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骁刚才试探一招,使出三分力被那文士轻松躲过。
他探出那人虽然是灵动境,功力也是稀松平常。
当下不再留手,刀法大开大合,两招逼得文士左支右绌,再无从容,口中叫道:“少侠,少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他把蒙尘骁和钟离沁当成是外出历练的少年侠士。
蒙尘骁封住文士气穴,使他全身不能动,刀尖对着他的鼻子,淡声道:“进去吧,一五一十把自己是什么教什么法师?交代清楚。”然后用刀鞘把文士推进毡房。
进了毡包,蒙尘骁和钟离沁也不坐下,就站在房中间。
他摘下面巾,扫视了毡房一圈确认再无他人,“说吧。”
“是你们!?”文士认出了蒙尘骁,这不是在羁马见过的护卫嘛,那女子可能就是那天那女子了,他的视线飘到钟离沁面上。
钟离沁当初就厌恶他看自己的眼神,正要移步,蒙尘骁已经先一步站到自己身前,挡住了令人厌恶的目光。
“再不老实,小心你脑袋。”蒙尘骁冷冷的盯着文士。
“好好好…我说,我就是一个跑江湖的郎中,忽悠忽悠牧民,胡诌了一个神火教,糊口而已。”那文士见生死捏在了人家手上,卸下道貌岸然的伪装,变得谄媚猥琐。
钟离沁和蒙尘骁并未注意到,文士提及神火教时,供桌上一盏风灯的灯焰无风抖动了两下。
“你是跑江湖的?跑江湖的能成为法师?和你一块儿的那几个人呢?齐齐格的妹妹又被带到哪里去了?”
“不…我不知道啊,我…我老实说吧,小人本是关内人士,因在老家惹出些事来,被人逼迫,不得已才躲到关外,一直在这片草原活动,连人多的地方都不敢去。那天你们见的是我的老妻,我请了三名镖师,送老妻回关内。其他的,你们问的什么齐齐格的妹妹什么的……我真不知道啊。少侠,少侠,我床下有些金银,二位若是需要,可自取了去…只求放我一马!”
蒙尘骁不为所动,一刀削掉他的发髻,头发散落下来,文士身子不能动,倒是吓得涕泪横流,那一刀紧贴着他的头皮削过,刀势再老一分,他的头盖骨可就不保了。
“齐齐格怎么回事?”蒙尘骁说道“再不老实,我的刀可举不了那么高,下次划的就是你的脖子。”
“好好,我说,我说,齐齐格的妹妹被带走了,她来找我问妹妹的下落,我就,我就威胁她和我好,和我好我才告诉她,她同意了。可是我真不知道她妹妹去哪儿了啊,我只是把她们交给了过路的牙婆,后来去了哪儿我真的不知道。”
“牙婆?当真吗?”钟离沁问道,怎么越听越迷糊,牵扯的人也越多。
地上这人还是不老实,蒙尘骁刀尖往前递了递。
那文士形容狼狈,咬牙道:“不是送,是卖给牙婆,据那牙婆说会把她们再卖去库什城的霓裳楼。还有……还有就是周围部落的几个孩子,我谎称她们有灵根,一块儿,一块儿送走卖了。”那文士说完闭上双眼,看起来像是实话已经说完,凭你们信不信了。
蒙尘骁与钟离沁对视一眼,他出手如电,一掌敲晕了他。由蒙尘骁拎着文士,来到了齐答尔家门口,扔了进去。
齐家三口本来已经歇下,毡房门被破开时吓了一跳。齐答尔点亮油灯,扒开地上昏迷的人的头发一看,失声叫道:“仙师!?”
“哼!你口中的仙师,卖了你一个女儿,诱骗了另一个,你还称他为仙师?愚蠢至极!”开口的是钟离沁,她第一次进入这座毡包时就浑身不适,识海中灵珠也传递给她厌恶情绪。
“你…你说什么?你不要污蔑仙师!”
“齐齐格,”钟离沁盯着那个少女,“你的妹妹被这个人卖到库什城霓裳楼去了,他不是什么仙师,只是一个人牙子。”
少女愣在原地,莫名的,她相信钟离沁说的话。突然哀嚎一声,不顾一切撞开齐答尔,对着地上的人不停扑打撕咬。
“妹妹,妹妹…”少女悲声喊到。这个家里,父亲常常对自己母女三人拳打脚踢,母亲又懦弱,每每被父亲打了,只跪着哭,连给年幼的女儿换药都顾不上,往往是她和妹妹互相照顾,互相安慰。
唯一带给自己温暖的,相依为命的妹妹,被卖了!她还傻傻的相信了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的话,委身于卖了自己妹妹的人!她想生啖其肉!
