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先生?钟离沁与蒙尘骁对视一眼。
“阿婆,这个木牌我都要了,你早些回家吧?”钟离沁捡起所有木牌对老妇人说道。
“姑娘,你真的都要了?”老妇人有些欣喜,又有些迟疑。
“我们商队人多,回去分分就没了。走吧,阿婆,我们送您回家”。
钟离沁买下所有木牌后坚持送老婆婆回家,蒙尘骁静静跟在身后。
转过两三个小巷,老妇家门在望。库什城中寻常的夯土成墙的小院,屋子却不少,左右两厢,三间正屋居中。
“来来来,快请进,这边是我和我老头子住的,那边租给了南先生,他这两天不在家,你们快进来吧……老头子,老头子,家里来人了。”老妇人家中平日里很少来客,她高兴的招呼着钟离蒙尘二人。
“谁啊?”一背影佝偻的老人从中间堂屋出来,费力的抬头看向院中人。
钟离沁有些后悔,她本不擅长交际,身后又跟着个锯嘴葫芦。突兀的带着目的的跟着老人回到了小院中,看着他们热情的招呼落坐,又端茶倒水,她不知如何开口刺探南先生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老人的问题,默默的喝了一盏茶水,就提出告辞。
临走,老妇人站在院门口遥望。
“他们只是一对平常的老人家对吗?”钟离沁与蒙尘骁从老人家中出来已近卯时,孤月静悬,月色下两人的身影被拖的很长。
“嗯,我并未看出异常。那些祸斗木牌能否给我看看?”身后的锯嘴葫芦终于开口。
钟离沁停下脚步,将木牌放入他骨节修长的手中。蒙尘骁拿在手中细细观察。
极普通的桃木牌,除了祸斗像之外,无任何异常。正如老妇人所说,他家的老头做活很是细致,将桃木牌打磨的光滑细腻,雕花纹路流畅。
钟离沁背手继续往客栈方向走,“我想去霓裳楼看看能否找到齐齐格的妹妹和其他孩子。”
蒙尘骁沉吟,“霓裳楼?”
“是啊。怎么?不能去?”
“不,只是女子不适合去。”
“那我乔装一番,你带我去吧?”
蒙尘骁看着月光下钟离沁亮晶晶的眼眸,自嘲的想着,他有何资格来左右她的行为呢?好在客栈大门已在跟前,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一路走回了客栈。
“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霓裳楼你也不要去,我想办法去看看。”说着快步进了客栈。
钟离沁一笑,跟着回房歇下不提。
殊不知,她们刚提到的齐齐格一家,此刻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
法师死后,部落中人心惶惶,怕神火教的其他法师找来,拿他们问罪。心里不免怨怪齐家,默契的将齐家孤立起来,甚至私下商量,一但神火教中来人,必将事情都推到齐家头上。
齐答尔愈发沉默寡言起来,家中反而是齐齐格做主。她找到其他被带走的孩子的牧民,把事实告诉他们,不出她所料,没有一个人想要和她一起去找孩子。
这是一群冷漠的人,那晚齐家发出的惨叫不信他们没有听见,可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等着引火烧身了,再来落井下石……困苦的生活造就了一群麻木的人。他们心里或许还会想,孩子被卖到库什,也许还能活的更好?
要找回妹妹,只能靠自己!齐齐格决定去库什了。
这日,齐家母女在家里收拾行囊,齐答尔沉默的在毡包外贴白日捡来的马粪和骆驼粪。把马和骆驼的新鲜粪便,摔到毡包的外围,粘在毡包外,既可以保温,也让马粪更快的晒干,晒干以后就可以当燃料。
轻轻的噗嗤一声闷响,齐答尔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倒下了,忙碌的母女二人一无所觉。毡包中闯入了两名蒙面的黑衣人,两人手上的刀尖还在淌血,架在齐齐格母女脖子上,“说,季源的灯在哪里?”
齐齐格母女吓的要尖叫,其中一个黑衣人竖起手指放到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母女二人的思绪被巨大的恐惧占领,都能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
那黑衣人不耐烦,刀尖又递近一些,齐齐格牙齿相碰:“不…不知道!”
“不知道,好!”蒙面人一刀砍向她母亲的脖颈,血液喷溅了齐齐格一脸。她觉得自己大喊了一声,实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晕了过去。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
“前辈,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不经吓,怎么办?”
