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浅被外面的吵杂声闹醒，万分不情愿的翻了个身。马车上空间狭小，脑袋还是碰到了壁面上，生生疼醒了过来。永松平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眉头深锁，似乎看见什么不好的事情。黎浅探了脑袋，向外望去。这座城市仿佛仙境，依山而建，房屋层层叠叠，飞瀑穿城而过，盘旋的水渠将甘甜的水源送到千家万户，山顶的建筑万分壮观，叹为观止。
“这是什么地方？”
“雷国王都——天音城。”
黎浅跟墨水寒学习雷国常识的时候，就对这个天音城向往无比。听说，雷国的第一代君主是雷神的儿子，他居住之地就是妙音萦绕之地，仙人汇聚之城。雷国男女都是仙人之姿，男子貌美，女子倾城，擅长舞蹈音律，雷国国度有天泉庇佑，美其名曰——天音城。
黎浅感慨天音城的鬼斧神工，更感慨天音城里的百姓都是上佳姿色。黎浅看到街边卖肉的屠夫，五大三粗，髯须挂面，但是依旧气质脱俗，赏心悦目。再别说卖水果卖菜的小姐姐，个顶个的水灵，煞是好看。
“这是天宫吧？”黎浅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永松没有答话。黎浅看了一眼永松，他眉头深锁，一脸阴沉。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放肆，乖乖坐好。
“殿下，有没有发现异常？”
黎浅哭笑不得：“我第一次来，不知道以前什么样。”
“我跟殿下说过，国主驾崩了。”
黎浅笑不出来了。国主驾崩，应该举国同哀，城中守丧才对。就算过了头七，也不应该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多少留下一点哀痛的痕迹吧？黎浅再次掀开车帘子向外望去，他在寻找那些扯下来的白绫，守丧烧过的纸钱，还有丢弃的香烛，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像国主还在一样，井井有条。
“天音城没有守丧？”黎浅发现问题了。
永松沉重的点点头。
“那是好消息吧？说不定国主没死！”黎浅总是很乐观。
永松的眉头锁的更紧了一分。
“恰恰相反，而是新君的人选估计已经在天音城了。不久之后，便会登基。”
黎浅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从伦理上讲，父亲死了，不管哪个儿子登基做王，都会给父亲守丧。不可能七天就拆除了所有的吊唁。现在天音城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圣殿决定的新君人选，跟死去的国主，没有任何关系。
“会是谁？”
“肯定不是唐王，唐王姬康是先王的兄弟。很有可能是晋王李川，或者宗王张谦。”永松说出自己的推断。
黎浅首先想到的是他不用献给大祭司了，因为已经尘埃落定了。
“这样一来，我这个美人计，就没用了吧？”黎浅是很高兴的。
永松点点头，他也知道想要改变圣殿的任命没什么机会。
“若真是晋王或者宗王继位，这天音城将会变成人间炼狱了。”永松担心的说。
黎浅对天音城的印象很好，觉得这里美的不像话，听永松这么说，按耐不住心里爱管闲事的毛病，想要一探究竟。
“怎讲？”
永松擦去眼泪，强颜舒展自己的愁眉，给黎浅一个淡淡的微笑。
“公子不必知道。等会儿去府上沐浴更衣，玩几日让冥歌送你回去吧。”永松说。
黎浅更好奇了，但是永松就是不说，这让黎浅的好奇心爆棚，就算赶他走，他也不想走了。黎浅走进永松府邸的浴池，这浴池外面是天然的泉眼，顺着水渠流进屋内，满池温泉氤氲水汽，人可以依靠在池边，看风景吃酒，真是神仙般的享受。
冥歌披了一件里衣走进浴池，胯间挂了一条长裤，漂亮的人鱼线与结实平滑的腹肌相连，他脱下里衣，端着皂角和清理胡须的东西走近黎浅。抬起手，解开自己的发带，那长发就垂落下来，漂浮在水面上。黎浅坐在水池里，看着冥歌，感慨，人间尤物。
“冥歌为公子沐浴。”
黎浅挡开冥歌的手跟他保持了一点点距离。
“洗澡这种事就不用别人代劳了。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冥歌将东西放在池边浅笑：“我以为公子会趁这个没有外人的机会问些问题。既然公子不需要冥歌伺候，冥歌告辞了。”
“等等。”黎浅满肚子都是好奇，听到这些话，怎么平静？
“公子。”冥歌依旧是礼貌的。
“帮我沐浴。”黎浅说。
冥歌走近黎浅，揭开他的发带，用温热的水浇在他的发丝上，皂角的香味儿揉进发丝，按摩的刚刚好。
