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音楼是寒临城有名的茶楼之一,这座楼共分四层。
一楼大厅专门用来接待客人;二楼正中央是说书人的专用地点,以这个地点为中心,周围是一般的听众席;三楼、四楼面积相对于二楼小得多,这两层没有中间结构,而是以说书人为中心分隔成的一个个单独雅间,从这两层往下看,可以直接看到二楼的景象。
来听音楼听书的不乏达官显贵之人,是以这里的小厮都非常的礼貌有眼力见。
云付宵带着两人走进一楼大厅,有个小厮眼尖认出了他,立即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这不是丞相府的云小少爷吗?您今日也是来听方老说书的?”
“嗯,给我们安排一间最好的雅间。”云付宵微一点头,回道。
那小厮面露犹豫,解释道:“少爷,最好的雅间已经被人包了,您要不换次一等的?”
“什么?没有了?你知不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赶紧让…”云付宵听到小厮这话就不乐意了,他身后可是堂堂太子殿下,怎么能用次一等的。
“就次一等的吧,我没关系。”白玉珑插嘴道,他是偷溜出宫的,万一弄出太大动静被发现可就不好了,也不知云付宵这小子是不是成心给他添乱的。
“好嘞,三位里面请。”小厮喜笑颜开,抬手招呼三人进入茶楼,他一眼就看出云付宵身后两人身份不一般,毕竟当今这世上,能让丞相之子恭敬的可不多。
云付宵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三人跟随小厮来到三楼的一个雅间。一进门便能看见一道水墨风的竹林屏风,空气中也飘逸着隐约可闻的淡淡熏香,耳边则传来说书人那苍老却清晰洪亮的说书声。
小厮为三人各倒了一杯茶水,准备了几盘点心后,便安静地躬身离开。
白玉珑透过雅间开辟的窗口,朝二楼望去,只见一名身穿浅灰色衣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下方说书。
这名老者虽已看似年过半百,接近花甲之年,但依然精神奕奕,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故事,他应该就是那位方老了。
白玉珑侧耳听了听,方老讲述的是五国的五位先祖除妖灭魔的故事,但他口中的这个版本,白玉珑并没有听过,不知是他改编还是从别处听来的。
五位建国先祖的传奇故事早已深入民心,所以改编故事并不奇怪,只要不是故意抹黑的那种,官府一般也不会过问。
方老讲到口干时,便会抬手对着茶杯一招手,茶杯就凭空飞到了他的手中。如果茶杯中没水,他便再一招手,水壶就凭空飞起,自己为茶杯倒水。
“这位方老确实有趣。”白玉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觉得新奇,赞叹了一句。
云付宵在一旁不以为然,说:“有趣啥啊,都是些骗人的小把戏罢了。”
“哦?你看出来其中猫腻了?”白玉珑问。
云付宵陪白玉珑的这一路上憋屈的要命,他见白玉珑不懂发问,遂开始显摆起来,“茶壶茶杯之所以能飞起来,无非就是有人暗中用一根透明的细线吊着,然后配合这说书老头抬手的动作,让人觉得这一切是老头所为。”
“有几分道理。”白玉珑点头赞同,又问:“可我看方老周围空旷,那些细线该绑在哪里?暗中配合的人又躲在哪里呢?”
