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沫目找了玉苏阿整整一日,无功而返。
其他寻找居次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个个无精打采,同卓沫目一样,都没能找到玉苏阿。
雪霁担忧乔渊,怎么也歇不下,左思右想还是爬起来走到居次帐外等候。
“你怎么又来了?”卓沫目担忧玉苏阿,烦躁焦急,对雪霁大吼:“什么忙都帮不上,走开!”
雪霁也在担忧乔渊,不肯离开,安慰道:“卓沫目姑娘,就算沙漠炙热荒凉,只要带足饮水食物……”
“没用的。”雪霁的安慰对卓沫目毫无效果:“沙漠中瞬息万变,孤身一人带再多东西也撑不了多久。上次是居次恰好遇到你们两兄妹……都怪你们,让居次的胆子更加大了!这次要是不能尽快找到居次,有什么意外,先拿你哥哥的人头祭天!”
雪霁听得心惊胆战,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卓沫目道:“卓沫目姑娘,要是周围都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居次,不如试试更远的地方吧?”
“这还用你说!”卓沫目越发烦躁:“今天大家骑着最快的马跑出最远的距离,除了西南方向那片最炙热的沙漠,到处都找遍了也没发现居次的踪迹——西南那片沙漠又叫‘死亡之海’,炙热到多呆一会儿便会脱水,谁也不知道它有多么广阔,居次不会去那里的。”
可是“死亡之海”里有一片绿洲,骑上马就能到……
雪霁想着乔渊的话,看向卓沫目:“卓沫目姑娘,我或许能带你找到居次。”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雪霁学着玉苏阿的样子举起一根手指,小心翼翼道:“不用三个,一个就好。”
雪霁搂着卓沫目的腰,两人共乘一匹骏马,在傍晚时分开始穿越“死亡之海”。
雪霁不会骑马,以前有乔渊照顾,行路只求稳当,从未如此疾驰颠簸。她怕的厉害又不肯放弃,不由自主越抱越紧,整个人紧紧贴在卓沫目背后。
“松手,快勒死我了。”卓沫目扭了扭腰:“你可真是个累赘,马都不会骑,老老实实在营地呆着多好。”
可是那样的话,万一你找到乔大哥后不履行诺言怎么办?
这担心雪霁不敢说出来。
她松松手,将脸埋得更深些,讨好道:“卓沫目,你的骑术真好,跟飞一样。”
卓沫目“哼”了一声,语气缓和:“要不是你轻的没分量,不压马,我才不会带你。”
玉苏阿绑着夹板,舒舒服服烤着火,看着油脂滴进火堆火苗偶尔窜高,闻着越来越浓的烤兔香味,觉得乔渊除了眼睛瞎、惹人厌以外,其实人还不错。
“我要吃兔腿。”玉苏阿指着烤兔,点道:“后腿。”
乔渊站起身,快速踩灭火堆。
“你是不是有毛病?”玉苏阿瞪大眼睛,原话奉还乔渊。
“有人来了。”乔渊拔出匕首,去拉玉苏阿:“噤声。”
“我怎么没听到声音?”玉苏阿拉着乔渊的手站起,心中有些沮丧:什么时候“死亡之海”变得人人都能来了?
“居次?”“哥哥?”
两个女孩子一强一弱的声音不断响起,都在呼唤在意之人。
“卓沫目,我在这里!”玉苏阿眼睛一亮,在黑暗中大声喊道:“我在这里呀!”
身旁一空,乔渊早已迎向雪霁。
火堆重新燃起,野兔烤得正好,乔渊撕下一条兔腿递给雪霁:“多吃点。”雪霁接过兔腿,撕下一丝腿肉斯斯文文吃起来。
玉苏阿看得直摇头:“你们汉人根本不会吃烤肉,这样吃就是暴殄天物。”
乔渊又掰下一条兔腿,看向雪霁。雪霁摇摇头:“来之前吃过东西了,吃不下那么多。”
玉苏阿向乔渊手中的兔腿伸出手,还要假装不屑:“一定是你烤的太难吃,连你妹妹都咽不下去。”
“反正烤的难吃,你就别吃了。”乔渊越过玉苏阿的手,将兔腿递给卓沫目:“姑娘辛苦。”
玉苏阿接了个空,肚子适时发出空鸣,又响亮又悠长,让人完全无法忽视。她恼羞成怒:“不吃就不吃,傻瓜才吃你的东西!”