“今天永松公子说的，你都听见了？”
“是。”
“他是不是骗我？”黎浅觉得这话问的很笨，但是很能试出些东西。
“公子想听真话，还是谎话？”
黎浅说：“冥歌认为我可信，就说真话。不可信，就说假话。”
冥歌用水浇着黎浅的长发：“晋王和宗王，都是拥有赫赫战功的能臣。他们任何一个人继位，姬氏宗亲必会受到屠杀。不满12周岁的，卖入圣殿为奴。唐王姬康手握50万精兵，定会殊死一搏。就算战败，也要拉人垫背。”
黎浅恍然大悟，永松原来相拥护的是姬家人，按照这个说法，天音城真的保不住了。
“先王被杀，唐王姬康按兵不动，想必是因为王后娘娘吧？”黎浅觉得，这位宗亲会成为皇后的最后一张底牌。
“对。”
“莫非王后娘娘并不想跟圣殿撕破脸？”黎浅猜测。
冥歌点点头：“昭颂毕竟跟王后娘娘有个孩子。王后以为，昭颂会扶这个孩子上位。但是她错了，昭颂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也不在乎王后，他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王后跟他的孩子，会成为弱点。一个想要凌驾天下的人，是不需要弱点的。”
黎浅觉得这里的水很深，文武百官肯定各有拥戴，四大护法也有选定之人。王后自己有打算，昭颂也有打算，能够从全局看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黎浅问：“冥歌，你怎么看？”
黎浅觉得冥歌能够告诉他这些，肯定有些看法，就算是永松传递来的也好。至少让黎浅知道，他可以抱谁大腿吧？
冥歌的手突然停了。
“为何，不是问永松公子怎么看？”冥歌小声的问。
黎浅趴在水池边上，看着外面海棠树上的鸟儿，拿起托盘里的美酒。
“你说了那么多永松的看法，也得有点儿自己的想法不是？”
黎浅喝了杯中美酒，暖着身子，真是舒服。
“冥歌认为，姬晨公子是正确的人选。”冥歌说。
黎浅放下酒杯：“为何？”
“姬晨公子想要中央集权，取缔圣殿。”冥歌说。
黎浅感觉得出冥歌谈及圣殿的时候会显得格外危险，就是全身会透出杀气的那种危险。黎浅估计冥歌跟圣殿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但是为什么还要成为圣殿使呢？
“取缔圣殿？你可是圣殿使，永松是朱雀使，你们没好处啊。”黎浅说。
冥歌抬起眼看着黎浅，不知是氤氲的水汽在冥歌冰冷的脸上凝结成水珠，还是冥歌滚落了热泪，只知道那一刹那会让人特别心疼。
“三十年前的大祭司自杀身亡，圣殿就变了质。三十年来都是藏污纳垢之地，这样肮脏的地方本就不该存在。”冥歌咬牙切齿的说。
黎浅觉得圣殿里面的故事很多啊。大祭司权倾天下，为何自杀？真是有意思。三十年来圣殿到底做了什么龌龊事儿让冥歌如此憎恶？按照永松和冥歌的看法，别人登基都不能改变这个现状，只有姬晨公子可以，这或许就是永松绑架他来这里的目的吧？
“管不了咯~”黎浅伸了一个懒腰，冥歌按摩的很舒服“我可不想惹是生非。”
冥歌叹了一口气：“圣殿已经去掉先王吊唁，就说明我们把你送上去也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让公子涉险。既然如此，公子不如留下暗号，等你的人来接。冥歌再送你们回去。”
黎浅觉得这是个法子，便痛快的答应了。
月黑风高的夜晚，黎浅已经睡的雷打不动。冥歌才放心的离开，进入永松的书房。
“公子。”
永松一改琴师的儒雅，身着暗红色的奢华长衣，袖口领口均是金色图腾。金色发冠系着一条红色抹额，配合着他那柔顺的长发，垂落腰际。
“冥歌。浅公子睡了吗？”
“是。”
“等浅公子的人来了，你跟他走吧。”永松头也未抬，云淡风轻的做了决定。
“公子？”
永松露出轻松的笑容，走上前摸了摸冥歌的发丝。
“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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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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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雷国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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