放着我来】
【你们做个人吧……】
但身处现场的人却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的这个“女鬼”，实在是太真实了。
她不像其他鬼一样身形虚幻缥缈，大部分鬼都是无法被肉眼捕捉的，偶有怨气深重或者自身实力强横的鬼，也不过是有一个模糊面目。模糊到哪怕被拍摄到了都会被别人嘲笑画质。
但“她”不同，她的面目极为清晰，身形也近乎凝实。若不是她一路走来并没有脚步声和裙摆曳地的声音，身前虽提了盏灯但并没有映照出半分影子——这几乎和一个真实的活人没什么区别。
观众们看个热闹，大多不懂。但现场的大师们都情不自禁地捏了一把冷汗，别的不说，她绝对不比上期鬼宅里遇到的那只鬼王弱。
甚至可能强上很多。
她现在走出来，是愿意交涉的意思吗？众人将目光投向了顾然，刚刚顾然念出的歌谣明显让她有了些许触动。目前不知女鬼对他们这些闯入的外来者的态度，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
顾然答道：“这是流传在老家的歌谣，不过已经没有曲调了。”
“呵，也对，至那之后，该有七八百年了吧。”女鬼微笑道。
七八百年……顾然微皱眉头，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地顺着女鬼的话题聊下去。
“这首歌谣里赞颂的神女娘娘就是您吗？”
七八百年的老鬼绝对不好对付，但他总觉得哪怕是七八百年也不至于将鬼体凝聚得仿佛生人一般。不过若她生前就是一位法力深厚的修者，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赞颂？”女鬼挑起嘴角，似乎有些嘲讽：“小朋友怕是没有听过完整的歌谣吧？”
女鬼看着顾然疑惑的眼神，启唇哼出了一支小调。
落凤山，落凤凰，神女娘娘降神光；
杀恶蛟，斩巨狼，神女娘娘入庙堂。
为国师，为皇妃，一入宫门十八载；
敢有将军为红颜，挥军直至帝王城；
将士死，河边骨，旱涝疫病众生苦；
神女手，镇东南，神女足，镇西北；
神女肉，饲龙脉，神女血，祭神鬼；
神女泽被满天下，风调雨顺佑万民。
鬼物的声音不属于阳世，尤其是唱起一支幽怨的小调，来自另一世界的阴森与怨恨几乎是随着歌声侵入到了每个人的心底。
而且歌谣的内容也让人不敢深思。
手、足、肉、血……女鬼身在此处，他们可没人会认为这些字句只是描述神女四处除妖的象征。
而女鬼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我阿姆说，外面的人都是恶鬼，她说得对。”女鬼语气淡淡：“我为他们斩妖除魔，他们便叩我拜我，皇帝也封我为国师。可最终爱我的人强娶我，而我自以为与我两心相知的恋人打着救我的名义实现自己的野心。”
“甚至为了他所谓的‘民心’将我送上祭台。将一场残杀伪饰成无私的自我牺牲，呵。”
女鬼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但也让人觉得更加恐怖。
几位大师偷偷对了眼神，都表示看不出女鬼的实力深浅。就连众人中容易探查到因果的周奕尘也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法判断。
分尸割肉这样的死法绝对属于惨死的范围，而且从她这三言两语来看，杀害她的人还是曾经的“恋人”，这样的死法怨气冲天才是正常。可现在女鬼的身上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怨气，只有些许阴气。
她的修为已经到了深不可测，而且绝对高于在场诸人，所以才无法看透她的虚实。
考古这种事儿，虽然考古队走的是正当途径，但对于墓的主人来说，实在是和入室抢劫没什么区别了。
尤其是墓的主人还“活生生”地站在众人面前。
看出了众人对自己的忌惮，女鬼摆摆手：“抱歉，我刚刚醒来，太久没有见过人了，所以话多了些。”
“打扰前辈清修，”顾然斟酌着道：“非常抱歉，此前不知前辈尚滞留此处，正如前辈所说，几百年光阴已过，今日我们来到此处，是为了探寻‘历史’，并不是为了盗取财物，意外打扰前辈……”
“客气话也不必说了。”女鬼挥手打断顾然的解释：“此处的财宝不过是那个人为了平息我被残杀的怒火而放置，若杀身之恨能凭借这些物什平息，那恨意也未免太过廉价。”
“里头的东西，你们爱拿什么那什么。注意安全便罢了，地宫中有当年他们布下的蛊虫阴尸，对普通人来说应当算是危险。但是……”
众人神情一凛，紧张地盯着女鬼，不知道她要提出什么条件。
现在看着表面气氛和谐，但他们的安危其实都在女鬼的一念之间。
“小朋友，”女鬼将手中的灯抬高了一些，泛着青白的灯光映在了顾然的脸上：“我是感受到了有大功德之人接近了才醒来的，那个有大功德的人是你？”
