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开心?”
梁颂年跨进屋子的同时将伞递给庆晨,随后关上了屋门。
林知瑶顿了下,随即伸手揭开有些潮气的外衫,“没有。”
“好好,”梁颂年道:“连我也瞒着。”
林知瑶转身瞥他一眼,“瞧你这阴阳怪气的模样。”
梁颂年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回道:“没有。”
林知瑶又好笑又无奈,走至桌边,刚想给自己倒杯水喝,却被梁颂年眼疾手快的给拦下。
“凉,等等姜茶。”
林知瑶不与他较真儿这个,松手坐下来,双手支在桌面上撑着脸,长长叹了口气。
“不是瞒着你,是不知道怎么说呀。”
梁颂年道:“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不开心,竟有这么复杂?”
“我也没不开心,只是……有些愁。”
梁颂年挑眉:“愁?”
林知瑶张了张嘴,还是出来一声叹,“算了算了,再说吧,越想越愁了。”
梁颂年见状,犹疑着猜道:“惠贵妃同你说了什么?”
“不是不是,”林知瑶头往下更沉了些,双手撑的脸颊肉都挤出了不少,她自己却浑然不知,仍紧皱眉头,“我不想了,你也别问了。”
“好。”梁颂年尾调拉长地回道,见她此时的模样又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眉眼和唇角的笑意,继而低头吻了她拧在一起的眉头。
林知瑶一愣,还没等做什么反应,门被敲响了。
“爷、夫人,姜茶好了,暖暖身子吧。”
“我猜就有姜茶!”梁颂年笑着说完,转身去开门。
林知瑶诧异,“你猜的?”
梁颂年来回几步不过眨眼间,热气顺流而下,雾气萦绕的杯子就递到了林知瑶手里。
“现吩咐下去哪有这么快,我赌今日阴雨,金花早就给你备好了姜茶。”
林知瑶笑笑,低头吹了口热气,“才来多久,我这院里的人都叫你混熟摸透了。”
梁颂年忽然低头凑近,眼含深意道:“我们成亲快一年了。”
林知瑶微怔,时间竟过得这么快。
雾气模糊在两人之间,梁颂年趁机又吻了她的唇,随即拉开距离,又先声夺人道:“怎么老发呆呢?”
“哪有……”
林知瑶下意识回答完,才反应过来让对方占了便宜还试图含混,抬眼瞪他,“我看你一点也不像累着的!”
梁颂年心中窃喜,面上无辜,“见了你什么疲惫都会烟消云散,我也常常觉得神奇。”
林知瑶见他言笑晏晏,忽然恍惚,像是再次见到了五年前的那个梁颂年,那个温暖明亮的少年。
“阿渊。”
“嗯?”
林知瑶仰头饮尽手中姜茶,起身扑向梁颂年,捧起他的脸,吻了下去。
屋外的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乌云重重,似是要持续整夜。
屋内投不进光,昏昏暗暗的氛围下,暧昧极致,两人唇齿间是姜茶的味道,湿热柔软。
梁颂年双臂环绕,回应她的拥抱,与这场雨一样,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时间的流逝像是冲昏头脑的迷药。
林知瑶在混沌中仿佛要随时窒息,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铺,她不敢再往下想。
梁颂年却突然停止了索吻,紧紧的抱住她。
林知瑶大口呼吸,像是重回水中的鱼,死里逃生。
“你还没准备好对吗?”
梁颂年湿热的声音在林知瑶耳畔响起。
林知瑶浑身紧绷,滚烫的脸颊似乎在提醒她此刻脸红的像熟了一样。
“我……”
梁颂年摸索到她紧绷至握拳的手,接着与她十指相扣,慢慢抬起也用样烫红的脸,吻了吻林知瑶。
“别害怕,我会等你准备好。”
那一夜,林知瑶感受到梁颂年滚烫的身体,也感受到他的克制,他们虽然没有再进一步,但已经亲密无间了。
是日朝会。
梁颂年数不清第几次呈奏拿人,各位大臣已经被他这举动给整出阴影了,生怕名单里有自己。
因梁颂年的行事缜密,从没提前流出风声,众人都是在朝会上才知晓有谁,一般观察奉元帝脸色,便能瞧出是否有高官重臣波及。
而这次,通过奉元帝逐渐变化的表情,令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梁卿,”奉元帝将折子合上道:“朕觉得你这次要提审的人还需再斟酌。”
梁颂年面不改色,拱手道:“回陛下,臣所呈上,皆已斟酌再三。”
奉元帝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殿下地梁颂年,继而将折子递向身侧,吩咐道:“曹征,给林相拿去。”
“是。”
曹征应声而动,众臣更是捉摸不透。
林仲检看着递到眼前的折子,坦然接下,翻开草草一看,便听奉元帝问:“老师怎么看?”
