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离开后，白夜行走到铁床边推了推楚熠的肩膀：“走了楚熠。”
楚熠睁着眼睛躺着，但没有一点动静。
“楚熠？”
白夜行伸手感受楚熠的呼吸，结果却没有任何感觉，楚熠是那样的安静。
“你不会死了吧？你不会死的，你说过你很坚强，会和我一起逃出这里。”
“……”
楚熠给不了他任何回应，他垂着眼眸摸了摸楚熠的侧脸：“再不醒来我就吻你了，王子可以吻醒睡美人，我无法吻醒你，但你知道我是个怪物，即使是死你也要死在我的手上。”
看着眼前不能再给任何回应的少年，白夜行终于落下了眼泪，他讨厌那些人，那些人是这个世界最恶毒的一群人。
那些人杀死了他唯一的朋友，唯一一个接纳了他的朋友。
“他醒不来了，你不想为他报仇吗？”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空气中。
白夜行转头，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对方弯着唇，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报仇？”他听到自己问。
那个人说：“没错，杀了那些人。”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白巫九，是你最阴暗的那部分人格。”
白巫九？
唐晏有些惊讶，白巫九现在就出现了，还是白夜行最讨厌的那部分人格？
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惊天炸弹。
柳温情知道这件事吗？
他站在原地继续听他们的对话，却看到白巫九有意无意瞟过他的方向。
“你讨厌他们，我讨厌所有人类，不如我们联手解决那些麻烦的东西。”
白夜行伸手合上楚熠的眼睛：“你是从哪里看出我讨厌的只是他们的，我讨厌所有人，包括楚熠。”
“他说好要和我一起逃出去的，但他死了，他失约了。”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了，“再也逃不出去了。”
白巫九看着少年，忽然间笑了：“未成年人禁止谈恋爱呢。”
“……我是个怪物，没有怪物会按照人类的标准来。”
白夜行的语气生冷，非常自私道：“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人，他必须适应我的节奏，我承认我很自私，但我对他所做的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他活着的这一条件上。”
白巫九却摇了摇头：“可现在他死了，你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报仇，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这个游戏可以帮你再次找到他，帮他报仇。”
虽然这个叫白巫九的人出现的莫名其妙，但白夜行笃定自己是没有见过他的，不管是在来到福利院之前还是进入福利院之后。
都没有这个人的身影。
但白夜行不介意相信他，毕竟直觉告诉他，他们是同一类人。
“玩什么？”他问。
“八十一天赌局。”
“赌？”白夜行眉梢微挑，他看着白巫九，眼光流转。
“没错。”白巫九打了个响指说，“我们来打个赌，就赌‘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这八十一天会发生很多事，但你要是有能力，就必须在第八十一天苏醒。”
“赢了你就可以带他回来，当然也可以和他一起做其他事，输了的人就会死，你也救不回来楚熠，怎么样？”
白夜行听了，沉声道：“没有任何意义的小游戏罢了。”
“我说的是真的，去睡一觉吧，睡一觉游戏就开始了。”白巫九说着，将手放到白夜行的眼睛上。
＊
所以……楚熠其实是已经死去的人，白夜行因为执念召唤出了白巫九，那赌约是为了拯救楚熠？
故事反转来的猝不及防，唐晏看着白夜行躺在床上，而白巫九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他孤零零站在原地。
白夜行的记忆有了，但是他的记忆呢？
他现在还像是一副空壳，没有一点记忆，他能不能在白夜行的记忆里到他住过的地方寻找到他的记忆？
唐晏打定主意要在彻底了解白夜行这里的情况时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原本住的地方，即使这里是虚假的，他也不愿意放弃任何机会。
白夜行一直都在沉睡中，那些人来了看到他只是睡着后也没再打扰他，直接将门关上并且上了门锁。
之后再也没人来过这个房间。
“难道……‘未知’里面的一切，都是白夜行的梦？白夜行进入梦里救楚熠？”唐晏怎么想都感觉这件事过于扯淡。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是怎么进入“未知”的？
他们现在是死是活又有谁知道？
所以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究……
福利院里再也没有人记起那个叫楚熠的孩子，沉睡的白夜行也无人问津，福利院的墙上布满了爬山虎，很久一段时间，蝉鸣起起落落。
白巫九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唐晏在福利院里转了很久，看着那些被困在福利院里的孩子无法逃出去，就像被困在囚笼里的燕子。
再也没法挣脱桎梏，拥抱蓝天。
他不会留在这里同情那些孩子，他要离开寻找自己的那一部分。
“柳温情。”
风在耳边呼啸，唐晏看向天空时，似乎听到了柳温情的回答。
“如果你有办法，就让我看看，我们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吧。”
与此同时。
白夜行站在有名的空间里看着每一个圆球里的人，楚熠他们在不同的圆球里看到了不同记忆中的他。
“你的记忆是这个世界上最凌乱的东西，这些记忆有真有假，就看你到底能不能分清哪个是真的。”
白巫九手里的骰子转来转去，始终是“96”，他说：“你的心理防线还真是坚固，让我看看，怎么样才能让你对我‘敞开心扉’。”
白夜行缓缓闭上眼睛，他拒绝和白巫九交流。
“你可以让楚熠在凌乱的记忆中救赎过去的你，为什么要阻止他？”
“已经发生过的是无法改变的，他做那些多余的事也只是自我感动。”
白巫九：“这次是你放弃了自己。”
白夜行：“我知道，从我离开中心塔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即使是死亡？”
“不限于死亡。”
意思就是，他可以死亡，也可以付出比死亡更多的代价，但是没有一种代价比死亡更为严重了。
如果有……
那就是把楚熠从他身边带走。
白夜行发现了，不管是真的记忆中还是假的记忆中，楚熠在他身边的位置都不可替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白夜行，不如我们重新打个赌吧。”白巫九笑着，“这次就赌他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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