“是我。”顾然点头承认。
“当年我也身负大功德，谁知却落得这番田地。小朋友，你可要小心行事，不要步了我的后尘啊。”女鬼意味深长地说。
顾然默不作声。这身功德确实并不都是利处，比如之前明娇娇的师兄就是瞧上了这身功德才来绑架他。
“我可以允许你们任意在地宫中行动，唯一的条件就是你这个大功德者要为我找到我的遗体。”
“什么？”顾然一愣。
“我被杀来祭天，那人将我的手脚头颅分别埋葬，躯体不全使我既无法走出地宫，又无法往生投胎，只能徘徊在此处。”女鬼道：“此处棺木中只有我的两条腿，双臂和头颅应该被他分别埋在东南方以及离朝龙脉所在之处。将它们都带来给我，再为我念诵七七四十九遍往生咒，助我往生而去。这就是我的要求。”
这要求非常合理，作为一个惨死又徘徊人间几百年的冤魂来说，她愿意往生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顾然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
“至于其他的，你们爱做什么做什么吧，不要开我的棺就好。我看你们连主墓室都已经进去过了，主墓室有蛇形蛊，还有血枯蛊，进来的人小心些不要丧了命就是。”女鬼淡淡道。
明娇娇再抽一口气。
没想到主墓室里除了蛇形蛊居然还有血枯蛊。幸好考古队成员中的是蛇形蛊，还有时间拖延到他们过来。
若是不小心触动了血枯蛊，只要跨出地宫的门，照到外面的阳光，就会瞬间化成一滩血水了。
“你若答应我，他们现在就可以去做你们的事了。”女鬼看向顾然：“当然你也可以拒绝，那便还我一片安静吧。”
“若我找不到呢？”顾然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找不到便是我命数如此，老天对我的惩罚尚未结束，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女鬼道：“我相信身负大功德者是不会谎言骗我，也不会随意敷衍于我的。”
话说到这份上，顾然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他转头向周奕尘道：“借个刀。”
周奕尘与他对视两秒，默默地将法器从袖口里拽了出来，递给了顾然。
顾然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用周奕尘递过来的匕首在横着在两指指肚上划出一道血痕，并拢的手指指天立誓：“我，顾然，立誓助……”
“花镜水。”
“助花镜水前辈找全躯体，投胎往生。如有不信，血气枯竭，不得善终。”
“啊这……”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刘教授听得一激灵，尤其是顾然说出“血气枯竭，不得善终”八个字的时候，他极力想要阻止，却被身边的周奕尘和冯大年一人一个胳膊给按了回去。
“不发掘就不发掘了，不能发这样的毒誓啊！”老教授急得直跺脚。
“刘教授，您先别说话。”老教授岁数不小，冯大年也不好去堵人家的嘴，只能低声劝告：“顾大师这么做有顾大师的道理。”
刘教授自知自己是外行，看他们这个态度，知晓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有什么不得不做的理由，深知自己不能拖后腿，只能把担忧都咽回肚子里。
而那女鬼，也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复，身形逐渐变淡，终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卧槽……刚刚女鬼说话，我怎么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现在后背还在冒冷汗】
【这女鬼姐姐也太惨了吧】
【顾大师为什么要发这么狠的誓啊，考古难道还没有人命重要？】
【不是你没看明白吗？从女鬼出来之后，几位大师都不敢乱动，表情明显非常忌惮，大气都不怎么敢喘。还有那女鬼表面上是笑意盈盈，实际上你想她经历的事情，肯定是怨气冲天啊】
【顾大师如果不答应，可能就不是不让发掘的问题了】
【那女鬼，说不定会要了所有人的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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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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