“臣觉不妥。”
众人屏息,似乎是猜到了些端倪,眼神儿瞬间转去看奉元帝,然其神情淡淡,并无反应。
“这名单中,依臣所知,良善忠诚者颇多,不知为何要作为重点提审。”
林仲检说着看向梁颂年,似乎要他一个解释。
梁颂年仍是先礼后答:“回林相,审案期间本就是诸多核对排查,臣从未保证过所涉及之人必为奸佞。至于本次所呈名单,自是有他们行事模糊不清的地方。若有误会冤枉,与各司流程走完,也好除去谣言猜测,还之清白。”
这段话看似温和,实则硬刚,各位大臣光是旁观都替他捏了把汗,并且更好奇折子里到底写了谁。
林仲检无声笑了笑,转回身向奉元帝道:“陛下,显然老臣怎么看这折子都不太重要,既有主审,便交予他决断罢。”
又是片刻静默,奉元帝眼神在林仲检和梁颂年之间转了转,放话给曹征道:“就依梁卿所奏,宣吧。”
曹征快步收回林仲检手中的折子,面向大殿,展开折子宣读名单。
起初几个人名,众臣到还能接受,到后面几位虽不算要职,却实打实的林氏直系,再接着又是林仲检的学生……
就在各位大臣满头雾水,想不明白这梁颂年怎么突然针对自家丈人的时候,听到了一位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名字。
武毅候,苏恒。
到这,众人终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又接上了——原来刚刚两人是在唱红白脸,演了一处戏啊!
朝廷上下谁人不知武毅侯的忠君之心,别说是结党营私搞小动作,就算是日常的人际往来面子活,他也是木头一块。
今日这出朝堂请旨,不过是接上了日前之局。
苏云铮带兵支援北疆,其父禁军统领立刻便被针对,无异于皇帝下了一步未雨绸缪的棋,宰相这边立刻反击了一子。
寂静的场面渐渐有了议论声,奉元帝居高临下的观察了会儿,方才扬声道:“诸卿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还真有替皇帝抱不平的大臣上前进言,“臣请梁大人重筛提审人员,现下这份光凭有疑便要拘人,未免太独断了些!”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反对!”
一声反调从中穿出,众人回头,见江淮景已然前来,“适才林相也说,此案已定主审,那既然由他担责控局,何来独断一说?”
有人接话道:“那这主审的身份恐怕太大了些,今日想提审这个便带走,明日想提审那个便也带走,如此随意,无论大小官位皆听他安排了,本职公务就都不用管了么?就凭他一句要证清白?”
江淮景勾唇笑道:“夏大人这话倒有意思,听起来是梁大人权力无限,要在这朝堂上无法无天了。”
“在朝中自不会大过陛下,你休要扭曲我的意思!”
“那依夏大人的言论,这朝中上下已无清流,皆与裴逆相关?!”
江淮景见他不语,冷哼一声,转身向众人道:“裴逆案有多恶劣,想必不需江某多言。如今假-币重案将其翻起,那便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梁大人是陛下钦定的主审,他要查谁便要承担查人的后果,在场各位觉得他凭疑提人不妥,谁又能替他承担这事的后果?”
见众人不语,他又转身朝向始终不发一言的当事人,“江某对事不对人,还请武毅候见谅。”
忽然又一位李姓大臣喊道:“就算江协办说的有理,可梁大人提审原因总该让我们知道知道吧?总不能一份名单了事。”
梁颂年拦在江淮景前,自己回道:“李大人说的对,今日不同以往,既有异议,当有理由。”
李大人见他态度颇好,又追斥了一句:“以往就不该有理由么?”
梁颂年道:“这案子事关重大,梁某之前恐有漏网之鱼,总是过于谨小慎微,具体细节皆呈报三司商议,推进至今,才知李大人如此关切进展。”
李大人顿时语塞。
“何况之前所呈名单,李大人并没反对过,所以梁某自然没有多言解释。”
梁颂年见这位李大人并不打算继续争辩,便回到自己的站位,拂了下衣装,正言道:“诸位不解之处无非念及武毅侯时,那梁某便以此来说吧。”
他说着转身向苏恒道:“梁某亦知武毅侯忠君之心,只是日前有司根据承阳县令之词,捉拿了几名曾参与过裴逆事者,顺藤摸瓜竟扯出前武骑军前锋,现巡防营右副,程磊。”
梁颂年说到这,顿了片刻,继而转身朝众人道:“现下经三司会审,程磊已坐实曾与裴逆勾结,至于具体细节及供出武毅侯何事,我想此时不宜在大殿上妄论,还请诸位静待结果。”
至此,竟还有人冒声道:“万一那个程磊故意攀咬呢?不能因为他是武毅侯带的兵就轻信了!”
梁颂年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说了,具体细节及供出武毅侯何事,此时不宜在大殿上妄论。”
他说罢转身朝上,“臣言尽于此,还请陛下定夺。”
方才冒声那人偏不罢休,也朝上喊道:“陛下!他一句不想妄论,这解释便不成立了!武毅侯乃禁军统领,停职被查可不是件小事!”
不等奉元帝开口,苏恒几步上前。
全程表情严肃的他,此时多了几分坦然,说话更是简单直接。
“臣苏恒,愿停职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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