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和黎浅运气不好，被墨水寒逮了正着。不管在掌法堂说了多少有底气的话，等长辈走了，还是羞愧不已。
“我成墨家的千古罪人了。”黎浅抱歉的说。
楚羽被家法打的动弹不得：“别胡说。”
黎浅从来不为做过的事儿后悔，唯独此事他悔的肠子都青了。黎浅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忍了四十多天，忍五十天，六十天又有什么关系？
楚羽伸手擦了黎浅眼角的泪，疼的呲牙咧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若不愿，你也强求不了。现在自责有什么用？”
黎浅抬起手想牵楚羽，却被楚羽灵活避开了。
“再被发现，我会被父亲赶回师父身边去的。”楚羽警告。
黎浅低了头，他丢人了，丢了父王母妃的脸，丢了王室的脸。最敬佩的师父，质疑他的人品，不知羞耻，贪图□□。黎浅第一次被人骂的百辞莫辩，对着墨家的列祖列宗羞愧难当。
“浅公子，天不早了，回去歇着。”慕长泽拿了药走进掌法堂。
黎浅起身去扶楚羽：“小羽，我背你。”
“不必。”慕长泽非常介意，似乎黎浅背楚羽就是玷污楚羽一般，嫌弃的紧。
“国师交代，今夜浅公子住东厢客房。”
这是赶他走吗？黎浅的脸火辣辣的烫着，好丢人。
黎浅起身离开掌法堂，没有回东厢房，而是跑出国师府，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目光所到，皆是男女成双入队，他这爱上楚羽的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人了。
“襄王殿下。”女孩子们欢喜非常的指指点点，让黎浅更慌乱了一分，似乎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评论他，看，他喜欢男人。
黎浅翻身上马，策马出城，他不想被人注视。喜欢楚羽到底有什么错，他为什么如此害怕？压抑在心口的东西有些沉重。
马儿跑到临音阁所在的竹林，漫无目的的黎浅听到空灵的琴音。
黎浅将马拴在竹子上，走上石板路，穿过竹林来到临音阁的门前。里面的琴音突然停，黎浅还没抬起手，门开了。冥歌一身水蓝色的长衫朴素而优雅，头发用米色的丝绸简单束着，慵懒的眼睛看到黎浅，微微震惊，向后退了一步给黎浅行礼。
“冥歌，你这有酒吗？”
冥歌感觉黎浅心情似乎很糟，跟他平日里欢脱的模样有很大不同。冥歌点点头，黎浅便推门而入走向湖畔的亭子。
冥歌端着永松酿了多年的米酒来到湖畔，拿出两个酒盏，将醇香的米酒倒入盏中。还未加满，黎浅便拿起来一口吞了下去。
“阿浅，这是烈酒，你空腹喝会伤身的。”
黎浅拿过冥歌手中的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两杯，一饮而尽，或许觉得小小的酒盏喝的不过瘾，便将酒壶对准了嘴巴直接倒入。
火辣辣的烈酒燃烧过食道，刺激的胃和心口极为痛苦。冥歌看不下去了上前将酒壶夺了下来。
“你要买醉去城里的酒馆，我可不照顾醉鬼！”
黎浅眼眶发红，他怎么还不醉？那么烈的酒怎么不上头？醉了，就不会难受，就不会痛苦，就不会因为自己喜欢男人而耻辱！黎浅去抢冥歌手中的酒壶，冥歌抬手推开他的手腕。黎浅捏手为拳，接下了冥歌的招式。冥歌武功在黎浅之上，黎浅抢夺不到越发攻击的凶狠。冥歌衣衫慵懒绊手绊脚，只能将那酒壶甩在地上，砸的粉碎。
“喝酒就能解决问题了？浅公子原来也是如此懦弱之人？”
黎浅指着冥歌，说不出话来。酒是冥歌的，他想给便给，黎浅能说什么？
“谁也不想懦弱！”黎浅大声反驳“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啊。我已经承诺了，我会护他，会爱他，会一辈子听他的话。我可以为他对抗天下，我可以与他生死相随！我觉得我们在一起没有任何问题！”黎浅坐在地上，慌乱的看着自己周围“话可以说的如此任性。当我走出门，看着这个世界。一家家一户户，男耕女织，郎才女貌，男婚女嫁......我跟小羽算什么？”
冥歌听明白了，黎浅怯了。同性相爱，是不被世人认同和理解的。黎浅是王长子，他的婚姻大事根本不由自己做主，更别说去爱一个男人。看到黎浅痛苦的在墙边哭泣，冥歌觉得鼻子发酸。
冥歌没有更好的办法缓解黎浅的痛苦，只能端来米酒，跟他一杯一杯的喝下去。
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能在他身边，这种滋味，冥歌最熟悉不过了。冥歌挺羡慕楚羽，至少他跟黎浅互表了心意。而冥歌，只能默默的喜欢，永远没有说出口的机会。想到此处，冥歌感伤，吞下盏中烈酒。
黎浅喝醉了，趴在桌上再也喝不下。冥歌也醉了，隔着桌子看着黎浅的睡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醉啦？”
黎浅挡开冥歌的手，努力的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向门口走去。
“天不早了，告辞。”
黎浅脚底就像踩着海绵，一颗卵石也能让他失去平衡。冥歌伸手将他扶住。腿脚不灵便的黎浅，感觉自己快要靠到冥歌的胸膛去了，竭尽稳住了身子，保持了距离。
“我送你。”冥歌说。
“不必，不必......”
冥歌只能看着黎浅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腿一软倒在地上，彻底站不起来了。黎浅觉得自己还是清醒的，怎么会这样？
冥歌摇头，所有喝醉的人都觉得自己挺清醒，其实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黎浅感觉有力的臂膀扣了他的手臂和腿弯，一股力量将他打横抱起，视线清晰了一点，抱他的人是冥歌？还是楚羽？
“小羽？”
冥歌将黎浅送到床边，黎浅拉过冥歌的手臂，闭起眼睛，送上自己的唇。
冥歌看着那色泽艳丽的唇瓣，紧紧咬唇，艰难的吞咽了口水。黎浅，你这样毫无防备的模样实在太危险了。
“小羽。”
黎浅扣了冥歌的腰将他拉近，险些碰到一起。冥歌一把扶住了软枕。黎浅就那样昏昏沉沉的倒在软枕里，睡了过去。
冥歌看着睡着的黎浅，他应该离开，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盯着黎浅的唇微微靠了上去，距离越来越近，微微张口，一缕发丝从他耳后垂落，柔软的发梢痒了黎浅的脸庞。
“小羽......”
冥歌的心狠狠颤抖了一下，连忙坐起身子，他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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