卓沫目接过兔腿原本想转给玉苏阿,没想到有此一出,想笑又不敢笑,想给又不敢给,既担心居次饿肚子又担心居次丢面子,拿着兔腿僵在那里。
乔渊撕下兔胸,大嚼特嚼,咽下去后感叹:“饿了吃什么都香。”
眼看一只兔子就要分完,再不吃什么都没有了,玉苏阿话说得太满,此时后悔也来不及。
“居次,若说汉人不会吃烤肉,那西戎人是怎么吃烤肉的?”雪霁将手中撕去几条肉丝的兔腿递向玉苏阿,“我没见过,请居次教我。”
“我这个是完整的。”卓沫目抢在雪霁之前,将手中兔腿递给玉苏阿:“居次用这个兔腿教她。”
玉苏阿别别扭扭接过卓沫目手中的兔腿,咬下一大口,瞪着乔渊恶狠狠咀嚼,仿佛在嚼乔渊的肉:“吃猎物,当然要大口咬大口嚼才有滋味。”
乔渊完全无视玉苏阿的瞪视,把剩下的烤兔撕成一条条的,向雪霁要了干净手帕,托着兔肉递给卓沫目:“吃吧。”
卓沫目接过手帕,火光映在她脸上,暖黄中带着热腾腾的红,卓沫目拿起兔肉丝,像雪霁一样慢慢吃起来。
玉苏阿吃完一条兔腿,腹中终于不再空鸣,长长喘了一口气,雪霁又递上来撕好的兔肉:“居次,再吃点吧。”
有了第一次,再接受一次就简单了。玉苏阿接过雪霁递来的兔肉,一边吃一边斜睨乔渊,突然想起一个治他的办法!双目大亮,玉苏阿两三口吞下兔肉,向乔渊道:“喂,你这奴隶,是谁允许你擅自离开奴隶营的?”
雪霁立刻看向卓沫目,偷偷竖起一根手指,满眼祈求。
“卓沫目,”玉苏阿像以往一样等待贴身婢女的配合:“未经允许,擅离奴隶营的奴隶应该受什么惩罚?”
卓沫目咽下嘴里兔肉:“居次,是我放他出来寻人的。找得到就将功赎过,找不到再加重刑罚。现在看来,不必受罚。”
玉苏阿瞠目结舌。雪霁暗中向卓沫目双手合十答谢,再向乔渊问道:“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回去。”乔渊起身,“我去多捡些柴火,今晚由我守夜,你们三个好好休息。”
乔渊离开,诡异的气氛在三位少女之间流动。
雪霁看看睁大眼睛瞪着卓沫目、又疑惑又恼怒的玉苏阿,又看看强装无事、但躲避玉苏阿目光的卓沫目,一阵心虚又一阵愧疚,感觉是自己害了卓沫目。
“卓沫目,”玉苏阿忍不了,站起来蹦向卓沫目:“你怎么回事?”
卓沫目站起来,扶住玉苏阿:“居次,我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加倍罚他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居次。”
“说谎。”玉苏阿狞笑着举起双手:“大刑伺候!”
卓沫目立刻松开玉苏阿,尖叫着跳开:“不要啊!”
雪霁大惊,瘸着脚冲过来,张开双臂拦在两人之间,紧闭双眼低头认错:“居次,是我让卓沫目这样说的!卓沫目为了尽快找到居次,只能答应我!我哥哥来找居次,也是我假传命令,都是我做的,不怪他们两个!”
“我就知道是你。”玉苏阿目露凶光:“卓沫目,大刑伺候!”
嗯?雪霁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被卓沫目从后面牢牢箍住双臂,不能逃开。
“已经绑住她了。”卓沫目严肃的声音在雪霁身后响起:“恭请居次行刑!”
