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白炽灯悬在头顶，把空气中的消毒水味照得格外清晰。沈慕清坐在长椅边缘，目光紧紧盯着陆秦纪的后背——深色校服被剪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渗血的擦伤，校医用棉签蘸着碘伏涂抹时，他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始终没吭声。
“伤口得保持干燥，这几天别大幅度动后背，更别沾水。”校医把纱布和消毒棉塞进陆秦纪手里，又转头抓过沈慕清的手，看着掌心那道还在渗血的划痕，“你这口子浅，但碎石子嵌进去了，得好好消消毒。”
棉签擦过伤口时，沈慕清下意识缩了缩手，余光却瞥见陆秦纪回头看她，眼神里藏着点没说出口的担心。她忽然定住动作，乖乖任由校医处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走出医务室时，雨已经小成了细密的雨丝，风裹着湿凉的空气吹过来，沈慕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校服外套就落在了她肩上——是陆秦纪的，还带着淡淡的墨水味和刚才医务室的消毒水味，刚好裹住她的胳膊。
“你自己穿吧，你后背还有伤。”沈慕清想把外套递回去，却被陆秦纪按住手。
“我不冷。”他的声音有点闷，目光落在她湿透的头发上，“你衣服湿得更厉害，别感冒了，下周还要省赛。”
两人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口走，雨丝落在车把手上，晕开细小的水痕。路上没怎么说话，只有车轮碾过积水的“哗啦”声，偶尔有闪电从云层里探出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快缩回去。
快到路口时，沈慕清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颗被攥得有点软的草莓糖，包装纸边缘沾着点雨水，却没破。她剥开糖纸，指尖捏着糖递到陆秦纪嘴边：“吃吗？我妈说甜的能止疼。”
陆秦纪的喉结滚了一下，低头含住糖的瞬间，草莓的甜意顺着舌尖漫开，连带着后背的痛感都轻了些。他看着沈慕清收回手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下唇，耳尖瞬间红透，急忙别开脸：“刚才……谢谢你没怪我吼你。”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沈慕清的声音很轻，风吹得她的头发晃了晃，“其实我当时也慌了，满脑子都是准考证，没顾上看车。”她顿了顿，抬头看向陆秦纪，“还有，谢谢你救我。”
陆秦纪的心跳猛地快了半拍，刚想说“没什么”，就看到远处有辆电动车朝这边骑来——是他妈妈，车筐里还放着他落在家里的伞。
“我妈来接我了，她送你回家吧。”陆秦纪把自行车往路边挪了挪，又把沈慕清的资料册递过去，“准考证我放你资料册里了，你回去记得收好。”
沈慕清点点头，跟陆秦纪的妈妈打了招呼，坐上电动车后座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陆秦纪站在路边，校服外套还在她身上，他只穿了件湿透的衬衫，却朝着她挥手，后背的纱布在雨丝里隐约可见。
电动车驶进雨幕，沈慕清把脸轻轻贴在车座上，闻着身上校服的味道，又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草莓糖，忽然觉得，这场又急又险的暴雨，好像把什么东西悄悄焐热了，在心里轻轻跳着，比糖还甜。
而陆秦纪站在原地，看着电动车消失在路口，摸了摸嘴角残留的甜味，又低头看了看后背的伤口，忽然笑了——原来比解开竞赛难题更让人开心的，是看着那个人平安无事，还愿意把一颗糖递到自己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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