“啧,麻烦。这村里也没有其他人了,只能把她叫醒了。”这两人是神火教众,依着教中排名,一个叫丁二,一个叫戊七。他们来齐家之前,已经部落中人尽数杀死。叫戊七的点点头,蹲到齐齐格面前,把她的左臂拉出来,对着小拇指一刀切下。
“啊!”齐齐格惨叫一声,生生疼醒了。
戊七笑了“果然有用。”
丁二也挑起嘴角,慢条斯理的问齐齐格:“小姑娘,别装了,我们来时都已经查清楚,你就是季源姘头,他的灯究竟在哪里?你不说就和她一样!”说完就用刀把她母亲的头颅扎起来,举到齐齐格的面前。
“我…我…我说,在床…床下…”
“带我们去找!”
戊七拉起齐齐格,推搡着她。齐齐格忍着巨疼,右手紧紧捏住断指根部,减少血液流出。
带两人出了毡包,她看到了齐答尔躺在毡包外的尸体,也看到了邻居们倒在地上,反而慢慢冷静下来。
这两个人,杀光了部落所有人!一旦找到季源的灯,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带着他们来到文士法师也就是季源的毡房。毡房中被翻的一团乱,显然两人早已经来过。
齐齐格指指床,戊七过去一阵搜寻,将被褥细细捏了一遍又抖落了又抖落,什么都没有找到,气的一把扔到地上。
“你去!”丁二眼睛一眯,拿刀指着齐齐格,她慢慢走到床边,在床边一按,床板陷了下去。
床底下有一口箱子。
戊七伸出手去打开箱子盖,还没看清有什么,箱子里射出一支弩箭,正中戊七的左眼,他啊的一声惨叫,双手去捂眼睛。
丁二不及反应,又有一股迷烟从箱子里飘出来。
丁二和戊七同时软倒。
过了许久,打开机关后避去一边的齐齐格确认那两人再无动静,站起身来,刚才她用左边胳膊紧紧捂住口鼻,没吸进去多少迷烟,而且断指巨痛也让她清醒。
她捡起丁二的刀,入手很沉,她不得不用受伤的左手来帮忙。
拖着刀,来到两人身边,扯下他们的帽兜和面巾。面巾下不过两张普通的脸,扔到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
齐齐格哈哈笑起来,就是这么两个“普通”人,杀了阿妈阿爸,杀了一个部落的人,凭什么?季源就是一个骗子,骗走了妹妹,骗了自己?凭什么?
齐齐格举起手中的刀,对了!他们凭的是手中有刀!有武功!有力量!
其实那口箱子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弩箭和迷烟,之前有一次,季源得意忘形的时候透漏给齐齐格的,让她不要动这个胡床。
他说,没有人不爱黄白之物,如果好不容易打开机关,见了藏于床底的箱子,一般人都会认为是金银珠宝,会减少许多防备。
他的精心设计没能救了他自己,但最终也派上了用场,杀死了两个觊觎他身份的人。
没错,丁二和戊七也是神火教教众,他们得知排行丙十三的季源身死,就来抢夺季源的灯。
这盏灯,是神火教众的本命“法器”,灯中火焰为教主从圣物四相灵灯所引,赐给每一位神教的信仰者。
传闻先天境武者可借助灯焰洗髓伐骨,最终突破至灵动境,突破以后就能得教主赐黑衣,得教主指点。
根据教中排名,灯焰也分等级,神火教中,紫衣提灯使排甲位,黑衣提灯使排乙位,灰衣排丙位,白衣排丁位。丁位以下为普通教众,以戊排名。季源为灰衣提灯使,排行丙十三,他的灯自然被丁二和戊七觊觎。
拿到丙十三的灯焰,许能让自己的灯焰提升等级。
……
齐齐格抱着灯盏和那把刀,远远看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冲天的火光中,仿佛能看到过去的她们全家人生活在其中的样子,她的父亲在往毡包上贴牛粪,她的母亲还在毡包里打酥油茶。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自己,她抱紧手中刀。
“啪啪啪”有人击了几下掌,接着传来几声轻笑。
齐齐格如惊弓之鸟般回头。
冲天大火,照亮来人面容,齐齐格不知如何形容,只瞬间想起季源曾经自夸的几句词儿,什么风姿倜傥、儒雅俊逸,当时听来只觉恶心刺耳,如今用在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身上再适合不过。
那男子桃花眸中含笑,说话的声音也温柔好听,嘴角一抹笑却透着邪意,“好姑娘,好狠的心,好厉害的手段呀!我那两个没用的手下一把火烧了倒罢了,你的爹妈可也在里面呢?”
齐齐格抱着刀后退,转身就要跑。
那男子身后还跟着影子样的一名黑衣人。
齐齐格还未跑出三步,剑已经架到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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