玉苏阿搓了搓手掌,往十指间呵口气,扑上前在雪霁全身抓痒。
雪霁禁不住咯咯笑:“好痒,我错了,居次,好痒啊。”
“认错也没用。”玉苏阿也跟着笑:“卓沫目,松手,把她放倒,一起上!”
卓沫目放倒雪霁,在她身上呵痒:“大刑伺候,哈哈哈。”
雪霁滚来滚去,始终避不开身上的四只手,她边笑边喘边求饶:“居,居次,卓,卓沫目,求,求求……”
“求我干嘛?”卓沫目不等雪霁说完,笑着将手塞进她衣领去搔她脖颈:“还想更痒?”
玉苏阿却是眼珠一转:“我听懂了,你是说卓沫目也不无辜。”她放开一只手偷袭卓沫目:“大刑伺候!”
待乔渊抱着木柴回来,就看到三名少女纠缠在一处互相搔痒,个个笑得面色绯红浑身颤抖,活像三个快乐的傻瓜。
乔渊放下木柴拉开三人,先把雪霁抱起来放到火堆旁,再一手提溜一个,把玉苏阿和卓沫目分别放到火堆旁,让三人成三角形遥遥相对。
雪霁像喝多了酒酿一样轻飘飘晕乎乎的,她看看卓沫目又看看玉苏阿,眼中晶晶亮亮闪着淘气的光,想要说些什么,一开口却轻轻咳了两声。
“夜里凉,别冻着。”乔渊走到雪霁身后把她抱在怀中,一边往火堆里加柴一边道:“不要太贪玩,情绪激动对身体不好。”
“以前我怎么会以为有这么个哥哥是好事?”玉苏阿侧躺在火堆旁,撑着头看两人:“管得这么多,烦都烦死了。”
卓沫目也跟着点头:“管太多了。”
“你们赶紧睡。”乔渊瞪两人:“再不睡明天没精神。”
“明天谁没精神,都不会是我。”精神无比的玉苏阿坐直,提议道:“反正也睡不着,大家一起玩吧,就像燃起篝火的晚宴一样。卓沫目,跳一个;小骷髅,你唱歌。”
卓沫目站起来,伸展双臂如波浪起伏,耸着肩膀向后慢慢弯下腰。
玉苏阿吹了一声口哨,打着节拍大笑:“小骷髅,唱啊”
玉苏阿的话在雪霁心中燃起一把不安分的火,她真是喜爱玉苏阿的肆意妄为!
“别理她,”乔渊搂紧雪霁:“不用唱。”
雪霁心中的火苗越烧越旺,忽略乔渊的关心,清了清嗓子,跟着玉苏阿的节奏曼声唱道:“……她的眼眸顾盼生辉,比金银帐的宝石还要闪亮……正如古老谚语说的那样,有时耳朵先于眼睛爱上一位姑娘……”
声气虽弱,歌喉却如出谷黄莺般婉转纯洁,在夜晚的火堆旁格外动人,盖过乔渊那些让人扫兴的话。
歌舞既罢,三名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道:“痛快。”随即一起笑起来。
“这歌尽胡扯。”玉苏阿笑着骂道:“什么叫‘耳朵先于眼睛爱上’?怎么可能,骗傻瓜吗?”
“古老谚语嘛,”卓沫目也笑:“都是骗傻瓜的。”
雪霁却道:“要是我听到这首歌,肯定会想见一见歌里的姑娘。”
“所以你是傻瓜。”玉苏阿打个哈欠,“你哥哥是瞎子,你们真是亲兄妹。”
翌日清晨,玉苏阿和卓沫目共乘一骑,她睡足后半夜,此时神采飞扬:“小骷髅,只要你哥哥追上我,你从此以后就从婢女变成我的贴身婢女,再也不用做刷恭桶那样的脏活计!”说罢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雪霁窝在乔渊怀中,看着玉苏阿的背影叹道:“‘心上花’美丽肆意,比歌里唱的还要迷人。”
“太肆意了。”乔渊摇摇头,“如此任性妄为,也不知大阏氏是怎么养的女儿,完全不像个居次。”
一催马,两人迎着朝阳,在热气腾腾的沙漠中逐渐缩短与前面两人一马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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