“这个嘛…”云付宵被问住了,思考一会找补道:“这些都是别人的看家秘密,肯定有其中奥妙,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白玉珑笑笑不说话,也不反驳云付宵,只继续听着方老讲故事。
“这日,五位英雄来到一个奇怪村庄。这座村庄中的村民不事农桑,不喂牛羊,全村上到大人,下到小孩,行为举止都颇为怪异。”
“英雄们来到村庄后,无论走到何处,都会被村民们不约而同地全程盯着,这让他们深感诧异,不敢在村庄中久留。”
“这一现象太过奇怪,英雄们怀疑有妖魔作祟,便在暗中观察监视这座村庄。果不其然,他们发现了端倪,此乃‘心魔’这一妖物所为。”
“心魔这一妖物,本身并无强大的妖力,但其擅长控制人心,会利用人性的弱点,让心智不坚的人沦为其傀儡,受其摆布。”
“!!!”白玉珑听到这里,瞪大双眼,猛地站起身来,这不就是他一直在调查的神秘人吗?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云付宵和雪傲寒看着白玉珑奇怪的行为,正欲关心询问,就听白玉珑说:“没事,我就是想站起来看清楚方老的杯子有没有细线。”
他刚刚实在太激动了,所以才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现在他既然已经知道上一世的神秘人是心魔,接下来就得找一找对付心魔的方法。
他决定继续听完方老的故事,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能对付心魔的办法。
“英雄们虽已知道是心魔作祟,但一时半会却无法对付心魔。皆因全村人的性命都在这妖物手上,英雄们若敢轻举妄动,恐要搭上无辜村民的性命。”
“那么五位英雄该如何对付心魔,又该如何解救被控制的村民?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方老一拍手中醒木,发出清脆声响,他的周身随之冒出白色烟雾,把他包裹其中,片刻后,烟雾消散,人已不见。
听众们见此情形,纷纷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白玉珑皱紧了眉头,问:“这就结束了?方老他人呢?”
云付宵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说书人位置,解释道:“估计是从暗格离开了吧,那个老头每次都是这样结束的。”
“玉珑,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一直沉默的雪傲寒提醒道。
“对对对,公子,您该回去了。”云付宵附和道。
“云付宵,帮我把听音楼的主人叫过来,我要问他点事。”白玉珑说。
“啊?这样不好吧,您还是赶紧回去吧。”云付宵说。
“快去!”白玉珑不容反驳,厉声道,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心魔的相关线索,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半晌过后,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三人所在的雅间,态度恭敬道:“不知云少爷找小人所为何事?”
“我们公子有些问题要问你。”云付宵给白玉珑让出位置道。
中年男人看向白玉珑,说:“不知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有何问题,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玉珑摆手道:“称呼免了,你叫我公子就行。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今日那位说书的方老,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中年男人见白玉珑不愿说名字,也不恼,他说:“这个小人不知,方老先生他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那方老的住处呢?”白玉珑问。
“不知。”中年男人答道。
“这人是你茶楼里的,你居然都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云付宵疑惑道。
中年男人耐心解释道:“云少爷有所不知,方老先生乃是家父好友,是小人的长辈,并不是听音楼雇佣的说书人。所以您刚刚问的那些问题,方老先生他不告诉小人,小人也不能强问。”
“那方老下次什么时候会再来这里说书?”白玉珑知道今天大概是见不到方老了,一是时间不够,二是压根找不到人。
中年男人说:“这个时间不确定,方老先生他每次来说书之前,都会提前一天告知小人,所以小人也不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会来。”
“你真是一问三不知啊。”云付宵鄙夷道。
“云少爷请息怒,若这位公子还想听方老先生说书,可以给小人一个地址,等方老先生下次来,小人会第一时间派人告知公子您的。”中年男人说。
“皇宫你也能派人进去吗?”云付宵不屑道。
“云付宵!”白玉珑厉声警告道。
云付宵自觉失言,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为听音楼的主人,自然不蠢,他不敢再看白玉珑,低下头做出要告退的样子,说:“小人刚刚什么都没听见,还请三位放心。如没其他事,小人就先告退了。”
“等方老下次来说书,通知一下云付宵。”白玉珑说。
“小人明白。”中年男人慢慢后退带上门离开。
“公子,您还要偷跑出来啊,饶了我吧。”云付宵愁眉苦脸道。
白玉珑看也不看他一眼,对雪傲寒说:“傲寒,我们回去。”
“公子,我送一下你们吧。”云付宵说。
“不用,我怕某人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我的身份,就不能向傲寒学一学,少说点话。”白玉珑意有所指道。
云付宵:“……”他被嫌弃了。
“告辞。”雪傲寒最后朝呆愣的云付宵说了句,也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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