角落里的女人也动了,她冲到齐答尔面前,狠狠给了他一耳光,这一耳光用尽了她平生力气。这个男人,拿着卖女儿的钱,换了毡包,还灌起了黄汤,吃的喝的都是女儿的血肉。
毡房里打成一团,钟离沁看得兴味索然。蒙尘骁冲她挑挑眉,示意她跟着出去。
出来后,钟离沁找了个较远处的草垛跃了上去,躺在草垛上,把胳膊枕在脑后,看着漫天星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蒙尘骁坐在钟离沁身边,看她气闷,鬼使神差的:“你不认识我了?”
钟离沁疑惑的看着他。
“钟离沁,你真的不认识我了?”蒙尘骁挑眉。
乍然听见钟离沁三个字,钟离沁心弦一紧,她警惕的看着蒙尘骁。
看着钟离沁面纱以上露出来的杏眼,此时她的眼睛里没有故作的冷漠,只有满满的惊讶还有一丝慌张。
蒙尘骁哈哈朗笑起来,露出两颊的酒窝。这么多天来,钟离沁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他英朗的面容和钟离沁记忆里一张圆圆的脸重合在一起了,两人都有一样的酒窝!
“你不会是…星弥哥哥吧?”
“嗯?”在星弥二字从钟离沁口中吐出时,他胸口如被重重一击,心脏快速的跳动起来,这个名字有十多年没有从师父以外的人口中听到了。
她不仅是那天在玉山骸骨处爱管闲事的蒙面女子,还是他的故人…钟离沁!
钟离沁开心的笑起来,她摘下面纱,“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星弥哥哥,你变得太多了!”
小时候,蒙尘骁虎头虎脑的,性格也是张扬热烈的。现在的他身高腿长,脸上轮廓深邃,沉默寡言也不太爱笑。
除了酒窝哪都不像,何况钟离沁在羁马见到他第一面时,他就蓄了满脸胡须,她直觉此人有些冷漠,对她也无甚恶意,但是没往幼时小伙伴身上想。
她摘下了面纱,又因为见到幼时的伙伴,高兴起来双眼好似蕴含星光。
那种让人心悸的感觉又来了,蒙尘骁耳眸色加深耳后微红,但幸好他肤色较深,又擅长不动声色,钟离沁未发现他的异样,还在兴致勃勃的打量她幼时玩伴。
“你第一次见我就认出来了吗?”
“嗯。”
她不知,沙匪来袭那天,看清面纱下的面容时,他深深看她一眼的意味。
十来岁的时候,师父带着自己云游时,偶遇傅屠云和钟离沁祖孙,师父与闲云野鹤的傅屠云一见如故,彼此同行过两三个月。那时候的钟离沁才七八岁,是个精力十分旺盛的小女娘,对任何事物都很好奇,同行的日子每天要叫无数遍“星弥哥哥”、“阿公”、“药爷爷”,有无数的问题要问。
“你阿公还好吗?”蒙尘骁问。
“阿公很好,不过,星弥哥哥…以后你还是叫我云梨吧。”钟离沁有些低落。
“好,那我叫你云梨。”蒙尘骁不问缘由,只看着钟离沁的双眼回道。
他的嗓音低沉醇厚,很容易让人相信,凡是他答应的,他肯定会做到。
钟离沁心中充满见到幼时玩伴的欢喜,两人相识的时候,父母还在,小钟离沁无忧无虑。和外祖父外出,遇到了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但是十分厉害的小哥哥,他骑马也厉害,学武功也快,大概从小和师父在外游历懂的东西也多,钟离沁每天跟在人家身后,总缠着人家问东问西。回忆起幼时时的趣事,识海深处的灵珠也给她传来欢喜之意。
“对了,星弥哥哥,你为何也改了名字?”钟离沁问完又有些后悔,前两天才听那鲁讲过,处月的老族长都拔真武故去后,长子泥弥就是如今的苏城城主继任城主之位。而都拔真武的幼子都拔星弥很少有人提及。而且,草原部落有父死子继的风俗,星弥的母亲……那位有名的美人,现可能嫁给了他的哥哥……
难怪那天那鲁讲到苏城往事时,化名蒙尘骁的星弥独自起身离去。
她懊恼,蒙尘骁确实淡然一笑:“说来话长。我现在住在蒙尘部,暂时是蒙尘骁。除了阿弈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是都拔星弥。现在多一个你了。”
“哦。”钟离沁也不多问,两人相视一笑。
漫天星子,天地寂寥,各自背负秘密的幼时玩伴,在此刻心意相通。
蒙尘骁不知自己为何会表明身份,只是看不得她气闷:“云梨,你还记得我师父吗?”
“药爷爷还好吗?他现在去了何处?”钟离沁当然记得,蒙尘骁的师父药连生是得道高人,气聚神凝,神光内敛,可以和人称“林下神仙”的傅屠云媲美。
傅屠云爱铸器,因此四处游历,寻找奇石为材。药连生则是酷爱药理,云游四海,尝遍百草,寻找救人之方。两人在某一次偶遇后,引为知己,相交莫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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